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这文开坑之初,屡屡隔很久才更新。过程中我或是真的没力气上来,或是出于愧疚不敢上来,然后于每次更新时看到文收依然如故,心里总有感动四下流窜——不是欣慰于不掉收,收不收的我现在已不做妄想,是你们的耐心让我感动。如是,再道一次歉,为我的更新不及时。然后再道一次谢,为你们的默默陪伴与包容。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是夜阴霾有薄雨。沈一一醒来时,有好一会儿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惘然四顾,是在一处很阔敞的房间里,床头灯调得极暗,微弱光线中可见陈设简单而利落,巨幅落地窗外有树影婆娑,枕褥间隐约一缕澈冽清醒的香气……是了,这一定是天籁谷、纪小鄢的房间。
确定了自己所在,沈一一始闻门外有说话声,一个中气十足嗓音很是浑厚的男纸正慢条斯理一板一眼道,“虽然从口供上看,关于红叶窃电的时间、地点、经过被交待得十分清楚完备,但也并非板上钉钉没有转圜余地。因为在我国,公安、司法机关办理案件,口供必须要经过查证属实,才能作为一种证据;也就是说,注重口供但不依赖口供,既承认口供的局限性和不确定性,也允许翻供。所以,第一口供固然重要,翻供亦很寻常。毕竟沈小姐这么年轻,又没经过事,身体也不太好,在那种情况下意识混乱以致说错话很正常……”
“况且,就算红叶的确有窃电行为,也不可能只有沈小姐一个人知道。比如计电表程序被修改后,一定电费锐减,红叶负责缴电费的人难道不会感到奇怪?如若感到奇怪,按常理推断,就不可能不细究一下为什么电费会锐减。”另一把醇磁嗓音接口,沈一一想了想,应该是那个家姐在军区总医院的男人,而前一个她恍惚记得是纪小鄢的律师,姓刘。
“解先生说的对!”刘律师表示赞同,“从现在的口供看,沈小姐自始至终没提过第二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漏洞。包括修改计电表编程的人,到底是另有其人,还是真如沈小姐所言,是她偶然间在网上找到一个修改计电表编程的软件,下载后经自学去修改的计电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因为据我了解,计电表编程软件或许可以自行下载进而学习,计电表编程闭锁开关或许也能用蛮力撬开——这里姑且不论沈小姐是否有那个力气;但若撬开时不被远程监视系统发现,却绝非她一个非电力专业从业人员所能做到。”
“所以是不是,只要找到真正在计电表上做手脚的那个人,事情就会有转机?”解放问。
“是!”刘律师答得肯定,“只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就可以让沈小姐翻供,譬如说她年纪小不懂事,误信人言以为这样不仅能省电,还能为国家节约能源——其实这种案例所在多有,很多涉嫌窃电企业都是受了不法分子地蒙骗,以为修改计电表程序只是节能而不是窃电……尽管最后量刑可能还是会以盗窃罪论,但无意识犯罪与有意识偷盗,性质是全然不同地!”
“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呢?”解放又问。
“那就找红叶生物的第二知情人!尽管沈小姐目前是红叶的法定代表人,可总经理毕竟另有其人;法定代表人又一向不大参与企业的运营和生产,故而沈小姐不知情,或被其他人蒙蔽的可能性不仅极其大、也完全说得通!如此一来,即便沈小姐仍旧脱不了干系,却可想办法划为从犯!而根据《刑法》第二十七条规定,对于从犯的量刑,一向是从轻、减轻处罚甚至是免除处罚的。”重重咽了口唾沫,刘律继续道,“能划为从犯自然是最好,如若划不了,就找出第二知情人做从犯。须知在量刑上,两个人担、远比一个人全顶下来强,受挑唆与自主犯罪区别亦是很大的!”
“可是,”一把柔婉女声静静质疑,“这孩子会同意么?或许就是因为不想牵扯到很多人,这孩子才全部自己扛下来……”
“那是沈小姐不清楚现行法律对盗窃罪的量刑标准。”刘律师又开始引经据典,“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2014年《关于盗窃罪数额认定标准问题的规定》,个人盗窃公私财物价值只要达到人民币三万元,就已到评定盗窃罪‘数额巨大’的底线;如今供电所给出的涉案物资评估值是六万八千五,在事情已经广泛曝光、各相关部门表示强烈关注的情况下,法院很可能重判……”止声顿了顿,刘律师很有把握道,“沈小姐一旦了解这个形势,我想她是不会这么冲动的!”
