“辛苦了,情况怎么样?”林缶笑笑说。
“看来林总对这部戏很重视啊,”王晗滢说,采访地点在楼下公共休息室,她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和刘清曲搭话,“你们家每年有这么多项目,他应该不是每次都会探班的吧?”
刘清曲没有回答。他身边的助理赶紧接了话头:“是啊,林总一般不过问拍摄的具体情况,我进公司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上他来探班。”
王晗滢笑笑点点头,不说话了。
到了休息室之后,等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记者和一个摄像师,这阵势要采访两位一线演员,未免有点太小;记者手中话筒上的LOGO也十分陌生。看到他们进来,正坐在沙发上交谈的记者和摄像师赶紧站了起来。
“你们是哪个栏目?”王晗滢迟疑了一下问。
“我们是《娱乐即时通》啊,TC视频网的,”女记者有些讨好地笑着说,摸了摸话筒上的标牌,“昨天林总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我们来采访。”
“那……林总呢?”
“他好像去片场了吧。”女记者说。
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刘清曲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开始吧,”刘清曲说,“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别在客套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用眼神示意女记者开始提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也就剩这种时候能让你上来顶个用了——山羊看了一眼边上的狮子:对方合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魔王要拍的镜头有三组:在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里趴在桌上睡觉,然后醒来;在阶梯教室的黑板上写字,然后擦掉;在窗边望着远处的操场,关窗,然后背靠着墙看天花板。
就这么简单,然而他光第一个镜头就已经拍了15分钟。
“他看起来脸色好像有点差啊,”林缶说,从手里不二家的袋子里摸了一颗糖,然后把整个袋子递给杜沫沫,“拍戏已经很累了,要好好保养身体。”
“嗯……他是说最近睡得不太好,因为——因为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一直在揣摩剧本……”杜沫沫小心翼翼地并拢两指拈出一颗糖,把袋子双手递还给林缶,“谢、谢谢。”
15分钟前,魔王正准备要上场,林缶突然推开阶梯教室的门走了进来。他照例是一身粉红色的打扮,粉白条纹的领带上夹了一枚小花仙头像的领带夹。
挥挥手跟一屋子的人打了招呼之后,林缶径直走到杜沫沫身边——原来是魔王的座位——坐下。于此同时跟着进来的两个助理开始在桌子上码放作为慰问品的饮料点心。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干活吧。”林缶说,朝身边的秘书伸出手,对方立刻递上一包不二家牛奶糖。
杜沫沫转过头,朝林缶很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余光瞟到魔王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啊……杜沫沫捏了一把汗。
果然魔王开始无尽的NG。
魔王趴在桌上睡觉,抬头醒来——NG,表情太蠢。
魔王在黑板上写字,然后擦掉——NG,动作僵硬。
魔王在窗边远眺,然后背靠墙壁——NG,假发被吹起来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戴假发?”导演用导演筒“啪啪”地敲着膝盖,“染什么白毛?当初接下这个角色的时候就该把头发染回去!”
“……这不是染的,这是……”魔王说——说不下去了。
导演朝林缶看了一眼——对方托着下巴,看起来兴味盎然的样子——决定不在白毛的问题上和魔王纠缠:“好好好,继续,重新来一遍。”
“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林缶突然说,“我看他反反复复排了几遍了,越急越出不来戏。”
“……休息5分钟,化妆部给他打理一下头发。”
魔王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杜沫沫刚要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魔王原地向右转,拖过一张椅子,在杜沫沫另一边坐下。
“怎么样,和大家相处得还愉快吗?”林缶侧过身笑嘻嘻地对魔王说,好像是家长问第一天上学的孩子。
魔王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不说话。
围观的剧组成员表示,这个新人不是太有后台,就是太有病。
YQ的一把手这样和他说话,他居然不理不睬?明明是选秀拿到的角色,而且胜出的过程也十分微妙,他怎么就有胆子把既是制片方又是投资方的老板晾在边上?而且昨天还摔了剧本翘工?
业内都知道,YQ的林总看起来一副不着调的纨绔样——衣着品味也有点不可说——其实精明得很;难道这个新人想走“小妖精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路线?
