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盯着她俩说,“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林欢撇嘴说,“不知道。”
我朝她竖了中指,“上帝一定会让你知道。”
林欢怪叫一声扑到柳小夏怀里,“卧槽,师傅,有妖怪!”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
谁知道,到最后一不小心。
一语成谶。
谁说命运的齿轮只会光顾你一个人。
不急。
每个人都有逃不掉的命数。
因为,这都是命定的劫数啊。
出了休息室,我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金慕渊。
我虽然在休息室里面上装的淡定,但只有自己才知道,内心有多么焦急。
等电话的时刻,我不停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该怎么说。
可慌乱的步伐告诉我。
此时此刻,我最想的就是。
立马见到他。
电话通了。
“喂....”我尽力压低呼吸。
他在那头问,“有事?”
我点点头,忽然又想到这是在打电话,他看不到,于是立马冲着电话尽量放松地问,“你,你现在在哪?”
萧启睿说,你这女人怎么就不懂服软呢,你只要撒个娇卖个萌基本没什么事了,非得整这么些幺蛾子,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我看着身旁匆匆而过的宾客,服务员,各种欢声笑语涌进耳膜。
我握紧了手心。
这种场面下。
该怎么服软。
该怎么撒娇。
该怎么卖萌。
我面部抽搐了几下。
听到他在那头低沉的声音穿进耳朵,“在外面。”
我小心的捂着手机,“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声音又低又好听。
他说,“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我会找他。
却这么沉得住气。
明明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却偏偏,都瞒着我,把我蒙在鼓里。
我突然有些气闷。
想问他为什么不在当天晚上告诉我,又不想对着电话质问。
电话那头的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声,又说,“等我回来。”
我说,“哦。”
这一等就是两天。
晚上的时候没见到他,我也就耐心等着。
周日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他的人。
窗外是淅沥沥的小雨,峡市的天说变就变。
我呆在家里无聊就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杂乱,我听着他有些低沉沙哑地声音说,“等我回来。”
电话挂断那一刻,耳旁似乎冲进来一句,“节哀。”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金慕渊身在何处,又是何种情绪。
只在以后的以后回想这一天时,心里在想。
如果当时我能多问那么一句。
就那么一句。
他是不是有可能会带上我。
他是不是有可能会对我坦诚。
他是不是,就,有可能,不会,那么难过。
那么,难过。
我也不曾想过,会是在两天后才看到他。
不曾想过。
会在生命危急的时刻才见到他。
不曾想。
直到那一刻,我才抛下所有骄傲。
把想说的话,想道的歉,想念的话,全部对他说完。
我也不曾想过。
两天后的那场变故,会磨掉了我所有的锐气。
磨掉了,我身上,所有的刺。
第七十九章 刻骨
五月22号。
我一直记得这一天。
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给我带来的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周一的早晨都是忙碌的,我在复印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师奶。
范总监说师奶今天请假,让我把她的工作整理一下交接给月月。
我还没去,她就已经来了。
穿着肥大的休闲服,走路的步伐有点怪异。
我朝她挥手,“嗨,师奶,早。”
师奶听到我的声音脚步停了下,然后捂着嘴朝我招手打了招呼。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还是一眼看到她蛤蟆眼镜下的淤青。
我匆匆把资料往打印机上一扔,小步跑着追上她。
师奶正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速度极快的收拾东西。
这架势像是要跑路。
“师奶,你怎么了?”我皱眉看着她。
她还戴着超大的蛤蟆镜,弯腰时眼镜突然掉到了地上,她心慌意乱地捡起来,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我夺过她手上的蛤蟆眼镜,看着她脸上的伤问,“谁打的?”
她的眼睛依旧一汪清水般清清淡淡,只跟我说,“没事,你别管。”
我看到她在办公桌上放了个信封,上面写的是辞职两个大字。
还没来得及问清状况,身后就传来两道此起彼伏地惊呼声,“师奶?你在干嘛?”
