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收起了手机,垂下头去,缓缓迈出步子。
“钟可情!”谢舜名突然将她叫住,嗓音里满是压抑地痛楚,“你可想清楚了?”
钟可情依旧没有回头。
“只要你走出医院大门,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冷着一张脸,手臂处的伤口似乎因为剧烈的动作扯开了,鲜血缓缓地渗透出来,染红了半条胳膊,“有朝一日,就算你回头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再理你!”
【886】今晚一定可以尽兴
短短十多米的走道,钟可情却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始终没有敢回头看,因为她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还站在原地等她。
“妈的!”谢舜名忍不住说脏话,连忙拿起手机拨了安律师的电话,“绑架她也好!让她的车抛锚也好!让高速封路也好!总之,你用尽一切方法,今晚不许她回陆家!就是用走的,也不可以走回去!”
“她是谁?”
“除了她,还能有谁?!”
安律师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即便回过神来,“哦哦!是是是!”
这尼玛究竟是什么破差事?!
钟可情的车开到一半,果然抛锚了!
她无奈地下了车,打电话喊人来修车,偏偏没一个人愿意接这活儿,即便她把价格开到了三倍。
她随手一招,,喊了辆出租车,偏偏才上高速路,高速就封路了。封路理由竟然是大雾天气容易引发交通意外。这才八月底,每天都艳阳高照的,甭说是雾了,雨点都没看到半滴。钟可情觉得匪夷所思,但又无可奈何!
出租车司机一脸为难,回头问道:“小姐,你看要不要回头?或者,我就在这里放你下车,你自己走回去?我看这里距离目的地也就五六里路了,走回去大约四五十分钟吧。”
钟可情眉头一皱,丢给他一百块,冷声道:“不用找了。”而后默默地下了车。
她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提着挎包,一个人在森冷的高速路上走着。
才走没多久,前方路段的警察便站了出来,将她拦住:“小姐,这里没有人行道,行人不可以过去的——”
“高速已经封了,没有车会经过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过去?”钟可情心里头憋着一口气,十分不爽。
那警察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姐,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从这里走,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有权带你回警局,配合调查。”
“你们够了!姓谢的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
钟可情倔强得很,整个人还沉寂在方才的痛苦之中,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劝说,一个劲儿地往前闯。
这一晚,钟可情是在警局度过的,因为谢舜名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二天一早,高速一开,陆屹楠便匆匆赶到了警局。
“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钟可情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也化开来了,脏兮兮的一团。
“昨天高速封了,这位小姐坚持要走回家,是我们带她回来的。”站在旁边的警察说道。
陆屹楠微不可查地低叹了一声,,而后伸手揉了揉钟可情的长发,安慰道:“好了好了,昨晚过去了,还有今晚呢。老天爷可不会一直阻止我们……”
他说着,一把将钟可情打横抱起:“走!我们回医院吧!”
安律师在警察局外头盯了一夜,整整一晚都没睡,眼见着陆屹楠将那丫头带回去流光医院,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
他拨了电话给谢舜名,沙哑着声音道:“谢先生,这回你得给我记一大功!我保住了季小姐的清白!”
谢舜名哼了哼,冷声回道:“今晚继续。”
安律师直接气得翻白眼。
流光医院。
钟可情和陆屹楠是手牵着手走进办公室的,迎面走来的小护士盯着他们看了一眼,而后惊奇道:“呀!季医生你怎么没换衣服?”
钟可情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她话中含义。
那小护士眼眸转了转,随即伸手在陆屹楠面前指了指,“你俩该不会夜不归宿,出去开房了吧?”
“这……”钟可情一脸尴尬。
“不要不好意思啦!反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大家都清楚来!婚礼虽然只举行了一半,但在现在这种社会,结婚就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你们随意,你们随意……尽兴就好!”小护士的调笑,很快就引来了一阵哄笑。
不一会儿,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钟可情回头,便见谢舜名缓缓从他们身后走进来,冷着脸,满含深意地重复了一遍:“尽、兴、就、好!”
