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猫爷)

魏延的话让周围一片死寂。
我感觉一股寒气似乎从我的脚板心窜上头顶。甚至可以想象到当年，望着熊熊大火吞噬一切时，魏家人那是多么的绝望与恐惧，这样残酷的场面给魏延跟五爷带的伤害也是毕生难忘的……
难怪五爷会根根于怀……
难怪兄弟两一提到这件事情，就忌讳如深……
我如鲠在喉，瞬间心里难受极了。
五爷眼里闪动着痛苦：“这场大火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当年魏家庄，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市区，张家人起初来商量买房做建筑工程，有一部分人没同意，这场大火后，人人自危，于是便签了卖房卖地的协议，这是杀鸡给猴看，鸡就是我们的魏家，我跟小延这么多年，一直找当年纵火案的真凶。”
杨伯听到这里，脸色煞白的喃喃道：“你们知道是谁吗？”
五爷点头：“就是村里的老村长，但他年事已高，大火案没多久就死了，现在只剩下你能帮我们了……”
一旦牵扯到一条鲜活的生命，老人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摸狗的力气也渐渐变大，狗痛叫了一声，撒腿就跑了，老人靠在躺椅上，半天没有说话，但眼角却流出了泪水。
“怎么会这样……”
他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会这样的，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颓废，然后把头埋在枯燥的双掌间，肩膀微微颤动，他脚底下的水泥地，开始陆续被泪水沾湿，开除一朵朵湿润的花。
魏延眼眸中闪动着泪光，声音沉闷：“张家现在在北京已经成为商业大鳄，这些年敛财无数，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逍遥的活在世上的，杨伯，知道真相的人，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出来作证……”
老人痛苦的摇了摇头，无声的哽咽。
似乎非常困难，内心也充满挣扎。
魏延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从凳子上站起来，五爷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道：“给杨伯一点时间，这件事确实太过突然了。他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接受，你别动怒，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时半会。”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好上前安慰魏延：“你先出去走走吧，这边我跟文浩再多劝一点，你的身体要紧，不要太过激动。”
魏延有心脏病，最忌讳动怒与情绪波动。
这里是乡下，地方偏僻，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算坐飞机一时半会也飞不走的。
魏延深深的看了杨伯一眼后，烦躁的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一拳打在树上，几片树叶在空中漂浮，落在他肩头脚下，他总是保持冷冰冰的外表，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暴躁……
五爷继续劝杨伯，杨伯却一直把头埋在手心里，不说话也不吭声，手缝里不断有泪水滴下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五爷好话歹话说了很多，老人却丝毫没有动摇，五爷只好决定让阿凯留在这里慢慢开导，我们先回去，北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还未走出大门，老人的声音便缓缓从背后传来：“等等。”
我们三人同时回头，因为这两个字，燃起了新的希望。
老人摸掉眼泪站起来，步伐有些啷呛：“我虽然愧对魏家，但这件事情跟我无关。”
老人有所松口，我们的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望着门口的一片麦地，眼神迷离：“张家的人买通了我跟村长，给了我们一笔很丰厚的佣金，让我们挨家挨户的做心理工作，当时的人也不知道地段能卖多少钱，一听卖了房子可以搬去市中心旁边的小区住，大家都答应了，那个时候人真的很单纯，说什么都会信。但只有你们魏家跟其余几个钉子户，怎么劝都不肯搬走，张家人便让我们拿其中一户人家开刀……你们魏家，就是第一个……”
老人轻飘飘的话，落在我们三人心中却无比沉重。
五爷沉思了片刻，眼眸中有风云涌动，低声说道：“你得跟我们去一趟北京，当着张家人的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我现在需要的是人证，其余的事情，我会全权处理。”
老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做出了断了。”
他将门窗锁好，深深的看了一眼故居后，跟我们踏上回去的征程，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伴随着车窗外的美景悄悄拉开序幕……
张芝的订婚宴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宴会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山庄里举行，我换上优雅的礼服，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里面姣好的面容，有些恍惚，五爷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是赢是输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我感觉现在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在倒计时，紧迫感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镜子里倒映着门被打开，五爷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走进来，领结是大红色的，衬托他肤白星目，十分俊朗，我站起来转身，他嘴角嚼着优雅的弧度：“很好看。”
