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说:“我和刘旭可不是什么公子哥啊!”
黄石山叫着:“哎哎哎埋汰谁呢!以前叫什么公子是抬举我们,现在再听,可真觉得膈应了!”
林鹤说:“我们哪敢埋汰黄公子啊?”
黄石山道:“都别再提了行吗?跟着叫石山哥,石哥,山哥都行!就别叫黄公子了!”
桌上人笑成一团,黄石上又问林鹤:“听说你们几个小子厉害啊,网站给弄的不错啊?”
林鹤和刘旭嘿嘿一笑,看向陈佳煦的时候多少有些严肃,道:“当时煦哥就跟我们说,网站要再弄,千万要坚持初心,用心做,做出口碑,别急功近利想着赚钱,这样就不会走老路,不管谁来搞都搞不垮,因为恶势力最怕的就是民意啊!”
刘旭说:“对啊,还有就是煦哥在美国对我们的支持,那笔钱,真的是我们的救命钱,不然就算网站做得再好,不盈利,我们这帮穷蛋也没办法坚持!”
那笔资金,说是美国的朋友的投资,可其实是陈佳煦的钱——
这一顿饭下来,阿夜和徐妙从中听了七七八八。
陈佳煦在美国跟朋友创业,企业不大,收获却不少,如今回来,也是要把产业放在国内进行发展,做网络购物,也正赶上国内的一股浪潮。
用黄石山的话说,这叫“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康云集团方面,余朝当家作主之后,便再无阻力,可是陈佳煦恐怕是心有芥蒂,再无法与余家合作……陈迅走了,他与余家最后一点联系也就算了,从此相忘江湖,若有缘再碰面,是敌是友再重新捋顺。
这些年,陈佳煦也学会了一个道理——只要你变得足够强大,就没有能够阻拦你前进的步伐。他如今就是这样。
至于陈家人,陈清即将升任北城要职,动作很大,陈河跟随其后,仕途都需走得小心翼翼,原本没有陈迅的请求,他们就只当没了陈佳煦这个侄子,现在陈佳煦回来,他们也不会自讨苦吃。
说完这些,所有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林鹤和刘旭他们喝了不少酒,吃完饭出来,走路东倒西歪,拉着陈佳煦和阿夜依依不舍。在东城几年,能结识他们几人,也算幸运。
黄石山还算清醒,负责送徐妙回酒店,留下陈佳煦和阿夜,两人没着急走,而是在路边坐着了会儿。
暖风吹着,脸颊湿热。
阿夜在前面,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人在身后,这一次,他不会离开了是吗?
这几天她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担心过,彷徨过,午夜惊醒她总会下意识去摸他的脸庞,一点一点描绘他的轮廓。
他比以前少言寡语一些,却爱笑很多,不知道是只对她一个人,还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阿夜转过身,有个人远远叫她。
她看过去,见是李灵。
显然,李灵刚从诊所下班出来,她脱离同事的队伍,独自走向阿夜。
望着阿夜,望着陈佳煦:“回来啦?”
这话,不知道是问阿夜,还是问陈佳煦,阿夜笑着点头:“嗯,回来了……”
李灵忙从包里拿出一张米分色卡片,递给她说:“正好,我本来是想要朗医生交给你的,没想到你又回来了,拿好,我跟华年的请帖,这个月底办喜事,记得来捧场啊!”
阿夜惊讶,打开喜帖看到他们俩人的结婚照贴在里面,她问:“古华年回来了?”
李灵道:“回来了,半年前就回来了,他现在在省医,偶尔也会来诊所,到时候你再来,一起说说话。”
阿夜应下:“好啊,恭喜你们。”
李灵不打扰他们,再道:“记得啊,月底,到时候一定过来!”
“好,一定的。”
李灵走后,阿夜还捏着喜帖,往事回荡在心头,总感惆怅又新奇。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就是注定。
一个月后,徐妙发来短信,她要走了,下一个目的地,去新西兰。
临走前她没让阿夜送,因为阿夜和陈佳煦正在去泉镇的路上。春水荡漾,绿山遥望,故土遇故人,阿夜提前打了电话回家,赵心顺和周蕙都兴奋。
每一年他们都会问起陈佳煦为什么不来,每一次阿夜都以忙碌的借口搪塞过去。
有时周蕙会想,她是不是根本不想把人带回来,或者她早跟陈佳煦分手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家人开口。
眼见阿夜年纪越来越大,周蕙也想过托人给她介绍对象,可是想到女儿这么多年受的苦,又不愿过多干预她的生活,况且婚姻生活是天堂是地狱,她不敢说,也不敢把阿夜推进去——
这天听到阿夜说陈佳煦要来,周蕙紧张极了,赵心顺劝,那孩子之前来过一次,人挺好的,紧张啥?周蕙想起来那一年对陈佳煦冷漠和敌视,更如热锅上的蚂蚁。
阿夜和陈佳煦清晨出发,一点多到了泉镇,周蕙和赵心顺就一直等着。
趁周末,把在县城上学的赵小晚也接回来了,赵小碗不停地问,是谁要来啊?谁要来?
