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我不知道,我想你可能只有问她本人。这些花都是她在料理。噢,有些是心儿种的,也是徐妈在料理。”安夫人说,她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可能喝的太快,她被茶水呛了一下。淑清赶紧起身替她拍了拍。
“咳——咳——咳——没事,没事。”安夫人摆了摆手。“我只是喜欢生活的环境里有一些花花草草,它们总能让人感觉非常舒适,但我并不懂园艺,我想徐妈也不是很懂,她就是除点草,给她们浇浇水——扒掉多余的花枝,我想她对花没有特别的爱好。”
“哦,我想是的。爱花的人不会把花儿丢到垃圾桶。”淑清笑了笑,眼睛盯着正弯腰浇花的徐妈。
“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吧,”安夫人说,“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不过,恐怕我得离开。”淑清说,“你还记得我曾经资助过的那个男孩子吗?”
“陈演?”
“哦,是的,他今天晚上要上我家来。”
“你何不让他一起过来吃饭。”
“哦,我想这个可能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们还需要如此客气吗?”安夫人高兴的说,“我有好多年没有见他了。让他来吧。”
这个时候徐妈刚好过来给茶壶里添水。淑清看见她的手似乎有些红肿,于是关心的问道:“徐妈,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有关系,被花枝扎了一下。”
“那你可得小心了,要知道很多花非常漂亮,但其实它们全身都是毒素。”
“原来您对花有研究。”安夫人看着淑清说道。她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徐妈,“你去上点药膏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
“我对花没有研究,只是我也被扎了很多次。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就只能种种花花草草了。”淑清说。
☆、第五十四章 一封信
陈演在晚饭开始前一个小时到达安夫人家,淑清告诉她安夫人邀请他的时候他非常震惊,因为从来没有受到像安夫人这样的人的邀请,他非常重视这次晚餐。淑清怕他不适应,很早便等在了门口,在她第二次低头看手表的时候,陈演的声音从空旷的地方传来。她抬起头来,陈演正从小径走过来。
“淑清阿姨!”陈演喊道。
“哦,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知道让你来这里肯定不是特别适应。”淑清说,“不过小文很好相处,你不用太过拘谨。你今天很帅!”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陈演,干净利落。“走吧!”她说。
“等一下,”陈演停住脚步,说道,“淑清阿姨,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怕一会儿可能没有机会说。”
淑清好奇的看着陈演。
“是这样的,我有个大学同学,他是龙门镇的人,他的父母现在还住在龙门镇。”
“你说小斌?”
“哦,对的,你曾经见过他,有一次你来学校看我。是他。”
“他出什么事了?”
“他倒没有出什么事,是他的叔父。他的叔父非常爱喝酒,而且很喜欢惹事生非,他们村子的人都不喜欢他,哦,他几乎得罪了整个村子的人,有的时候为一只不见了的鸡,有的时候为田里的菜少了一颗,总之就是非常斤斤计较又固执的讨厌鬼——哦,不好意思,小斌是这样形容他的。前天,我想想,应该是前天,他们村子里的人联合把他送进了疯人院。”
“他们为什么要把他送进疯人院?”淑清吃惊的看着陈演,即便是一个混蛋也不至于要送进疯人院吧。
“因为喝醉了,抓了村长家的鸡,扭断了鸡脖子。”
“这也不至于——”
“全扭断了,25只鸡!”
“哦,老天,他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总之,村长召集全村开了会,没有一个人反对把他送疯人院去。”
“那么——”
“小斌听说你和龙门镇派出所的所长是朋友,所以想问问看能不能帮他叔父弄出来。他的妈妈天天打电话让他想办法,父母花掉了一生的积蓄送他念了大学,就是希望在这种时候可以长长脸。”
“我和所长不是朋友。”
陈演尴尬的看着淑清。
“我和他老婆是朋友。”淑清说,“可是派出所可以管疯人院的事情吗?这很奇怪!”
