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过才十八岁,现在思想却已经成熟很多。“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像两年前,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办法逃到美国。只是,妈妈她一直想回去的,可又不敢,你有去看过爸爸吗?”
我有些哽咽,“没有,我去我们家门口看了看。监狱那边我不敢出现,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弟弟音调也有些变了,却还是不停的安慰我,“没关系,姐,你在那边一定要小心,我们家只要安全的活着就好,我们会相聚的,和爸爸一起。”
“嗯,你在那边照顾好妈,她偏头痛...”
弟弟耐心听我说完,才问我,“姐,他对你好吗?”
“嗯,他对我很好。”
弟弟顿了顿,叹了口气,“别委屈自己,等我回去,我会保护你和爸妈,我们一家再也不用担心受怕的活下去了。”
他才十八岁,我想不出他能挑起我们家的担子,却也只能欣慰的笑,“好,等你回来。”
我们一直聊到手机欠费,才挂了电话。
金慕渊没有回来,徐来在门外守了一夜。
而我,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过是小心翼翼地侥幸觉得,在峡市也可以安全的活着而已,生活就要接连给我带来忍受不了的打击。
像是惩罚我回了不该回的领地。
——
“去哪?”
本来在公寓正收拾衣服,金慕渊却突然让我换身衣服直接带我出门,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哪?”
他点点头,“去我家里吃顿午饭。”
我瞪大眼,“你是说,去见你爸妈?!”
“怎么?”
他轻轻撇我一眼,颇有种我说错话就把我扔下车的既视感。
“不是,我们不是假结婚,故意刺激秦安雅么?不需要去接触你爸妈啊,也不是,你可以跟他们说,和我只是逢场作戏……好像我确实没什么利用价值……”
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却已经不再说话,气压很低,我好像不小心哪句话又说错了,惹得他不开心了。
直到车子停下,管家过来开了门,他才朝我说,“少说话,多吃饭。”
我点点头,怀着悲壮的上坟的心情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去。
金慕渊的爸妈听外界说很厉害,可我是第一次见,心里很紧张。
这是幢独立别墅,方圆一百米外都是青山绿林。
走进去的时候,金母正站在门口,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朝我走了下来,“哎,你就是苏燃吧?来来来,我看看…”
“伯母好。”
我僵硬地转了一圈,好让她看个全。
然后我看到金慕渊黑着脸,嘴角抽搐。
金母却“哈哈哈”地爽快大笑起来。
“我就说嘛,阿慕怎么会平白冒出结婚的念头来,原来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老头子!快来看看!…”
我:“……”
我要不要再转一圈……
金母有着保养得体的容貌,身材几乎没有走形,一身旗袍衬得她像只有三十岁。
金父却有些老了,我对他打了招呼后,他就用那双浑浊的眼盯着我,“进来说话。”
总算知道金慕渊的气场遗传谁了,简单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我差点腿抖。
紧张感让我有些狗腿地贴着金慕渊的胳膊,坐到沙发上时也贴着他。
“离饭点还有一会,我们先聊聊。”
金父一说话,氛围就极速下降,跌到冰点。
然而这个时候,金母说,“阿慕,你去楼上把你爸的药拿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留我“拷问”,哦不,是查问。
我“温柔”的看着金慕渊,大眼睛里不停地传递,【不能去啊!不要去!】
可他只看了看我,大掌还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随后应了一声就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做戏成分在里面,感觉我们的互动越来越像一对恩爱夫妻。
我僵硬着笑容,看着金父和金母,可能空调开的有点冷,我感觉胳膊上一片鸡皮倒立。
有保姆端了茶递给我,我道了声谢。
金父问我,“领了证了?”
我点点头,“昨天领的。”
他盯着我,“拿来看看。”
“在家里。”
“谁提的结婚?”
我欲哭无泪,这些问题都不该我来回答好么!
脸上却还一副娇羞地样子耐心回答,“他提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想和他结婚?”
我有点纳闷金父的问题,因为峡市少说有一半未婚少女想嫁到金家。
单单是金慕渊的长相,就有一大片少女趋之若鹜地想倒贴过来给他当保姆使了。
这个问题,难不成想,考验我?
怕我是看上金慕渊的财色?地位?
