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咬着唇看着我们,脸上挂着欲言又止地表情,圆豆似地眼里包着一包泪。
她虽然在外面一直强悍的不像个女人,但事情一旦涉及我们姐妹之间,她完全没了主意,甚至在听到我说柳小夏“你让我恶心!”这句话时,身体微微一抖。
我擦掉眼泪,牙齿把唇瓣咬出的血腥味让我在苦涩中清醒,我咽下那股铁锈味,狠下心肠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以后,再没有三个火枪手。”
我把包里的那张请柬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撕的四分五裂,然后把请柬的碎屑摔在柳小夏脸上,同时挤出一丝笑,“祝你,柳小夏,我苏燃,祝你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四眼仔说,高一的时候,柳小夏就爬了金慕渊的床。
目的不明,原因不明。
只知道当时是在酒吧里。
消息是被柳小夏她爸给压了下来,所以没流到学校里。
于是这种类似富商秘辛在当时,也就只有酒吧里的人知道。
我应该怪谁呢。
怪罪单纯的柳小夏还是游戏人生的金慕渊呢。
他们谁都没错啊。
那又是谁的错呢。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爬了金慕渊床的人是我最亲密的闺蜜——这件事让我接受不了而已。
脑袋轰轰,像几道雷同时劈进了脑子里,一时间耳鸣嗡嗡。
我脚步匆匆地冲出洗手间,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个人。
萧启睿侧身看着我问,“你们都喝大了?”
我知道他在调侃我没喝酒却哭得跟柳小夏一样。
可我现在没有半分和他周旋的意思。
我擦干净脸上的泪,没有搭理他。
越过他往外走了两步,没想到他跟着我一直走到了长廊。
我转过身看着他,“萧医生有事?”
萧启睿挑眉看着我,“我以为你知道我有事找你。”
我这才想起来他给我多次暗示过。
我压住心底的那份即将爆裂的情绪,握紧了拳头控制住呼吸的频率,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原以为他要说的是金慕渊的事情。
却不想他一开口就是问我,“霍一邢和席南的事是你搞的?”
如果是指,他们两个用月月威胁我拿出名单,然后我当着他们和金慕渊的面烧了名单,最后导致金慕渊和他们割袍断义,绝交……的话。
那确实是我干的。
我点点头,“嗯。”
萧启睿表情微诧,语调怪异地说,“行啊你,他们两个在一起差不多六年了,你一出场就把他俩搅和散了,真特么牛逼。”
听到这我才讶异地抬头,“他俩分了?”
“对啊,不就是你搞的鬼吗?”他一副“凶手就是你”的表情看着我。
我无力反驳,“我不知道他俩分了。”
萧启睿向后靠着墙壁,细长地眼睛扫了我一眼,也不再提席南和霍一邢的事,而是极其突然的奉劝了我一句,“以后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我茫然地看着他。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说的是慕城。
也是,他是市医院的医生,地方就那么巴掌大,想不知道也难。
甚至有可能他好奇心过剩,还会调出摄像来仔细欣赏了一遍。
他嗤笑了一声,口气有些讥讽,“你真是到哪都能拈花惹草。”
明明他就是随口一句玩笑。
明明我可以不用在意。
可我非但没有不在意,反而冷笑了一声对他说,“说别人的时候,先擦好自己的屁股。”
身后传来咳嗽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就看到柳小夏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林欢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我。
怕我说出来吗?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
纸能包得住火吗?
萧启睿皱眉睇着我,“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脚步一抬就要越过我要去看我身后的柳小夏。
我笑了,如果萧启睿没有背对着我,他一定会被我的表情所吓到。
我直直地盯着脚上的鞋,声音带着股嘲弄的意味问他,“萧启睿,别告诉我,柳小夏爬过金慕渊床的这件事你不知道?”
第七十五章 破裂
“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冲破身体的恶魔龇着牙表示感受到了变态的报复后的快感。
说完这句话后体内仅剩无力和空虚。
我心底又苦又酸。
身后的萧启睿转身走到我面前,眉头皱成川字,细长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轻轻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你未来老婆曾经睡过我现任老公,而已。”
不过如此。
而已。
身后的林欢疯了一般朝我大吼,“苏燃你闭嘴!闭嘴!闭嘴!求你闭嘴!”
