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你不会连数字都看不清吧!”司机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从菜园坝过来30块都多了,非常感谢您带我的朋友转了转了。但我不认为这是她的要求。”淑清非常冷静。重庆有些出租车司机就是这样坑蒙拐骗一些看上去不熟悉路的外地人,明明10分钟非得绕30分钟。淑清最看不惯这类人,“我这个老太婆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很有耐心,而且我有的是时间。”
“我他妈真是触霉头。穷都不要坐出租车,个人走路,又不远。”那司机咕哝一声,用力一轰油门就消失在了转角。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特别是在城市,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很怀念乡下生活。”淑清挽着陈贤惠的手臂,往回走着。
“你可以回来,你们家的房子还很新。”
“哦,是的,这要感谢夏大妈。”淑清笑了笑,“来吧,进来吧。我就住这里,三楼。”她走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转身看着陈贤惠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怎么来的,好像没有这么晚的班车了吧!”
“我搭了一辆运蔬菜的货车,司机很好心。”
“我们到了,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住在我的家里,我们有一晚的时间来谈话。”淑清愉快的打开门。进到屋子后,她为陈贤惠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让她坐在她刚刚坐的凉椅上,风扇依旧在呼呼的吹着。陈贤惠刚一落座就说明她来的目的。
☆、第五十六章 一个请求
“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陈贤惠说。
“哦?”淑清停了下正在倒水的动作,最近找她帮忙的人还真多。
“和疯人院有关的,”陈贤惠说,“昨天我在疯人院的一个同事来看望我,她给我带来了一件东西。她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但是她准备离开了,她的儿子在深圳安了家,希望她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先喝口水。”淑清递给她一杯水。“什么东西?”
“疯人院医生的处方签!”陈贤惠掏出一个孰料袋,里面装了一大堆纸片。
“她留着这些干嘛?”
“我还想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安小文一直知道安娜在疯人院。”
“哦——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安小文知道安娜在疯人院。”陈贤惠冷静的说,“还有我认识李珍的现任丈夫,那个高个子的男人。”
“什么?”
“他曾经和所长一起来过疯人院。他们看了每个病人。”
“你上次可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你上次来找我什么事。”陈贤惠说。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不,你只关心安娜和李珍。”陈贤惠说,“我的同事看见你和所长夫人一起去看了一个病人。我想那应该是所长夫人的朋友,她经常去看望她。给她讲一些事情,那个女人其实不疯,不过她经常嘲笑所长夫人。说她是一个——是一个婊*子,哦,对,说她是一个背叛朋友的婊*子,但是她还是经常去看她。”
“我想她可能责怪所长夫人没有把她弄出疯人院吧。”淑清说,她想到了陈演给她的信。
“不,她把她弄出去了的,但是她自己又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她离不开安非。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药,虽然可以让人镇静下来,但一旦有了依赖性就会毁掉这个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品没有被禁止。”
“你说过医生靠这个牟利,而且他们有一整条利益链。”
“我是说过,不过我那时只是猜测。”
“现在你明确了?”
“不,我也不明确。不过我听说疯女人死了。所长夫人的朋友。”
“我知道,不过,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淑清说,她对陈贤惠东一句西一句的谈话方式感到非常头疼,她很不喜欢这样没有逻辑的谈话。总是抓不住重点。
“你可以带我见见安夫人吗?”陈贤惠说。
“哦——哦——”淑清明显的表现出了吃惊。
“我想告诉她,请她不要再让她的女儿去龙门镇了,上次她去过后,对胡笙很不好。他几乎不出门了,刚回来的时候还要出去做些事情,偶尔给我打个电话,而且还让我搬回去和他一起住。前两天我准备搬家的时候他说希望我不要去。他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和我生活。我打听了,他们告诉我说李珍回去了,他们在朱慧的葬礼上碰了面。是这样吗?”