赵心顺说:“你姐夫。”
姐姐他知道,阿夜对他好,经常给他寄吃的,给他零花钱,偶尔回来,还带很多有趣的书给他看,可是姐夫是谁?赵小晚绞尽脑汁,想到最后,只想到一个人影在他跟前对他说:“你不认得我了?”
刚想完,抬头就见门前停了辆黑色轿车,他姐姐从上面下来,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跟随其后……赵小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然后大叫一声——
“姐夫!”
叫完,一圈人全乐了。
赵心顺道:“这孩子心眼也太直了,刚见了人就叫!”
陈佳煦起初有些惊讶,走到赵小晚身边,量了量他的身高,笑说:“你还记得我?”
赵小晚用力点头。
陈佳煦揉了下他的脑袋,去叫人:“叔,阿姨。”
周蕙险些落泪,扭过去脸忙说:“进来吃饭吧,都等着你们呢!”
周蕙去厨房抹眼泪,赵心顺跟过去道:“瞧你,高兴事儿,哭什么?”
周蕙破颜为笑:“我这就是高兴的啊!阿夜,算是熬到头了……熬到头了……”
吃饭时,周蕙多少有些拘谨,赵心顺和赵小晚倒是放得开,他们说话聊天,阿夜和母亲就坐在旁边看着,周蕙拉着阿夜的手,也不说话,就是眼睛从陈佳煦的头顶到脚尖,再从脚尖看到头顶,越看越满意了……
家里房子不多,总共两个能睡觉的地方,晚上,赵心顺原本想让陈佳煦和他们爷俩儿挤一挤的,可是周蕙怕怠慢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于是赵心顺安排陈佳煦住在他上次住过的旅店,那个老板竟还认识陈佳煦,见了就笑:“又来啦?”
“是啊。”陈佳煦应答,递烟过去。
深夜之后,阿夜和母亲一起睡,头碰头,说悄悄话。
母亲不敢问陈佳煦的,现在全问了阿夜——
“他对你好不好?”
“好,比谁都好……”
“真的?”
“真的。”
“他做什么的?工作收入多少?”
“他跟朋友在美国做公司,马上要发展到国内了,收入……我还真不知道。”
母亲念着:“美国啊……哎呀。”
阿夜道:“总之饿不死我的。”
母亲笑:“从一开始见他,看他穿着就知道他不可能穷……妈是怕他家太有钱了,贫贱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差距太大也是问题……”
“您眼力真好。”
“妈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当然了……”
过了会儿,母亲又问:“那他家里人呢?你见了吗?”
阿夜想到那张照片,说:“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跟姑妈一起长大,上个月,姑妈走了。”
母亲道:“家里没人了?”
阿夜点头:“算是吧。”
母亲默了默,叹道:“也好,也好……”
她笑,知道母亲想得多,全是为她以后的生活。
可是阿夜想,经历过曾经那些,往后的柴米油盐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阻碍,也拦不了他们今日的相爱。
随着话语逐渐变得轻缓,母亲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阿夜却只是浅眠到后半夜便辗转醒来,她再无法入睡。
换上衣服,顶着夜色出门,来到旅店,门口睡着值班的人,是老板还未成年的儿子,她轻轻敲门,老板儿子一下惊醒,抬头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
开门,让她进来,少年还偷偷问了句:“你来找那个人吧?”
阿夜说:“你去睡,门留着,我一会儿还出来的。”
少年偷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帮你看着!”
阿夜知道陈佳煦住哪个房间,她走到楼上,仍有些犹豫该不该把他吵醒。
她试探着轻轻敲了下门,等了一会儿,心想如果他不出来她就走,结果没多久她就听到屋内的声音。
陈佳煦出门,见到是她,阿夜扑过去,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大胆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