耳膜刺痛,我嘴角含笑转过身看着她们。
我最好的两个姐妹。
一个睡了我男人。
一个帮着睡了我男人的那头怒吼着让我闭嘴。
柳小夏捂着嘴无声的哭。
她每次都这样,遇到难事只会装柔弱的站在一旁哭。
然后看着林欢像护花使者一样帮她解决掉任何麻烦。
够了。
去他妈的姐妹情深!
萧启睿当着我的面拿出手机给金慕渊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那一刻,他只是对着电话说了一句话就挂掉了。
他说,“你老婆在这发疯了,快点把她带走。”
我是疯了。
就是因为疯了才做出事后我万分后悔的事情,还说了那么多无法收回的狠话。
我甚至不理解萧启睿的行为。
金慕渊两年前发现肖全在我卧室的床上时,二话不说把我扔下海。
而萧启睿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走到柳小夏跟前,把她抱进怀里。
她背叛了他,即便是在早前,可当事人是他兄弟,是金慕渊啊!他难道就不介意吗!
很久很久以后。
我才知道。
萧启睿对柳小夏的爱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而信任,恰恰是我和金慕渊所共同欠缺的。
林欢从那边走过来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很幼稚的行为,偏偏捅进我心底里,那么疼,导致我低头弯腰那一刻,眼泪砸落在长廊的玉白大理石上。
她还说,“苏燃,你活该。”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恶毒的诅咒了。
身后是萧启睿低声哄着柳小夏的温馨场面。
身前是林欢最后看我那一眼像看病毒一样的眼睛。
我对柳小夏说,“你让我恶心。”
萧启睿对金慕渊说,“你老婆疯了。”
林欢对我说,“苏燃,你活该。”
四眼仔说,“柳小夏高一的时候爬过一个人的床,那人就是金家一把手,金慕渊……”
所以。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孰是孰非。
现在。
还能改变什么。
还能改变他们睡过的事实吗?
答案是不能。
那我。
还在心痛什么。
我揪住心口的衣领,大口喘息着,眼泪被手指粗暴的楷掉,在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红印。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和平饭店,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
峡市的夜生活却悄然开始。
饭店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商务车。
看到我出来,门口的泊车服务生立马打开车门,我抬头一眼就看到车厢内的金慕渊。
车厢内开着灯。
他剪了头发,乌黑的头发剃了一边,短发将刘海吹起打造出三七分的分发效果,有点狼奔头的视角。
这样的发型显得他轮廓更加犀利了。
饱满的额头下眉深目邃,鼻梁的线条由眉骨牵引着往下,延伸到那张薄唇,继而是瘦削而突出的下巴。
整张脸刀刻般透着股坚毅硬朗,男人味十足。
那双深潭似地眸子只瞟了我一眼,“怎么,要我请你上来?”
这样的金慕渊。
陌生。
又熟悉。
两年前的他就是这样。
声音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就连口吻都是冷的。
我低头钻进了车内。
车里面对面有两排座位。
我只一个犹豫就坐到了他的正对面。
泊车服务生关了门。
车内一片安静。
司机很眼熟,是那个姓秦的,气质像总经理却偏偏自放身段让我叫他小秦的男人。
金慕渊也没说话,他腿上放着一台笔电,两只修长的指敲敲打打,过了一瞬,朝前面后视镜看了一眼。
姓秦的男人呵呵笑出声,油门一踩,把车开了出去。
“金慕渊,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气氛太过压抑,还是我当先开了口。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隔着空气静静看我,随后才说了一句,“瘦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忍不住扑倒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可理智战胜了冲动。
我咬住下唇,手握成拳,强迫自己抬头看进他的眼底,“你以前就认识柳小夏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眉头微微一皱,隔了很久才回答,“柳小夏是谁?”
我,“……”
我准备的满腔腹稿对上他这句话时无端泄了气。
看到他眸子里的认真,我莫名地耐心跟他形容,“我那个闺蜜,就是和萧启睿在一起的那个长头发大波浪,眼睛很大,很漂亮的那个。”
说到闺蜜两个字的时候,心口抽疼了一下。
金慕渊依旧皱着眉,“所以,我需要解释什么?”
我再也绷不住,也不管前面还有姓秦的男人在听着。
我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你装什么装?!你以前睡过她,现在要装不认识吗?!”
他幽深的眸子细细盯了我一瞬。
随后声音不冷不淡地说,“我以前睡过那么多女人,难道我应该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