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眼前的齐楚轻轻端着考究白瓷咖啡杯,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弯着。我无地自容,恨不能跳窗了断。
“你不用紧张,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他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衣食住行生活琐碎,要不了几次,我猜他也就烦了。不过这个男人年轻气盛心思又偏激乖戾,能少接触的,还是躲躲为妙。”
“齐楚,你真心帮他,他还怀疑算计你。你不生气?”
咬了咬唇,我大概是没有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对齐楚直呼姓名。
☆、050 威胁
“呵,我是个自然主义者。”齐楚站起身来,走到书桌面前摆弄起他的咖啡机:“谁都知道我们家的青樊湾是块宝地。这么多年来,我父亲不曾对其进行开发拓展,任由客旅商贩自在自息。他总担心会坏了家里的风水。
现在时过境迁,周围的填海造业的批文在去年都下来了。于是我们这才想着给青樊湾找个好东家。
但比起那些大兴土木的现代基业,我倒是觉得放眼一片绿油油的葡萄藤,也不是件坏事吧?
反正我是这么想,至于别人相不相信我的动机,随便。”
我无力吐槽,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是有多任性啊。
这个想法说给谁听大抵都会觉得可笑,却唯有齐楚身上的气质与之毫无违和。
他有一双洞穿人心的眼睛,比之邵丘扬,少些阴霾,多些超脱。但是,洞穿人心本来就是个可怕的词汇,就比如现在——
他重新调了一杯白馥抹茶递给我:“这个可以么?放心,不含咖啡因。”
离开齐楚的办公室,我转到楼梯的角落处大口呼吸。一上午快过去了,我想等下就去画个考勤请个假。
“杜老师,留步。”步步见鬼的节奏我也是醉了,一回头,就看到陶艺琳抱着手肘站在逆光处。那一股阴暗黑天使的气质让我恍然以为是天鹅湖里的女主角魔化了!
“陶……陶老师您找我有事?”
“没什么,这会儿没人,想跟你谈谈。”
我心有不好的预感,却只能乖乖随她上了天台。
这谈判一样的即视感让我身心都很不舒服,所以面对着被风吹成智慧女神一样的陶艺琳,我先底气不足地开了口:“那个,你别误会,其实我和——”
“我要误会什么?Larry这样的把戏,不是耍一次两次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看以前那些女人的下场。”陶艺琳转过身,女王般的笑容挂上了嘴角:“只要我认真了,他可以把那些拎不清状况的蠢女人抹杀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有些聪明的,赚了钱就跑,而有些愚昧的,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倒吸一口热气,七月的午间,阳光真是毒辣。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是在警告你。杜七月,邵丘扬是我的男人,我爱不爱他疼不疼他是我的事。但谁敢觊觎,统统都没有好下场的。”
哎,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大言不惭地白莲婊啊?我木然地点了下头,心里五味杂陈。但转念想想,就如齐楚所说,这两人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有够贱的了。跟我们旁人有毛线关系啊?
“所以杜七月,趁我还不打算把你为人师表之下的另一层肮脏勾当公示出来之前,你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我想你父亲杜民修,也不愿意在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的养女成了被扒光衣服的坐台女,人人喊打吧?”
“你——”父亲是我的底线,我的禁区。就算我可以理解陶艺琳在跋扈之下对我的威胁和警告,但我不能容许别人拿我父亲的名誉添堵。
“我答应你,我和邵丘扬不会再有多余的往来。我……也是真心想要留在华菱艺校。”
“那就好,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
就在这时,天台的大门被开了:“啊!杜老师!诶?陶老师您也在啊!”
来的是我们班的班长严灵,还带了其他几个姑娘:“舞蹈房那边空调正在抢修,我们几个想上天台来练习呢。”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努力。这就对了呢。”陶艺琳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单手往我肩膀上一推一搂,友好得都能360度闺蜜自拍了:“我正跟你们杜老师说呢,咱班上有几个条件好又勤奋刻苦的姑娘,我都看着挺不错的。等有机会,带你们去走通告——”
“哇!真的啊!”
“当然,年轻人就要敢有梦想嘛。”
陶艺琳冲我摆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挥挥手走了。而这一班学生立马叽叽喳喳地把我给围住了:“杜老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一毕业就能跟着陶艺琳大师巡演走穴,想都不敢想呢!”