钟可情只觉得头皮发麻。
谢舜名扭头对上陆屹楠的视线,轻笑着问道:“陆医生,昨晚尽兴了吗?”
陆屹楠一如既往地淡然自若,将钟可情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搂得很紧,温润笑道:“今晚一定可以尽兴。”
【887】你有动机
他们一来一往,钟可情尴尬得快要无地自容。
“季医生,准备一下,三环路上有一辆卡车与小轿车相撞,有一名伤患正在送过来的路上,待会儿跟我一起进手术室。”谢舜名有些不爽地瞪着陆屹楠那双挂在钟可情腰间的手,直至钟可情将它挣脱,而后乖乖跟他进了办公室做准备。
谢舜名淡淡瞟了她一眼,冷不丁道:“这场手术,你来主刀。”
“嗯?”钟可情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她不过是个新人,这么危急的手术,不该交给她来接。
谢舜名指了指自己负伤的右臂,冷静道:“我拿不了手术刀,完全拜你所赐。这本来就是谢组的业绩,没道理要让给你男朋友吧?”
看到他缠着绷带的右臂,钟可情心里一沉,满面的愧疚。她低头看了看现场传过来的伤患照片,冷静分析之后,应承道:“好。”
眼见着钟可情跟着谢舜名进了手术间,陆屹楠只是看着那扇大门发呆。
童谣从他身后走出来,冷笑出声:“身为你的未婚妻,却帮着谢组打下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陆屹楠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她的能耐究竟有几分,放在我身边测验不安全,倒不如由姓谢的帮我来测验。如果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那拖累的便是谢舜名;如果她确有真才实学,只要我开口,她自然会乖乖回到我组里。”
童谣若有所思,“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半点亏都舍不得吃。说白了,你根本没当她是你的未婚妻——”
陆屹楠没有接话,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手术室里,钟可情全副武装,额上冷汗层层,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病人面色苍白,脉搏细速,呼吸急促,血压逐步下降。”钟可情剪开病人的衣裳,看到他胸口的一大片青紫,“我怀疑病人心脏撞伤,形成血胸。”
谢舜名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给任何意见。
钟可情回头望他,他便道:“这场手术由你主刀,一切都由你来把握。”
钟可情伸手贴在病人的心脏位置上,因为不知道胸腔积血的情况,不敢轻易做开胸手术。
“季医生,病人休克了!”一旁的r1提醒道。
钟可情连忙观察病人的体征,“脉搏快弱,血压下降,呼吸困难,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是血胸。”
她不再等谢舜名出声,接过手术刀,敏捷地出手,在病人的胸腔上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病人的心脏确实在出血,并且出血量极大,病情刻不容缓。
“快,r1负责输血!”钟可情额上汗水涔涔,仿佛从来没这么紧张过,“r2,r3协助我,尽快找出出血部位。”
“那我要做什么?”谢舜名淡然自若地站着,在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非要插上一句,让她心里极其不舒服。
“站一边看着就行!”钟可情没好气地说。
“找到了!出血部位找到了!”r3摁住出血位置,回头望向钟可情,“季医生,这里恐怕很难缝合——”
钟可情眉头拧成一团,“我来!”
“真的行么?”大家纷纷扭过头去看她,有些难以置信。
钟可情虽然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但在场参与手术的医生当中,她是年龄最小的,最没有经验的,故而所有人都对她持怀疑态度。
唯独谢舜名抱拳而立:“我相信她。”
钟可情的缝合技术向来无可挑剔,这恐怕也只有谢舜名知道。
在美国的十年,大大小小的国内医学报刊上,关于她的报导并不少见,但因为她太过低调,占的永远是最偏的版面。可是那有怎样呢?在谢舜名眼中,只要是关于她的消息,不管有多小,他都会不经意间去关注。
“可以了。”手指飞速地缠绕,旋转,勾弄,钟可情终于用那么脆弱的线将病人的出血点完全缝合。
在场的医生都纷纷咋舌,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年轻的丫头竟然能有如此老道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