“哦——他们见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李珍确实回了龙门镇。我想——我想,他们应该还——”
“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陈贤惠摆摆手,打断了淑清。“现在是最好的结局。我不想胡笙再看见她。”
“好,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淑清说,她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面色,“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其实她并不想李珍去见胡笙,说实话我上次回去就是她拜托的,她希望我把李珍带回来。”
“这么说你和她是一伙的?”陈贤惠吃惊的看着淑清。
“不不不,不能用一伙这个词语。”淑清有些尴尬,她解释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的朋友,我刚倒重庆的时候她帮我很多,我现在这个房子就是她给我的。她只是请我帮她带回女儿,这样的忙我没有理由不帮吧。”
“可是你来找了我?”陈贤惠依旧怀疑的看着淑清。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李珍在龙门生活时的状况,她说离婚是因为胡笙对她家暴。我见过你的儿子,我不太相信他会家暴,原谅我,我喜欢刨根究底。”淑清第一次觉得陈贤惠是一个比她还要固执的人。一个很自我的女人。总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如果别人提不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那她是永远都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说过的话要是想改,说自己忘记了,或者记错了之类的,她只会认为你是在掩饰。
“李珍是一个疯子,她才是真正的疯子。她绑了她的妹妹,杀了她的爹。”陈贤惠说,“如果你想了解她的话,我告诉你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她不惜伤害自己让别人认为她是被胡笙打了,她还害得胡笙进了班房,浪费了那么好的时光。”
“她会用榔头敲碎她爹的脑袋?”淑清说,说实话,她怎么都不相信李珍会敲碎她爹的脑袋。
“疯子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没有理智。”
“时间太晚了,陈姐,我们明天再谈,既然你准备见安小文。你可以多呆几天。”
“不,我明天晚上要回去,送蔬菜的司机说,如果我明天晚上8点前能赶到我今天下车的地方,他可以载我回去。”
“那,走吧,去休息吗,我们明天一早去找她。争取中午之前就把事情办好,然后我带你去出去逛逛。”淑清站起身来,收拾茶水杯。“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左边第一间。洗漱间就在厨房隔壁。晚安,陈姐。”
☆、第五十七章 莫名的尴尬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黑漆漆的,整个城市都还在睡梦中,陈贤惠就已经摸黑穿起了衣服,然后摸黑敲开了淑清的门,她只敲了两下,见没有反应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的淑清睡得正香,她累坏了,一点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劲头。
陈贤惠站在淑清床边,弯腰看着淑清,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纠结的表情,她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一只手,拿起淑清旁边的一个方形靠枕,黑暗中除了她泛着光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现在不是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梦中人受到惊吓突然清醒过来,随即放下了手里的靠枕。然后她摇了摇淑清悬在床沿边的手臂,喊着她的名字。淑清睡的太沉了,陈贤惠至少喊了她十声才把她喊醒,而且是对着她的脸,她的嘴巴离她只有5公分距离。这把淑清吓得不清,她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然除了小时候赖床不想上学被妈妈吼,但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当她睁开眼睛看着陈贤惠那张皱得像牛皮纸一样的黄脸,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她惊恐的坐起身来,像一个弹簧娃娃。
“怎么了?”她惊恐的看着陈贤惠,问道。
“有米吗?我想煮点粥做早饭,哦,你的厨房好像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想到熬点白米粥。不过你也没有咸菜,没有咸菜可不像话,不过只有将就了,我本来想去买,但是我不认路。”陈贤惠说,在大家都还在睡梦中的清晨,她的声音大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哦,谢谢你,陈姐,可是我现在不饿,你也不用这么早做早饭,我们可以下楼去吃豆浆油条啊。”淑清说,她无奈的耸拉着肩膀,快去再睡会吧,昨天睡那么晚,难道不困吗?她在心理想着。哦,这和在二郎见到的陈贤惠完全是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可能打扰你了,但是——但是,我习惯了早起,不好意思。”陈贤惠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放低了。
淑清抬起头来看着陈贤惠,她微笑着说:“没有,陈姐,你没有打扰到我,只是——只是——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不好意思!”她说着开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