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想告诉我金慕渊给他安排了医生,可没有哪个人可以忍受,打你一巴掌,再亲你一口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心理折磨。
“你睡床上,我在这站会。”知道他不会听话,我拉着他把他按在床上,“你要敢动,我就打电话给他换助理。”
他一听,还是挣扎。
“徐来,晚安。”
听到我这句话,徐来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闭上眼躺在病床上睡了。
我等了半小时,才从房间悄悄打开门出去。
直接找到林欢的办公室,一推才发现被锁了。
那份两年前的检查报告。
她们居然已经知道了。
那么,那么,那么。
林欢今天的意思,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我体内的恶魔,要苏醒了么。
我魂不守舍的往回走,连进错了病房都没发现,直到感觉气息不对的时候,才发现,我走错了。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夹杂着一道道低低地吸气声。
我准备偷偷回去的步子顿住了。
摸到墙壁上的灯一开,这是高级单人病房,和我住的一样,只有一张病床。
上面躺着的男人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满脸的汗,靠近了能听到他喊着,“疼……”
“喂,你没事吧?需要帮你叫医生么?”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多,然后按了铃。
那男的听到我的声音,颤巍巍地睁开一双好看的眼睛,“水……”
哑到极致的声音,无力又脆弱。
我扶着他喝了水。
他才说,“不用叫护士。”
“我已经按了铃。”我把床头的毛巾递给他,“你一脸的汗。”
等他费了好大劲才擦干净脸后,护士来了。
检查了一番后,说,“疼是正常的,忍忍就过去了。”
又把头转向我,“你是病人家属?咦,你……”
护士这才看到我穿着病号服。
我连忙摆手,“我是隔壁的,路过,路过。”
“哦,那等你家属来了再说,你自己先注意,你还暂时不能吃东西。等医生说可以了你再去吃。”
护士说完又给拔出他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说了声,“正常。”
然后走了。
我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嗯,我也走了。”
他转动脖子,平和的脸上勾出浅浅的笑,那双眼睛星辰般莹亮,却意外地有种病态的美感。
“谢谢你,你叫什么?”他的声音还是沙哑。
我笑了笑,“没事,我叫苏燃,就在隔壁。”
“慕城。”
“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大了一圈,“我说,我叫慕城。”
“哦,你好。嗯…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这个人看着就特别亲近,我对他摆摆手,他抿着笑说,“苏燃,你明天会来看我么?”
“啊?”
看到我错愕的脸,他的笑微微一滞,“没什么,我说,你去睡吧。”
我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偷偷潜了回去。
这个明明不认识的人,怎么让我感觉那么亲近。
却又那么悲伤。
回去的时候,看到病房门口的林欢。
她坐着。
我站着。
“你找我?”她看起来一脸疲惫,“想问我两年前的那份报告?”
我摇摇头,“没事了,已经不重要了。”
“你想通就好。”林欢起身,拍了拍身下坐着的白大褂,晃悠悠的走过来勾着我的肩,“燃燃,我好累…”
“嗯,不回家睡?”我抬手环住她。
她闷声地说,“手术失败了,那个病人死了。”
在林欢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生了场怪病,送进医院的时候,由于当时医疗设备不先进,也没有敢于接手的医生,最后死在病床上。
从那以后,她就立志学医,中医,西医,甚至本草纲目她都天天拿起来背。
这两年,一直以为她生活在离死亡线最近的环境下,早该习惯这些生离死别才是。
我抱了抱她,“他走的时候安详么?”