我一想到等会可能会爆发恶战，就没心思开玩笑：“你准备好了吗？”
五爷漫步走过来，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是我跟魏延与张家的恩怨，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别想太多了，只要过了这一天，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好过了……
怎么样才算好过？
我紧张的搂住他腰肢，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一颗漂浮的心才稍微安分了点：“我很担心，不知道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杨伯反悔不帮我们怎么办？万一事情说出来还是无法改变局面怎么办？万一……”
五爷轻笑着打断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我抬眸道：“我的眼皮从昨天开始就在跳了。人家都说眼皮跳不好，我……”
五爷伸手揉了揉我的眼角，动作缓慢，指腹温热，声音平静：“你是没休息的好，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有信心将张家一举拿下，现在任何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年被你烧死的孩子

他一直安慰我。但作用不大。
听着外面响起的音乐，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似得。五爷被人叫走了。我喝了一大杯水，唇印在玻璃杯上，带着几分妖治的美感。干净的杯子就像一个艺术品。
“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你不看，对着一个破杯子发什么呆？”
我转过头，是顾城。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的衬衫是玫瑰花底子的。就算是这种正统的日子。他依旧保持着花花公子的风格。
“外面人都来齐了吗？”我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现在五爷跟张家的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五爷免不了要应付来宾。与其看他跟张芝在众人面容装恩爱。我还不如在化妆间里翻手机。等待最后的一击。
顾城挑了挑眉：“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可热闹了，走，我带你去。”
他伸手来拉我。我立马将杯子放在桌上。手背在后面：“等会去。现在还没开始呢！”
“对啊，趁着还没开始，我给你介绍几个大人物。”他执意拉着我去大厅，我在门里的时候一直抵抗，拉出门的那刹那，几道目光射过来，我只好收敛神情，挽着顾城的手，冲大家微微一笑，这里人非富即贵，但我一个都不认识：“你搞什么鬼啊？”
我趁没人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嘟囔。
顾城朝对面的美女摆手，坦然自若的说道：“马上你就知道了。我可是答应过文浩，今天要好好照顾你的，你可千万别乱跑，回头他看见了，会说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答应文浩？
他会有这么听话。
我一边忙着跟人点头，一边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各取所需罢了，这些人什么来路啊。”
他们有的朝顾城点头问好，有的拿起手里的酒杯作势要敬酒，我忙着回应，脑袋都快点酸了，仔细想想其实没钱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用应付这么多虚伪的人，想怎么就怎么做，没有人会讲究这么多。
顾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直白，我会很伤心的！基本上都是商业大亨。”
他哪有半点悲伤的样子……分明左右逢源，乐在其中，还跟来参加宴会的几个名门小姐眉来眼去的，把人家小姑娘弄的脸红心跳的，我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一句古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往往老实巴交的男人，不容易娶到老婆，而他这种花花公子，反而更加吃香。
我正忙着应付顾城关系圈的时候，张芝挽着五爷的手从红毯的那头缓缓走过来，这时灯光唰的一下灭了，只有一束光照在张芝跟五爷身上，顿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种词汇在人群中爆发出来，如果撇开张芝家里人跟五爷的恩怨，他们确实很般配。
张芝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晚礼服，高贵典雅，温婉大方，非常美丽。
五爷脸上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头发上还有一些小亮片，灯光照上去的时候，一闪一闪的，就像夏天的星星一样，张父跟姜家父母就站在对面，看着儿女们缓缓走进来，高兴的开始抹眼泪，虽然他们手里不干净，或许直接间接的有过命案，但对于子女的那份心却是非常真诚的。
五爷透过人群，眼神落在我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那一刻，我觉得五爷帅呆了，就好像是从韩国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大长腿，而且比那些小眼睛的欧巴，还要帅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