我斟酌了下,“伯父,您应该知道,两年前,我爸爸的事情闹的整个峡市都……很不平静,我那时候被绑架过,是他救了我,任何一个女人都对救她的英雄一见钟情抑或情有独钟,我也不例外。可他那时候不喜欢我,但是现在,他向我求婚,对于一个爱慕他两年的女人会不答应吗?”
第十二章 车祸
这段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一是表明我喜欢金慕渊。
这二就是,就算金家二老怀疑我的用心,也只能怀疑他们的儿子了,毕竟,求婚的人是他。
好死不死,我这句话刚说完,金慕渊就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还用那种深不可测地眼神看了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母突然笑着问我,“该改称呼了吧?”
我一愣,抬头看了眼金慕渊,他却自顾自地夹菜吃饭,一举一动,高贵优雅。
我顶着巨大地压力,妥协了。
“爸,妈。”
我笑得咀嚼肌都疼。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什么紧张啦,什么尴尬啦,什么陌生啦。
而是这两年,我一个人在榕市生活,平时只靠电话联系远在美国的妈妈和弟弟,现在让我去叫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为爸妈,心里的隔阂真不是一星半点。
手指都被我攥的死紧,好在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
金母喊了保姆,递了个红包给我。
这就是改口费的意思?
我又把头转向金父。
直到金父喊了管家来,递了把车钥匙给我,我才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呼出一口气,道了谢,继续吃饭。
如果知道这辆全国限量版的车在我手上不到一小时就面目全非的话,我想,我会把车钥匙还给金父,讨个房子别墅什么的。
毕竟房产证写自己的名字,日后也有保障。
临走的时候,我拿着手里的钥匙跟在管家身后去仓库取车,金慕容站在那和金母说话。
我觉得外界很多人对金慕渊的看法都是错的,说他嚣张跋扈冷血无情是对的,但他对父母是言听计从的,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的。
天知道,对于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让我认清现实有多么困难,以至于最后看到真相都觉得是假的。
“自己回去?”
流线型光滑黑亮的车身,上翻的翅膀形车门,舒适的座位,开阔的敞篷。车内空调一开,适宜的温度如风似雨落在皮肤上,我把自己镶在驾驶座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听到金慕渊这句话,我点点头。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他身上,他漆黑的眼睛染着金色的光,半长的头发贴在额头,只看到两条蹙起的眉,刀锋般好看的形状。
这个男人一旦沐浴在阳光下,阴冷的气息一旦被温暖包融,就显得特别迷人。
他看着我不置可否,倒是给自己叫了个司机,然后坐进那辆小黑车里。
我一开出去就把油门踩到底,听着跑车呜呜呜地声音感觉全身细胞都亢奋起来。
理所当然地,我把身后的车甩的很远。
发现不对劲时,迎面一辆蓝色大客车已经直直朝我撞了过来,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司机露出一双杀意的眼睛。
我惊慌失措下依旧踩着油门前进。
耳边听到剧烈的碰撞声,玻璃卡啦一声声脆响,再然后天旋地转,脸上身上感觉有东西嵌进肉里一样,阵阵发疼。
这里应该尖叫不是吗?
可惜没有,浑身没有力气,我只能直挺挺喘着气。
车身受到挤压发出碎裂的响声,轮胎被碾压着在地上滑出一段刺耳的摩擦声。
我撞在方向盘上,浑身疼的动弹不得,头晕的厉害。
眼前最后一丝清明看到大客车上的司机挂挡后退,再次向我撞来。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我抬起发抖的手摸了一把,原来是血。
后车镜里的自己,满脸都是血,左手胳膊上还有几片碎玻璃扎在肉里。
我对自己一直说,金慕渊就在后面,没事,再撑一会,就一小会。
当最后一声巨响在头顶炸裂时,我昏了过去。
那一刻,心里在想的却是,怪不得金慕渊找我结婚,他一定舍不得秦安雅受这种苦。
我醒来后,已经是被撞后的第二天,我昏睡了整整一天。
麻醉后的身体痛的我整张脸一说话就变形。我可以想象自己要多丑有多丑。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医生还是那个医生。
萧启睿检查完后说有轻微的脑震荡,让我多静养两天看情况。
一旁的徐来用笔记着一切注意事项,末了送他出去。
单人病房空间很大,我醒来后只看到徐来站在离我两米的距离,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脸。
“你醒了,喝水么?”
这是我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点头后,他就端了水来,把管子放到我面前。
他看到我难受的转动脖子,才解释说,“暂时不能动,医生说要一周后拿掉护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