“他一直想安乐死,是我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拖了那么久,他肯定很疼,可他没有皱眉,对我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小声抽噎着。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哀凉。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然后,门突然被打开,徐来一张刚正不阿的脸皱巴巴的,“让她进来睡吧。”
我这才发现林欢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这么一晚,我这张病床躺过两个人。
徐来找了新的床单放在桌旁,预备着我晚上换新的,我看到他这个小动作真想笑。
后来我和徐来小声的聊天,一直到天亮。
——
一个人很容易打发时间,我把徐来打发出去买早餐后,就在窗台边玩游戏。
萧启睿定时过来看看我的情况,听到我说不去看脑科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自己的身体自己作,没人为你买单。”
他的态度自从昨晚开始就变得很微妙。
可能很多男人都有一样的想法,就是看到有夫之妇,拥抱别的男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出轨。
倒是看到林欢躺在我床上的时候,眉毛一挑,“师妹?她怎么…”
本来打算关心的问候转到我脸上时,突地顿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林欢口中的不近女色的分分钟甩你一脸冷艳高贵的傲娇的师兄就是他。
两人同校同系同师又同院化身同事,偏偏两人之间从未产生过类似爱情的火花,倒是林欢以前为了摆脱相亲对象让这师兄跑了一次龙套,害得林母一致错认萧启睿为准女婿,倒是不再推女儿去相亲了。
我不以为意,轻声说,“她没事。”
萧启睿扫了我一眼,傲娇地走了。
第二十三章 鸵鸟
gameover!
我挫败的放下手机,余光看到了什么,猛的僵直身体。
窗外楼下站着个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袖扣上的钻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星芒。
他抬头,似乎是在看我。
犀利的五官被阳光打的温和宁静,就连锋利的眉骨都平和地微微扬起。那双暗沉如水的眸子看不清,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却只觉得他过分的好看。
我所在的是三楼,这一层的病房都是高级单人病房。
是不是,秦安雅,也住院了。
“苏小姐。”
徐来走进来,把吃的摆满桌子。
我再回头,楼下已经没了那个人。
“徐来,秦安雅是不是住院了?”
徐来认真回答,“她从不进医院,家里有专门的医疗机构,医生都是国外的。”
“哦。”
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
他在那样大的场合下,抛下了我,去救别人的未婚妻,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失了颜面,可我却只因为他一个不详的举动,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过来看望别人还是看我,产生满足的欢快。
这种小小的兴奋压住了昨天那股难堪的情绪,后来的后来,我总忍不住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卑微,究竟,谁欠了谁。
门被敲响,一个护士探头进来,“苏燃对吧?”
看到我点头,她把一个盒子递给我,“你的快递,还有,医院不是其他地方,这次是破例。以后别寄到医院。”
“寄给我的?”陡然不安起来,我接过盒子道了谢,一时有点害怕。
“苏小姐,我帮你打开吧。”徐来从我手上接过去。
我踟蹰着不敢看。
“一支录音笔。”徐来把东西递到我手里,“认识的人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不认识。”未知的不详预感,让我的手死死地攥着那支录音笔。
“徐来,帮我件事,别告诉金慕渊。”
徐来很严肃的看着我,“什么事?”
“帮我查一下,刚刚那个快递是谁寄来的,只要知道是谁就可以。”
徐来点点头,拿着手上的快递盒直接出去了。
我犹豫着刚想按下录音笔,就听到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伴着敲门声。
后来每一次回想,是不是老天爷故意使的招,势必要让我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得到幸福。
因为这个插曲,我没能听录音笔,从而造成最后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悲凉。
“少爷!回去吧,你不能站着…”
“滚开——”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三个男人,忽略后面两个保镖一样的黑衣人,当前的男人穿着病号服,一脸书生相,眉眼透着温润如玉,不过脸色很臭,他捂着肚子,看着我直接问,“林欢在里面吗?”
很笃定的语气。
我点头,“她在里面睡觉。”
“……睡了多久了?”
我奇怪他怎么问这个问题,仔细算一下,“差不多四个小时。”
身后的几个保镖开口说,“我们少爷找了他四个小时了。”
看着我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两个保镖咳嗽了一声,“拜托你让开一下。”
看着不像讨债的,我侧开身。
然后他们就扶着书生少爷,走进了我的病房。
林欢听到动静,已经起床了,眼睛有些红肿,看到这位少爷也没什么反应。
“你哭了?”
这位书生少爷立马撤掉捂着肚子的手,上前一步去摸林欢的眼睛,却被林欢一把拍掉,“神经病啊你,小心老娘给你拆线的时候再缝个到此一游!”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爷就是被林欢缝了名字的割阑尾的病人。
书生少爷不以为意的重新摸上她的脸,“好好好,你开心的话,随你缝…”
“少爷!不能啊!”
“滚开——”书生少爷呵斥完保镖,下一秒换上温柔的脸朝林欢笑,“昨晚的事我帮你摆平了,以后别一个人跑出去,我找不到你,很担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