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人真是越来越狠了,说话就跟放飞镖一样,刷刷地往他心尖儿上扔,刺到鲜血淋漓,人家却还假装没看见。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到前台:“宿舍还有空床位么?”
“对,我就要住801室。”
“有女生没关系,我都不介意,她还能介意么?”
【882】割掉声带
约莫看了三四个病人,楼下就来了电话,说是l的手术完成了。
钟可情找了别的医生来代班,自己则匆匆去了普外手术间。
彼时,陆屹楠刚刚从手术间里走出来,白大褂上满是血迹,就连他的脸上都沾染了不少斑驳。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极为疲惫,整个人的状态已经达到了极限。
“累了吧。”钟可情连忙上前,替他脱去外套,摘掉口罩,扶他到走廊上休息。
“嗯。”
连续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陆屹楠几乎是摊到在长椅上的。钟可情虽然特别怨恨这个男人的过去,但此刻看着他绷紧的侧脸和紧闭的眼眸,她竟然一点儿都恨不起来了。若是这世上杀人不算犯法,此时拿把刀握在她手里,她都未必下得去手!
时间和习惯真是消磨人的意志,钟可情越想越心慌。这一世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便是复仇,她好担心,有一天她连复仇的心都失去了。
见陆屹楠睡得正香,她不忍心打扰,便喊了他身边的助手过来。
“何医生,待会儿能不能帮我送陆医生回家?”钟可情彬彬有礼。
姓何的医生呆呆地望了她一眼,随即便反问道:“季医生不是和陆医生住一起么?怎么还要我送呢?”
钟可情尴尬地笑笑:“今天,我加班。”
“啧啧,医院可真是残忍,人家小两口新婚,都不给放假的!”何医生开玩笑似地抱怨,随后拍胸脯保证,“行啦!放心,我保证将陆医生安全送到家。”
“麻烦你了。”钟可情面露感激。
陆屹楠睡得很沉,小何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l没钱没势没身份,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手术,从手术间推出来之后,便直接送去了普通病房。医院在没确定她能否支付医药费之前,就只能提供这些帮助了。
钟可情进病房探望,脑袋被病房里一群小孩儿的吵闹声搞得晕乎乎的。她喊了护士过来,“这个病人病情严重,需要静养,恐怕不适合住在这间吧?”
那护士耸了耸肩,无奈道:“季医生,这是普通间里最后一张病床了。有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她挑呀?再说,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别人再吵再闹,她也是听不到的,打扰不了她!”
流光医院是私立医院,医生的工资是与他们的业绩直接挂钩的。一楼过道左侧的三间病房,每个床位一晚八百块,护士是可以拿提成的。
l莫名其妙地住进了这个护士的地盘,却没有钱交住院费,这个护士自然态度不好。
钟可情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的,压在那护士手上:“她的医药费,我来付。除此之外,我每天再额外付你一千。帮她换个安静点的病房吧——”
“季医生,这……”那护士有点为难。
“怎么?你不想要?”钟可情作势要将信用卡抽回来。
那护士立马变得狗腿起来,两只手指将信用卡夹得紧紧的,因为太过用力,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要的,要的——”
普外的病床并没有那护士说得那么紧张,她拿了钱,l很快就被调去了最里间的病房。这间房虽比其他房间小些,但病床只有一张,算是个独间。
钟可情解开l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她全身上下有数十处伤口,全都是两到五厘米的划痕,目测应该是工具刀划伤的。
钟可情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季老太太是脱不了干系的!
“嗯……嗯……”女人躺着也很不安稳,睡梦之中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破碎呓语,眉头锁得紧紧的,可想而知,那是一个噩梦。
主治医生莫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极度营养不良,已经挂了蛋白质和葡萄糖,再过一个小时,麻药过了就会醒。
钟可情靠在病床边上的躺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只听见“啊”的一声惊叫,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病床上的女人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钟可情见她醒来,焦急地握住了她的手,试探着问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她努力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偏偏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钟可情伸手在她脖颈处按了按,心头一颤,脱口而出:“是谁?!谁割了你的声带?!”
