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闹,她不理,二哥来找,她直接说:“你想捞他就捞吧!反正捞出来后,他再惹事要钱,我是一分不会给!留着钱,我宁愿贴补给你!”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她二哥,老二本就是个软皮虾,平时跟在老大身后才会硬气些,这么一听,只好先顾自己,不言其他。
徐妙的钱,靠的是当年在湛平买的那套房子和与人炒股赚来的,运气好,翻手为云。再加上,她在博客积累了不少粉丝之后,竟有杂志社和网站来约稿,徐妙选择在网络上连载,一本书线上连载,线下出版,得来的稿费足够她在下一个目的地的吃穿用度。
她先放着家里那帮人,任他们胡闹,再闹,也扰不到她了。
而阿夜跟她过得就不一样了。
阿夜从东城医大结束学业之后,就跟朗医生到东城旁一个三线城市的一家医院继续学习,日子清淡而平凡。
她道:“下一个地方要去哪儿啊,要是近得话,带我一起。”
徐妙说:“还没想到呢,你有时间吗?”
阿夜想了想,为难摇头:“估计难……我最近有个资格证要考,挺重要的。”
徐妙眼睛一亮,问她:“要留医院了吗?”
阿夜说:“哪那么容易啊,虽然现在这个医院不算重点,可就算是个研究生也得再耗个几年,更何况我……不过我在咱们县城联系了个医院,可能有戏,过了春就回去再问问。”
徐妙替她高兴:“不管咋样!先把这入门票给买了是吧!”
俩人吃过饭,叫了份甜点。
阿夜看表,时间不早了,她现在工作学习都在东城附近的城市,回来打车,如果不堵,也是要一个小时的,于是干脆就近居住,也省了生活成本。
徐妙一直在注意阿夜的表情。
阿夜似乎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留长了头发,年前在她的带领下去烫了个卷,现在大卷变软,垂在肩上,可那张脸,依旧清雅纯净。
“今晚不回去了,陪我住吧?”徐妙说。
阿夜顿了顿,放下手表也对自己感到无奈,好朋友归来,她当然要陪的,于是笑着说:“好啊。”
过了会儿,徐妙问她:“还没有陈佳煦的消息吗?”
阿夜正在吃草莓蛋糕,闻言一顿,面上没有太大的波动,直摇头笑说:“没有。”
徐妙心里却腾出一股酸。
那一年陈佳煦送进精神病院,面见不上,多少还能从黄石山和余朝那里得知陈佳煦的消息,直到两年前陈佳煦被带走,黄石山紧跟着出国创业,消息就断了。
就连余朝,也只是说陈佳煦人在国外,他也见不到……
几百个日夜,现在看来一眨眼就过了,可是那分分秒秒的等待有多么熬人,只有体会到的人才知道。
久而久之,阿夜也没有主动去问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倒是徐妙每次回来都会问,不问,心里不踏实。
徐妙道:“我听说他的那个网站,到现在还有人在运营?”
阿夜点头:“嗯,林鹤他们。”
陈佳煦的摊子,林鹤接手后,就没再松过,幸运的是,除了最初半年困难重重,此后,一把笔资金注入,令网站起死回生,公司也重新恢复元气,现如今,“车家园”虽不算国内最大的汽车网站,却也是鼎鼎有名了。
徐妙欣慰:“想当年那些小孩儿,竟然都能经营公司,陈佳煦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阿夜笑笑,心道,也许他正在某个地方浏览车家园的页面……
吃过饭,两人去了徐妙住的酒店,晚上睡在一张大床上,面对面,说着悄悄话。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她们都不再是少女年纪了,可曾经的种种仍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徐妙跟她讲这一路的见闻,讲她被一个小她八岁的男孩儿追求。
“小家伙,毛都没长齐,还说喜欢我,要娶我……”
阿夜笑:“你打算一直这样’流浪’到什么时候?”