再说回来,刘清曲的休息室那个事,各种传言里可都是跟这个18线小龙套脱不了干系。虽然YQ第一时间封锁了事发的半层楼,表示会一边调查一边重建,但是到现在还没出个官方调查报告,而且封锁了网络上的一切相关消息,难道他真的是那么惹不起的人?是闲着没事来玩票的太子党?
阶梯教室里一点点安静下来了,在场的人一边各干各的,一边很有默契地闭了嘴,竖着耳朵绷着神经听这边的动静。正在给魔王打理发型的造型师也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以便近距离观察这个新人作死。
魔王还是没有说话,还有些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杜沫沫赶紧打圆场:“在……在这里工作的一个月很开心啊,大家都很照顾我们玛欧……还学、学到了很多东西……”
林缶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合十拍了一下掌:“说到这个,差点忘了,我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麻烦你。
林总说的是“麻烦你”?
围观群众从各自不同的站位朝这边投来视线。
林缶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拓麻歌子,外面还包着同色毛线套——毛线套上还有朵小花。他伸手“嘀嘀”按了两下,然后皱了眉头。
“两天了,一直是这么病怏怏的,网上也查不到攻略,我真是没办法了。”
林缶把手里的拓麻歌子递给魔王——魔王不接,杜沫沫手很快地接了过来。
“我听说你对这些小游戏挺在行的,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魔王迟疑了一下,从杜沫沫手里拿过那个粉红色的蛋形机器,认真地研究起来。
屏幕上,一个粉红色的小蛋糕垂着八字眉噘着嘴,满头黑线,脸上一片青色,旁边的对话框里一闪一闪地跳着一个骷髅头;小蛋糕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头上的奶油都融化了。
“……这是啥?”魔王说。
“这是我宝宝啊,”林缶弓着背走过来,在魔王身边蹲下,一起看着屏幕,“病了两天了,可急死我了。各种选项都试了,就是不见好。你说这会不会是bug啊?”
“你管这个干嘛,”魔王说,“大不了就重置,只不过是程序而已,又没有生命。”
林缶小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眯起眼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魔王,推了一把眼镜。
围观群众心中一阵雀跃,对即将到来的战火。杜沫沫也看出不对,悄悄扯了扯魔王的袖子。
“就算是没有生命的程序,也是在有生命的人手中创造的嘛,”林缶意外平静地眯着眼笑着说,“不管对别人来说它是什么,对我来说它就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不就行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养有生命的东西?”魔王说,“小猫小狗这么可爱,毛茸茸暖呼呼的,难道还不如你这塑料外壳。”
林缶抓了抓下巴:“这个嘛……除了养起来麻烦以外,有生命的东西也更不好掌控啊——就像要教我的宝宝学一个技能,只要按几下按键,如果是真的小狗,教上几小时也不一定会。”
“可是那不就是养狗的乐趣吗。”魔王说。
林缶又眯起眼睛笑了,无框眼镜的镜片映出魔王面无表情的脸:“看来我们是不能互相说服了。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小东西还有救没救吧——不管它是程序还是生命。”
“虽然没有生物学上定义的‘生命’,但它要是死了,我也会伤心,会难过的,”林缶又补充了一句,“你眼里的‘死物’,可能正是别人的珍宝。”
魔王看了他一眼,把粉红色的拓麻歌子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他。
“它本来就没有心跳,我又要怎么救它。生病也好健康也好,都是程序设定好的,只要输入相应的指令,就会触发必然的状态——就算它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的数值达到了让它喜欢的标准。这种东西,养了又有什么好玩的。”
林缶好像并不生气,却也没有伸手去接。
“所以我才喜欢没有心跳的,一举一动都是程序可控的东西,”林缶说,“活物的变数太大了,你一个劲地对它好,疼它宠它,它还不一定会买你的帐。”
休息的5分钟早就过了,导演却低头看剧本,不提开拍的事。造型师也把魔王的假发梳得快掉毛,还是一根一根地磨蹭。剧组的其他人都在各自安静地没事找事——总之就是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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