“她会的。”又一把声音缓缓道,“如果她想保护的第二知情人是她母亲,也就是红叶生物的总经理,她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能豁出去……”
听到这儿,沈一一不由笑了。原来裴炯也在。尽管她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过这件事可以瞒得密不透风,但亦没料到这样快、裴炯就知道了。恰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悠扬的手风琴独奏是她的手机,沈一一拿起看一眼来电显示长舒一口气,摁下通话键只一句,“小涵,我这两天都在天籁谷,如果妳方便,就到这儿来吧。”
放下电话,她下床检视了一下自己,见身上只除去了外衣裤,又见床头柜齐整整叠着一件女式天鹅绒睡袍,簇新、浅粉碎花、还挂着吊牌,想必是天籁谷为女宾准备的,她也不客气,摘掉吊牌抖开来边往身上套边走到房门口,却是手还没摸到门把手房门已被拉开,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纪小鄢站在她面前,背着光深深望了她一眼,仍是没说话,一手揽了她肩,将她带到外间。
外间是一个半敞开的客厅,两面有墙两面无,与卧室一样陈设极简,几张沙发一张软榻,没有墙壁的那两面正对一泓露天温泉池,池畔自远而近一排低矮照路灯,朦胧光线下依稀可见热汽氤氲,客厅因而暖意熏熏。仰起脸沈一一笑问纪小鄢,“你平时都在这个池子泡浴?”
纪小鄢俯头回望她,默了默还是认真作答,“我一般去公共温泉区。”
沈一一笑意愈深,“可可?香奈尔因为怕寂寞,有三十多年以丽兹酒店为家,即使是在纳粹占领巴黎时期……你可是跟她一样的理由?”
“小丫头……”纪小鄢轻声打断她,他或可明白此刻她插科打诨的用意,然事情发生了就代表存在,存在了就要去解决,鸵鸟政策没有用,装作若无其事也没用。想了想他先把在座几位简短介绍一番:刘旭飞律师、刘旭飞律师身旁沙发坐着的叫解放,挨着解放的是他夫人叫海末。巡着纪小鄢的指点,沈一一依次招呼问好,却是没见裴炯身影。大概是躲起来了吧,沈一一想,也好,当此情景,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裴炯。
寒暄过后,纪小鄢拉她合坐在彼三人对面那张宽大软榻中,并用这样一段话作为正式谈话的开场白,“旭飞既是我的律师,同时也是我值得信赖的朋友,解放和末末当然也是。所以、小丫头,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尽管说,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妳,以及红叶。”信赖、他如是强调信赖,是这个时候得到她的信赖就意味着能得窥真相,但很明显沈一一并不信赖他所信赖的,连带着亦不信赖他,闻言只淡淡一笑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在口供里说了。而我在口供里说的都是事实。”
“沈小姐!”刘律师立马炸毛,“有一点妳必须了解,妳在口供里交待的涉案物资金额已远超评定盗窃罪‘数额巨大’的底线!这意味着什么妳晓得不晓得?意味着法官完全可以参照《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来量刑,也就是说——10000元以上不满17000元的,有期徒刑三年到四年;17000元以上不满24000元的,有期徒刑四年到五年;24000元以上不满31000元的,有期徒刑五年至六年;31000元以上不满38000元的,有期徒刑六年到七年;38000元以上不满45000元的,有期徒刑七年至八年;45000元以上不满52000元的,有期徒刑八年至九年;52000元以上不满60000元的,有期徒刑九年到十年!”
刘律越说越高亢,嘴皮子利索得不得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浮起了,他直恨不得拿手指头去戳醒沈一一,“沈小姐,妳要庆幸盗窃罪量刑标准被改了!要是搁2014年以前,过三万就妥妥的‘数额特别巨大’那个档!然而就算是改了,法官也有理由往重了判!如今红叶这六万八千五,法官判十年没人敢说一个‘不’!而超过三年以上的刑期,是根本不允许暂缓量刑的!也就是说,一旦你的罪名成立,宣判结束你就会、就会……”瞟一眼纪小鄢,刘律师卡了壳,沈一一笑着替他接下去,“进监狱是吗?可是,我总不能为了自己不进监狱,就混淆是非胡说八道呀。那也是违法行为吧,是不是,刘律师?”
她笑得如此甜软,还对住刘律师眨了眨眼,一脸无邪犹似跟家长撒娇的淘气孩子,刘律师被噎得气结,纪小鄢蹙眉不语,解放神色凝重与海末对视一眼,旋即由海末柔声劝道,“一一,我们不是要妳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才好找到应对办法,尽可能让妳少承担一点……要知道,未来路这么长,妳又这么年轻,以后要面临怎样的人生都是未知,我们不希望妳带着污点过一生。同样我想,红叶的其他人,包括妳母亲在内,也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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