“啧啧,比去外面摸爬滚打潜规则好多了!杜老师,你俩关系是不是特别好?我听说今年校庆陶老师的团队做策划,专门叫你当助手呢。
要是有好机会,多给咱同学留几个呗。”
我脑如蜂炸,头皮发麻。一个两个地把小脑袋们推开,跻身出去透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好好练习,有好机会老师怎么会亏待你们?”
呛呛踉踉地走下楼梯,我已经一身汗涔涔了。
往医院去的公交车上,我接到了邵丘扬的电话。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犹犹豫豫地,最后关了机。
“十一周半,其他指标良好。但你有点贫血,上次开的药都按时吃了么?”我还是不太习惯何许穿白大褂的样子,分分钟各种出戏。
“恩,都吃了。没办法,我从小学舞蹈,吸收慢,新陈代谢快。”
“瞎说八道。”何许在我的病历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堆:“再去做个甲状腺激素检测吧。我看你啊,还是情绪不稳。这马上就要三个月了,该不会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吧?”
☆、051 谁的孩子!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坦白说,我只是觉得,弄不清孩子的父亲的确是有点郁闷。哪怕让我知道是个长什么样的也行啊?
“迷奸啊?”何许一拍大腿。
我皱了皱眉:“算……也算是吧。”
“什么嫖品啊!”何许嗤之以鼻:“哥出去玩的时候,都是能给多的不给少的。虽然我作为你的医生不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是这种下三滥没营养的爹——咳咳。”
我抚了抚肚子,苦笑摇摇头。
“对了,我前几天去桃姐那……”不是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留在话题里被动悲催。
“别提了。”何许顿了顿,埋头在其他病历卡里。
“阿珍真的把钱都还给你了?然后……桃姐说她走了,可能是去了别的场,也可能是离开了T城。”我咬着唇说:“我打了她无数电话,最后她只回了我一个短信。说让我不要找她,她会活得很好。但我真的没办法不担心。”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给是我的事,她不要是她的事。仁至义尽了。”何许嗤笑一声,故作姿态地耸耸肩。但他最后落笔的锋芒啪嚓一声,直挺挺地断了笔尖!
“你……没事吧?”我问。
“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女人等着哥去临幸,难不成会对一个坐台小三念念不忘?我又不是邵丘扬,为了一个陶艺琳砸进去十多年时间,连个毛线都没摸着哈哈哈。”
“你说什么……他和陶……”
“是啊。你当初身怀鬼胎地骗他初夜,他可是把自己初夜都交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赚大了?”何许不正经起来实在太衣冠禽兽了,简直让我不忍直视。
“不过也难说,谁知道那小子第一次来夜如澜的时候有没有吃过小鱼小虾的。”
何许把化验单开给我,让我拿着下楼去缴费。
“你不是说邵先生上次是第一回去夜店么?”我随口一问:“他以前都在国外吧,什么时候去过夜如澜?”
“没多久,就一个来月前吧。那次他跟Jenny大吵了一架,转机回国。在酒店砸的乱七八糟,喝得五迷三道。”何许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这世上颜好条顺会跳舞的女人多了,何必一棵树上吊得跟傻逼似的?他说要跟我去见识见识,但我那天值班没空理他,就拿一朋友的会员卡给他定了个钟。
嘿,后来问他,他跟断片儿了似的啥也不说。你们那有姐妹有人知道么?”
晴天霹雳响在脑内,我抖索着嘴唇:“你是说,邵丘扬在你带他来夜如澜之前,自己也去过一次?去……去买醉?去消遣,还是去看……艳舞?”
我捏着手里的化验单,石化一样站在原地好久好久。
直到何许按号喊了下一位,我才被形形色色的女患者挤出了走廊,像一片失了方向的叶子,飘在汪洋之上。
打开关机半天的手机,邵丘扬的电话竟像魔咒一样跟着进来了——
“关机干什么,你人在哪?”
“我……我在……”
“今晚六点,我去找你。”他一如既往地强硬,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我神情恍惚,舌头僵硬:“不是,你还是来找我吧。”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