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摇头,轻轻吻去我的泪珠:“不说这些了,还好来得及,没有错过你……”
☆、060 一言不合就逃婚
今天是我去华菱的最后一天了,四十五分钟的课,陪着学生们哭了三刻钟。
她们不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她们。但我选择相信齐楚,就像我相信我也华菱的缘分不会真的那么浅薄一样。
收拾好了最后的一点东西,邵丘扬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学校外面等我了。
“好,我再去取一个档案,马上就下来。”我挂了电话,转过两条走廊来到了档案室。
负责管理的老师姓夏,快六十岁了。他取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颤巍巍地帮我打开了一个档案柜:“七月啊,你的档案和老杜以前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一起。之前就想着让你过来看看,不知还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玩意儿呢。”
“诶?”看着眼前这薄薄一摞的档案袋,我惊讶万分:“这是我父亲的东西?”
“是啊,咱们学校的档案保管很私密,有些东西啊一存就是十几年呢。老杜走的时候,因为你还留在这里,我们也就没启出来。现在你要走了,一并带回去吧。”
我谢过了夏老师,带着这一叠泛黄的文件离开了档案室。
刚回到邵丘扬的车上,便迫不及待地把文件倒了出来。
一些旧古典乐CD的封面,一些曲谱的草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诶?
轻轻一抖记事本,那里面竟然划出了一张照片!
泛黄的底色,却被小心翼翼地夹在一层塑料膜里。
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父亲杜民修。看起来好年轻的样子,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他穿着那个年纪很有时代感的文艺衬衫,发型和眼镜都有点搞笑。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又纯净又温暖的笑容。
他怀里抱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女孩,穿特别漂亮的公主裙。
这让我很不能理解,因为这样款式的欧式群纱十分昂贵。以我爸这样清贫的生活水平,绝无可能买得起。
那这个女孩……又是谁呢?
我爸一生未婚,全部的心血都在我身上了。然而他帅气又有才情,喜欢他的女人一抓一把。就像林雪玫这样的,呵呵,当年为了追我爸,不晓得对我有多好呢!
我始终认为我爸是为了我才没有找人结婚的。所以这些年,这份亏欠一直萦绕心头。
翻开照片的背面,上面有一行熟悉的钢笔字:**年,玲玲合影于白塔公园。
这个女孩名叫玲玲?那么按照年份算算的话,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吧?
“你在看什么呢?”邵丘扬问我。
“我父亲的一些东西。”
“我瞧瞧,有你小时候的裸照么?”说着,男人把头凑了过来。
“专心开你的车!”我吼他:“我爸带我回来的时候我都五六岁了。印象里就连给我洗澡都是学校其他女老师帮的忙!”
我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左看右看的。
“谁啊?私生女啊?”
我说你滚,我爸洁身自好那么多年,从来没跟人家不清不楚过。而且按照年纪算也不可能,难道他十七八岁就生孩子啊!
“那可说不定,兴许谁家就好这口小鲜肉了。”
“邵丘扬你再说这种话我跟你翻脸哦!”我把照片收起来,气鼓鼓地把脸转向窗外:“晚上吃什么?明天咱俩可是要去结婚的,你不请我吃点好的我要反悔的。”
“哦。”
烛火温馨的西餐厅,优雅的小提琴手站在我们桌旁。
一曲完毕,我被红酒冲得有点昏,我说邵丘扬你到底算不算已经求过婚呢?
“你还没有正式接受我的戒指呢。”
想起红酒瓶里那颗悲催的克拉,我笑了笑,扬起左手的无名指:“早就戴上啦。”
“那,预约的明早九点。我们是一起去,还是说,今天要先分开来过个单身趴?”
我白他一眼,说你还想怎么着?单身趴?脱衣还是钢管啊!邵丘扬你这是侮辱我好么?也不想想这整个T市不夜城里,能有几个钢管舞跳的比我杜七月好的。还需要花钱去看么!!!
“七月,”邵丘扬端起红酒杯,认真地晃动着醇色的微波:“嫁给我,就不能后悔了。无论我以后多混蛋,恩……我尽量不做混蛋的事。”
“邵丘扬,你每次表白都要那么烂么?”我尴尬癌都要犯了,还好这时候手机突然打破气氛地响了起来!
我说咱们NG,这段这么重要,你想好台词再重来。
“我先接个电话。”
“七月,是妈妈呀。”赵红玉!
