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那个女人的房间。
小的可怕。
床和柜子占据了唯一的空间,窗户也很小,挂着白色带棕黄色格子窗帘。窗旁的墙上贴了一面镜子,女人用的东西都在镜子下面的小角柜上,很简单。
幸好床铺的舒服,床褥干净,被子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才让他一觉睡到现在。
几点了?看墙上的钟表,指着八点一刻的位置。
陈佳煦揉了揉额头,睁眼看房顶,熏黄的房顶上挂着一只老式灯泡,皱眉。
他记得,昨天他没关灯。陌生的环境下,不喜欢关灯睡觉。
这灯怎么不亮了?坏了?
他撑起身子起床,抬胳膊时觉到小臂上的束缚,低头看,一愣。
门外,徐妙和阿夜对坐在客厅。
徐妙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夜身后的房门,久久说不出话来。
进门时阿夜的反常终于还是被她发现,阿夜也不是诚心瞒她,徐妙一问,她就都招了出来。从昨天她从东华会所被人跟踪,到她带陈佳煦到家,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交代完,徐妙惊住。
徐妙一面激动地想,陈佳煦竟然跟阿夜回家了!这是多么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家里藏了个定.时.炸.弹!
昨晚徐妙陪人喝酒的时候,到夜里,听人说到陈家出了点事。
问起来,说是陈迅的侄子失踪了,时间不长,但是陈家正在四处找人,连余妄都出动了。
谁能想到,这个“失踪”的人就睡在她家!
徐妙进来屋里后,头也不疼了,觉也不困了,洗了把脸就和阿夜这么坐着。
徐妙咽了口气,小声说:“阿夜……他怎么会跟着你来咱们家啊?”
阿夜无奈摇头:“我不知道,他说想找个睡觉的地方,我不知道带他去哪儿,就带他回来了。”
“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他进来后,我打开自己的房间,他就进去睡了,到现在……”
中间偷偷进去给他包扎这件事,阿夜没说。不知道为什么,阿夜从来没想过他能对自己做什么事,那怕昨晚小路上他跟了她一路。
听到那尊大佛这么乖顺,徐妙不由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哎……真摸不准这人的套路,他是什么人啊,还愁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别说陈家有几栋联排别墅,就算是随便找个五星级酒店,也是轻松的事,怎么跑来这里了!”
阿夜也叹了口气,说:“他要来,我拦不住。天亮了,他该醒了,等他走了就好了。”
徐妙恍惚地点点头,心里又在想,不知道余妄知不知道,她今天要见余妄,该不该跟他说啊……
这么想着,房间里有动静传出来。徐妙和阿夜同时坐直了身子,抬头看过去。
徐妙向阿夜使了个眼色,两人刚站起身来,就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男人顶着一头杂乱的短卷发走出来,看到她们,顿了顿,却没有一点意外。
可这却吓坏了徐妙。
她盘算着,是当作没看到呢?还是正常打招呼……
还没想好,那边,陈佳煦睨了她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转个圈,看到卫生间的门,直接进去了。关上门,隔了会儿,里面传出放水的声音。
徐妙当即拉着阿夜跑回屋去!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迅速对阿夜说:“我真是怕他!我换好衣服这就走,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只当作没看到他!你也是,等他一会儿洗漱完,好好把他送走,就去上班!对谁都别说他来过咱家,听到了吗?”
阿夜点头,帮她穿衣服。
徐妙又叮嘱她:“这人我们确实惹不起,见了也当没见过!否则真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阿夜应:“我知道,你慢点,别慌。”
徐妙忍俊不禁:“我也是个胆小鬼啊!去,帮我把口红拿过来。”
阿夜拿口红过来,徐妙已经迅速换好了衣服,包背上,最后担忧地问她:“你一个人能应付吧?”
阿夜微微皱眉,随即点头:“还行。”
徐妙送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好。”
两人出去时,陈佳煦已经出来,仍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屋子小,他坐下来,长腿蜷着,看着并不舒服。
徐妙走出来,便佯装自在道:“陈公子,我有些事儿要出去一趟,就让阿夜好好招待您了哈!您还没吃早饭吧?就在家里吃点再走吧,阿夜做饭特别好吃的!”