【883】你竟狠心要掐死我!
l无法发音,面目痛苦。她脸上的污迹虽然已经被清洗干净,但由于大面积的烧伤和刀疤,整张脸仍是毁了。
钟可情拿了笔和纸来,试图让她在纸上写出点什么信息来,孰料她四肢瘫软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握笔。
“该死!”钟可情从遇到过这种可恨的情形,原以为等她醒来真相就会揭晓,熟知她醒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钟可情扔掉笔和纸,起身打算离开。女人便瞪着一双彷徨的眼眸,凄楚可怜地望着她。
钟可情心中不忍,临时雇了一个护工,时刻照看着她。
季老太太的病房就在楼下,钟可情是阴沉着一张脸闯进去的。
季老太太听到那急切的脚步声,便猜到了是她,霍然睁开一双混沌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
钟可情双手撑在她颈子两侧,目光灼灼,几乎要喷出火来:“奶奶,小墨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你的手段了!”
季老太太不吭声。
钟可情便厉声质问道:“如果现在威胁到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废掉我的四肢,割掉我的声带?!我真的很好奇,你明明已经昏迷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了,究竟还有谁在帮你做这些坏事?!”
季老太太闻言,死寂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一抹光华,紧绷的嘴角划过似笑非笑的痕迹:“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钟可情冷声责难,“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报警的,但你竟然找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季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是说,她被人搞得四肢瘫痪,声带被割?”
“呵……”钟可情轻轻嗤笑出声,“奶奶何必跟我装傻?”
季老太太摇摇头,“李嫂不在了,我躺在病床上假装昏迷不醒,外头还有两个警察看着,根本没办法接触外人,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只能说,这是老天开眼,老天看到了我对季家的忠心,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
钟可情面色冷清,难堪至极。
“哈哈哈哈……”季老太太突然狂笑不止,“小墨,你停手吧。就算报警了又怎样?她都没办法出声了!警察也查不出她的身份的!”
“你……”钟可情难以置信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看她曾经慈祥的笑容一点点被残酷地撕破,诡怪的心机一点点显露出来。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给那个女人一个崭新的身份,让她转院,而后默默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慢、慢、老、死——”
“不!”钟可情眉头拧成一团,“我绝不会如你的意,这件事我会查到底!”
季老太太一点也不畏惧,冷笑道:“你要查也可以,趁着我躺在病床上的这最后两天,尽情地查!等我回到季氏,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钟可情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季老太太伸出手来,当着她的面,摁向了床头的警铃。
开关一触动,整个屋子的警报上便响了起来。门口的两名警察闻声闯进来,季老太太则当着钟可情的狠狠,伸手狠狠在自己的脖子上掐了一把,留下深深地印记,而后粗重地喘息着向刚刚进门的警察求救:“救……救命!”
“发生什么事?”一名警察冲到季老太太身边将她护住,另一名警察则拔出手枪来,枪口对准了钟可情的脸。
“她……”季老太太颤抖着一只手,指向对面的钟可情,哽咽道,“我的好孙女,竟然想要亲手杀了我!”
钟可情惊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季老太太竟然会临时翻脸。
“我没有。”钟可情一口否决,淡然自若地望着对面的警察。
那两名警察哪里忍心对一介弱女子举枪,而后回头望向季老太太,为难道:“老太太,你昏迷期间,大小姐一直日以继夜地照看你,她怎么会伤害你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搞错了?”
“不!我没有认错人,就是她!方才在屋子里的人只有她一个!”季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两行清泪,苦口婆心地质问,“小墨,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唯一对外承认的季家的嫡亲孙女,你父亲没有儿子,你义兄又不务正业,这偌大的季氏迟早是要留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奶奶一手将你养大,到头来,你竟狠心要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