月月和凤凰男从隔壁办公室走了过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惊讶的表情。
我连忙把手上的蛤蟆眼镜戴在师奶脸上,顺手帮她理了理长发。
师奶也不说话,只是很快地收拾些自己以前的设计图纸。
月月要上前拦着她的时候被我挡住了,我说,“你们都出去吧。”
月月咬着唇有些不安地看着师奶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凤凰男说,“师奶,不论出什么事,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隐约感觉凤凰男应该是知道师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的。
可现在明显不是询问的时机。
我帮师奶整理好她的名片,笔具,桌上的一切散乱物品,我全都打包在纸袋里交给她。
师奶提着所有东西,看着我笑了,嘴上的淤红渗出血色。
“苏燃,那封辞职信拜托你交给范总监。”
她说。
然后潇洒的走了。
我不知道这个看尽人生百态的女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我只知道这个外冷内热的女人,是我来到峡市,交到的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
我追了出去,“师奶,记得保持联……”
她正站在电梯口,对面站了个像是送外卖的小哥。
我那句话刚喊出一半就看到那个送外卖的小哥扇了师奶一巴掌,力道之大,师奶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地,脸上的蛤蟆眼镜掉在地上碎成两半,手上提着的所有东西散了一地。
“臭娘们儿!你他妈敢躲!”
男人打完还不解气,又揪住师奶的领口把她提了起来,“你以为你逃能逃得到哪去?嗯?!”
我回过头大声喊着,“月月!凤凰男!快点报警!!”
这一声似乎惊到了师奶,她恐慌地看着我,然后死命推开揪住她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却是又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地响声。
听在我耳里。
又刺又疼。
师奶头歪在一边,动也不动了。
“报警?呵呵,我刚出来没多久…”
那个男人笑着,声音嘶哑难听。
身后月月和凤凰男冲过来问,“怎么了?!”
我平静地说,“报警!打电话叫楼下保安上来!”
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那个男人,他也审视着我,目光猥琐又恶心。
我不懂师奶这样清高的女人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渣。
“你放开她。”
我往前走着,身后的月月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拉着我,“苏燃,你别过去,万一伤到你呢!”
凤凰男正在找号码,一看月月拦着我,他也挡在我面前说,“苏燃,你怀着孩子,别过去,这个事交给警察。”
我推开他们两人。
依旧往前走着。
那个躺在地上的,脆弱又无力的女人。
就像两年前被李浩救回来的我一样。
双目无神,两眼空洞的像是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我所认识的师奶,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高贵的像百合,清丽脱俗的像玉兰。
这样的她,居然露出了这种表情。
她嘴角满是鲜血,领口还在那个男人的手上,整个上半身被迫着弓成一个难受的弧度。
我走到男人跟前问,“你想要什么?”
身后的凤凰男和月月正对着电话紧张的描述着这边的情况。
几分钟前,凤凰男还对师奶说,不论出什么事,能帮的一定帮。
而现在呢。
他一直是观众席最给力的观众。
鲜花和掌声都是他送的。
留给师奶的只有被更多看客看去笑话的残酷回忆。
那个男人松开手,站起来打量着我,三角眼笑得很是贪婪,“钱,你有吗?”
他长得并不高大,一七五左右的身高,穿着有些破旧的衬衫运动裤,身上有汗臭味,脸上有一条疤痕,很浅,从眉头延伸到眼尾。
无声地暴露着这个男人的痞性背景。
我说,“有。”
我弯下腰把师奶扶起来。
她却推着我,“你走,快点。”
说完她一个转身按了电梯,那个男人还在围着我转圈圈,“你有钱也行,我就不找她,找你…”
师奶咬着嘴唇把我推开,“苏燃,你快点滚!”
我看着她,“如果是只要钱,我能给!”
师奶一直朝我摇头。
电梯门开的时候,她冲了进去,然后急忙按闭合键。
谁知道,那个男人一把抓着我的手把我推进了电梯。
身后传来范总监的声音,“还不他妈报警?!闪开!让我过去!”
凤凰男的声音,“已经报警了,在路上…”
范总监的声音,“你他妈是男人吗?!苏燃她要是出了事……”
后面的就再也听不到。
因为电梯门已经合上。
如果说凤凰男的旁观让我心灰意冷,那么范总监的这句话无疑让我觉得恶心。
他是认为我是金慕渊的老婆,才说出那句话的吗。
怕我出事。
那师奶呢,她被人折磨的时候,谁有帮助过她?
“她只是我同事,不要纠缠她!”师奶把我推到电梯最里的位置。
我拉着她推着我的那只手说,“没事,如果是要钱,我可以帮你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