陈佳煦冷冷抬头,却没说话。
徐妙挂着尴尬的笑,挪到门口,再道一声:“我先走啦,再见啊陈公子!”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屋里瞬间安静了。
阿夜站在原地,看着陈佳煦。陈佳煦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
陈佳煦烟抽到屁股了,阿夜走过来,把窗台上的“烟灰缸”拿过来给他,是一只破茶杯。
陈佳煦看到茶杯里的烟蒂,蹙紧了眉头,把烟头按进去,再抬头,终于开口说:“你这儿没一次性洗漱用品?”
“没有。”阿夜说完,转身回去,把门口放的袋子翻出来,里面是她早上出门买的东西。
找了下,拿出一只未拆封的牙刷,递给陈佳煦:“有这个,我早上出门买的。”
陈佳煦顿了顿,接下。
在陈佳煦去洗漱的时候,阿夜把买的菜拿到厨房。
番茄洗了一个,切块儿,锅里淋上凉油,番茄放进去,“滋啦”油烟冒起来。
番茄出汁后,浇三碗热水进去,盖子覆上,阿夜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等水开了,鸡蛋打散了倒进去,稍微搅拌几下,再加进几片紫菜和一把虾米,热腾腾的鸡蛋汤就要出锅。
阿夜把锅盖住,蹲下来,把青菜去黄叶,掐根。
没注意到男人已经洗漱完站在她身后,将她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陈佳煦手臂上的新伤在他睡着时被仔细包扎了,他清楚,做这件事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他摸着白纱布,伤口不知道摸了什么药,有点凉凉麻麻的感觉。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心里却如海潮一样,自己也有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末了,他在心里骂道:真他妈是个多事的女人!
回身坐到沙发上,肚子饿了。
昨晚整晚没吃饭,胃里早就空了。
阿夜炒好青菜,端过来和鸡蛋汤一起放在客厅那张唯一的茶几上。
陈佳煦眼睛跟着她的身影,看她放下汤和菜后,又回去,拿出一盘包子和一叠咸菜。
这些东西摆好后,阿夜对他说:“吃吧。”
就这样?陈佳煦怔怔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无从下手。
心中怀疑,这就是徐妙口中做的特别好吃的菜?
哪个算是菜?
殊不知,这在平常人家里,已经是很好的一顿早餐了。
平常,阿夜和徐妙在家就是做个汤,拿馒头夹咸菜吃,也很满足。
阿夜今早还特意买了肉包子。
陈佳煦在家却不是这样。
他起早时保姆总是先做好了饭,煎熟的培根和蛋,牛奶豆浆都不会少,再加一碗虾仁粥,配肉松。看似简单,却十分精致。
阿夜看他没动手,想了想,把筷子拣好递给他,又说了句:“吃吧陈公子,粗茶淡饭,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陈佳煦看了眼她的手,低头接过来。
算了,饿了,不讲究这些了。
夹一条菜叶,嚼了两口,陈佳煦有些意外。
嗯……做的还不错。
第11章 .喵呜
这个嫌弃菜不够精致的人,十分钟后,解决了大半盘青菜,俩个大包子加一大碗鸡蛋汤。
陈佳煦吃到最后,放下筷子,把空碗往前推了推,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吃得多,动作却是优雅自在。到这个时候,阿夜才觉得他称得上一声“陈公子”。
收拾碗筷回厨房,看着干净的锅底,阿夜莫名有种成就感。
这种感觉虽只有一秒种,却掀起了无数惊涛。
这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阿夜停下来清洗碗筷,回头看外面的人,已经不见他的身影。等洗完碗筷出去,阿夜出去,自己房门开了,男人正在拆胳膊上的纱布。
阿夜心头一慌,脱口道:“别拆!伤口会感染。”
天热了,他那么穿衣服,伤口很快就会发炎。
陈佳煦听到声音抬头看她,柔软的刘海下面,如山的峰眉拧在一起,他低声说:“果然是你绑的。”
阿夜迟疑片刻,点头:“嗯,是我绑的。”
陈佳煦不拆了。其实刚才也并没有打算拆,他只是好奇这是怎么绑上的,稍微……检查一下。
“谁让你擅自进来的?”陈佳煦沉着脸,质问她。
阿夜不知道他说的是现在还是今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正压在门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