嗡一声,我头顶窜出一排苍蝇。我说你又找我什么事!
“唉,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结婚那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听说你这次嫁了个好人家呢,啧啧,我跟你爸从小就给你算过命,就说咱们七月最有福气。哎,在哪摆酒啊?到时候我带着你哥哥嫂子,带你弟弟一块去捧捧场,咱没有娘家人,嫁过去可容易被欺负——”
“赵红玉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一捶桌子,差点颠翻了面前的黑椒壶:“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我——”
掌心一空,我的手机直接就被邵丘扬给夺去了。
“喂,妈啊,我是七月的先生,对……明天就要跟七月结婚了。您放心,彩礼总是少不了的,现在就在我后备箱里放着,等下我和七月去拜访您。呵呵,看您说的,以后七月就是我太太,我们当然会好好孝敬您。”
“邵丘扬!”男人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我,我却气得七窍生烟:“那种女人得寸进尺败事有余,你管她干什么啊!”
“毕竟是你妈妈啊,我总不能随便跟她翻脸。”
“可是——”我突然想起齐楚曾经跟我说过的话,说聪明是天赋,善良是选择。我可以理解你邵丘扬愿意为我做很多以前从没做过的选择,但是不要选择愚蠢啊!
“杜七月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做事什么风格你不清楚么?”邵丘扬微微挑了一下唇,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阿宇,你立刻帮我去做一件事。恩,准备一份大礼送我未来岳母。”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搞的跟背着我找小三似的。
我很忐忑,但我既然决定了要跟邵丘扬在一起,就应该学着适应这种忐忑。
五分钟后,邵丘扬回来了。他问我吃饱了没?吃饱的话,就要带我上门去提亲了。
我觉得背脊有点发寒,我说邵丘扬你不会叫人把我妈揍一顿吧?
“怎么可能,就算她再混蛋,只给了你生命这一点就足够我感谢她一辈子的。”
赵红玉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廉租小院里,白天打打工,晚上照顾我那个废柴哥哥的起居。
我那个哥哥刘根远在T城的一家保安公司里混得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还没等领证就怀孕了。那女的说,要是家里没有新房没有像样的彩礼,她就挺着肚子回娘家去。也难怪前段时间的赵红玉跟脑袋打鸡血了似的冲我要钱。
刘根远白班夜班颠着倒着的,这会儿家里就赵红玉一个。
车停在巷子口,我远远就看到邵丘扬的那个保镖站在那等他了。
提了个黑漆漆的箱子,阿宇上前说:“邵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真的,这箱子的质感就跟道上交割接头似的,看得我牙酸腿疼。拉了拉邵丘扬的衣袖,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真是的,也不包个红色的,喜庆一点。”邵丘扬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挽住我的腰。就听到身后的阿宇低低压了一句:“打开就是红的了。”
赵红玉故意拿腔作势地把我们迎了进来,对这种重男轻女思想在脑中根深蒂固的女人来说。娶媳妇得就得卑着,嫁女儿的就得端着。哪怕今天是总统上门来娶她女儿,都得进来伺候好丈母娘。
“我跟你说啊邵先生,我们家七月那可是出了名孝顺又贤惠。当初为了把她送到大城市里念书啊,我和他爸可是砸锅卖铁——”
“妈,您先看看吧。要是不满意,随便开个口。”邵丘扬坐在沙发一侧,单手搂着一脸铁青的我。将那皮箱子往赵红玉面前一推,就跟当初在赌桌上下注一样潇洒。
“唉,邵先生真是客气,哈,七月你好福气啊——”
箱子啪嚓一下开了,赵红玉就像突然踩了蟑螂一下,呀一声跳了起来。
两眼瞪得圆滚滚的,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张口结舌:“这……这是……”
我也被她弄得好奇死了,推开邵丘扬的手,绕到箱子正面。
嘿!阿宇说的真是一点不错。里面果然是红色的!
只见赵红玉林出一坨烂不溜丢的衣物,虽然已经被血染得差不多透了,但还是依稀能辩出这是一件淡蓝色的保安制服。
“宏嘉大厦的保安刘根远,赌博欠了我两百多万。我听说你们那边的规矩就是喜欢拿女儿填儿子。所以这笔钱,我拿你女儿抵了。”邵丘扬走到我跟前。故意做狠地掐出我的脖颈。
赵红玉当场就瘫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这是阿根的衣服?你把他怎么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