徐妙说:“看看呗,我现在倒是比以前活得明白了,穷的时候想赚钱,什么办法都想试试,一分一毛地存,现在会发现,钱确实很重要,可是眼睛能到达的地方更重要……以前我没钱的时候,会觉得害怕,彷徨,小小年纪出来打工,受过欺凌,挨过饿,钱是安全感……现在,我在异国他乡的小房间里只有面包啃的时候,也觉得很自在……”
“那余朝……”
徐妙和余朝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
提起来,徐妙气道:“他怎么了?他还不如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呢!最起码人家敢说要娶我,他呢?只会忽悠人!他这种人,第一天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惯见美色,喜欢美色的人,我都三十了,还能美多久……”她叹一口气,“算了,我现在过得自在就行了。”
阿夜心里羡慕她,坦荡洒脱,是多少人都无法做到的。
聊至深夜,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从未想过这一天之后,终于能苦尽甘来……
清晨阿夜照例早起,在洗手间洗漱,过了会儿,她听到卧室有声音,紧接着,徐妙冲过来,急得连拖鞋都没穿。
阿夜茫然,嘴里含着牙刷泡沫,问她:“怎么了?”
徐妙整个人都愣愣的,她举起手机屏幕给阿夜看,说:“余朝给我发短信说,今天凌晨,陈迅走了……”
失联的这两年,阿夜经常会做一个梦——
晚风吹面颊,男人立在她身前,身影高大,他的脸却很模糊。
他低头摆弄手里的耳机线,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另一只塞进她的耳朵里,里面流淌的歌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醒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是那些旋律……
回程的路上,她听了一路。
陈迅走了,陈佳煦会不会回来阿夜不知道,就连发短信给徐妙的余朝也不知道。
她摸着心口,感受里面的跳动,想,不管怎么样,又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阿夜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白天无事干,朗医生让她吃过晚饭再过去,值个夜班。
阿夜应下,在家里吃过晚饭就往医院去,刚到门口,就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有车祸重伤患者被送进医院,情形严重,一车送来了个两个伤者,阿夜一看,急忙冲进急诊。
认识她的护士急匆匆说:“谢谢帮忙!前方说发生大车祸了,两辆轿车和大巴车撞上,大巴车侧翻,伤者数量还没确定,就近都送咱们这儿了!”
阿夜忙搭手去捂身边一个伤者头上冒出的血,另外又有一人被推进来——
“让让!让让!”医护人员身边帮忙推车的人混身都是血迹,从她身后擦过。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刚刚来得及回头,那人就只剩下一个背影。
护士道:“麻烦你了!帮我去叫一下刘医生吧!这里几个患者需要进行紧急手术!”
阿夜忙回神:“好!”
第88章 .相见
阿夜上楼叫刘医生,顺道与朗医生打了招呼,朗医生看她身上沾了血,吓了一跳,同她一起下楼帮助护士帮轻伤患者包扎。
忙忙碌碌到后半夜,几个重伤患者被送去省医,那时阿夜才知道刚才被送来的人当中竟然有余康业。
手术之后,余康业未被转移,在这家医院住着,伤了腿,不重,却也不轻。
阿夜的脚步走到余康业的病房外,已有康云集团的人听到消息匆匆赶来,黑压压挤在外面,最中间那个,阿夜看得清楚,是余朝。
她怀着期待,却没找到那个梦里梦外都在思念的人……
余康业是从外地赶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三车相撞,牵连无数无辜伤者,其中重伤三人,有一个是他的司机,已经被送到省医。
阿夜在外面站了会儿,悄然下楼。
陈迅走了,余康业没有陪在她身边,可是却在赶来见她的路上出了车祸,有人感叹,有人唏嘘,大儿子余朝陪在膝下,二儿子余妄却没回来。恐怕,康云集团要有翻天的变化……
这些是阿夜听值班的小护士们说的,她们或从新闻中,或从身边人口中得知了这些八卦,只当作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聊着。
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刘医生没回家,也在这里跟他们一起闲聊。这些被讨论的人身上,总是带了些传奇色彩,令人津津乐道,可是偏偏没有阿夜想听到的那个人的消息……
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她走出住院部,躲在附近的林子里抽烟。
天暖了,夜里还有些凉,抬头,明月散着温柔的光。
四处安静,唯有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背着她,漏出一点烟星,阿夜看着那点烟星,不一会儿愣住了,等她手里的烟点了手指头,她疼得急忙甩掉,再抬头看那人的身影正在远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一刻,她突然拔腿奔跑,向着那人——
树林不大,小路弯曲,她大口喘息,从林子里跑出来时,那人却已经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