“龙门镇就可以,小斌说里面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疯病。如果派出所给疯人院施压一定可以放出来。”
“所长用什么给疯人院施压?”淑清说,“这太好笑了,亏你们还是念了大学的。”
“淑清阿姨,我也不相信,但小斌给我看了一个东西。我带来了。”陈演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然后递给淑清,“你看!”
“这是一封信?!”淑清接过信,她把信封正、背面翻来看了看,一封拆开过的信。“好吧,我回去后再看,我们现在得进去了。”她说。
晚餐非常放松和愉快,似乎李译文的死过去了很久。安夫人似乎很喜欢陈演,问了很多关于他工作的问题,当然作为一个监狱管理局的文职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他不是狱警。不过安夫人可能一直都没有搞懂陈演的工作。因为她一直重复了三遍“你会见到那些犯人吗?哦,他们太可怕,你得离他们远一些,你的工作还是有些危险。”陈演显然非常大度,他不但没有指出安夫人的错误,反而说:“其实不是每个犯人都很可怕。您知道有些犯人并不是真的恶魔。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义,只是他们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如您所说的。不过这类恶棍我们见不到,他们在警备非常高的监狱。”
“哦——是的,我看过一部电视,里面讲的就是一个因为受不了家暴把自己丈夫杀死冻在冰箱里的故事。”安夫人说,“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中国是一个法制国家,杀人是违法的,违法当然要受到惩罚。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只不过法官会根据情况量刑。”陈演说。
“哦,我从来不看这类可悲的电视或节目,生活已经够艰难了,没必要在给自己找不痛快。”淑清说,“我建议你以后也不要看了,亲爱的朋友。”她微笑的看着安夫人。
晚餐结束后,淑清和陈演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淑清坐在一把可以自由升降的木质凉椅上,她把整个身体都对着风扇。风扇正快速的旋转着,用来驱赶热意。在重庆,炎热是夏天最难过的事情,即便是夜晚,温度也不会降下一点点。她取出傍晚陈演递给她的信,仍然带有某种不信任,读了起来,时不时地低喃几句,像是加深这些话在她脑中的印象。
付斌院长:
您好!
我听说张智文被关进了疯人院,你知道他是我侄子,他可能是一个无赖,但他才19岁嘛。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容易受到好奇心的驱使,他的父母甚至是我从未满足过他的好奇心,或许这促使他有些奇怪的行为。但这一定不能代表他就是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的疯子,所以我想他的精神测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件事只限于你和我之间。另外,我知道疯人院药品一直短缺,当然我会和药品公司沟通你们的需求。非常感谢您对我侄子的关怀和照顾。
张正义
☆、第五十五章 突然的访客
淑清把这封信看了三遍后,把信放在一边。她眉头微蹙,坐在那里,思索着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她的第一个念头是,疯人院有很多猫腻,这一封非常简短的信足以说明问题。张正义让疯人院更改他侄子的病历,似乎是用药品威胁。
但是陈演给她这封信又能证明什么?她似乎没有理由去请求所长夫人让她的丈夫放与她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出来。她努力思索着要不要帮这个小斌,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淑情对着话筒轻声说。
“你好,淑清。我是陈贤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哦,你好!”淑清说,她的声音比刚刚高了5度,以表示她对她的来电非常吃惊。
“不好意思,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可以见你一面。”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急促。
“哦,哦,可是现在很晚了,”淑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然后马上说道:“你在重庆?”
“是的,我是专门下来找你的,如果可以,希望现在可以见一面。”
“可以,当然可以,你在哪里?”
“菜园坝。”
“你来我家里吧,你记下地址,如果找不到,你坐一辆出租车,到了你给我电话,我来付车费。”
“南岸区四小区大明街8号,好的。我记下了。”
放下电话后淑清一直在焦躁的等待陈贤惠,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淑清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挂掉电话后快速的下楼区,在楼下看见了出租车和陈贤惠。
“我本来想自己支付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贵!”陈贤惠尴尬的说。
淑清望了一眼司机,看了看了车内计价显示器,然后掏出三张10元面值的人民币递给司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