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薄书砚重述了这两个字,视线散落在远方。
傅深酒眸光微闪,以为薄书砚会追问下去。
可薄书砚的嗓音沉了沉,说的却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
“所以我给你留了字条。”傅深酒咬了半边唇,认真。
从三点到七点的精心准备、从七点到九点的等待,再到她离开君至前打的那些被摁断的电话……深酒只字未提。她只说,自己留了字条。仁至义尽。
“字条?”薄书砚轻笑了声,“所以呢?”
傅深酒侧过脸看他,唇瓣儿在他喉结前端开合,她仰着头、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爽约。”
放了字条就不算爽约?
这是什么逻辑。
薄书砚收回散在远方的视线,垂落在近在咫尺的那张布了淡妆的精致小脸上,笑意不达眼底,“傅深酒,你倒理直气壮!”
喏,他开始叫她‘傅深酒’了。
“为什么不呢?”傅深酒避开他的视线,转过脸看着远方的夜空,长舒了口气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闷。
她微笑轻叹,“雁城的夜色真美。”尽管有些事情还没确定,但她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嗬,瞧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过,他的女人,他纵容得起。
喉结滑动,薄书砚的身体稍稍后撤,下颌越过傅深酒的左肩,两条长臂从她的纤腰两侧经过、搭在阳台栏杆上。
傅深酒身上幽淡的女儿香气,将他埋藏的疲惫和郁躁驱散了些。
他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了看夜色,再开口时,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把手……”
眸光闪了闪,深酒屏声静气地等着他的……后话。
然而,薄书砚的话说到这里,傅深酒放在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薄书砚沉默地将眸光移开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傅深酒见薄书砚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于是就坦然地在他的圈·禁中滑了接听。
但两人彼时的姿势摆在那儿,实在太近太近了。
所以深酒将手机举到耳边的时候,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个小动作被薄书砚看在眼里,是心虚。
“你好,我是傅深酒。”因为对方是陌生号码,所以深酒如此说。
“阿酒。”薄渊爵的嗓音里透着柔柔的笑意。
“薄大哥?”深酒不意会是他,当即看了眼仍旧停在君至门口的那辆车。
而一旁薄书砚听见“薄大哥”三个字,眸渊倏地沉了沉。
“嗯,是我。”薄渊爵顿了下才问,“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安全到达房间。”
傅深酒笑,“谢谢薄大哥关心,我现在好好的在房间待着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薄渊爵那边却默了下来。
在深酒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君至门口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装扮的薄渊爵走了下来,在转瞬间将自己的视线精准地投放到深酒的身上。
深酒心脏紧缩了下,偏在这时候不自觉地就侧首去看薄书砚的反应。
薄书砚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看都没看那个方向。
“果然……”薄渊爵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里响起。
深酒这才转过视线,去看薄渊爵所在的方向。
薄渊爵朝深酒挥了挥手,笑意郎朗,“果然被我猜对了。你既然知道我没有离开,必然是站在一个能看见我的地方。”
顿了下,他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而现在,我也看见你了。”
深酒扯了扯唇瓣儿,隔着几层楼的高度淡然地看着下面那个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彼时,薄书砚已经与她隔开距离,背靠在阳台栏杆上,姿态慵懒地点烟。
四月夜的凉风吹过来,带着他打火机上的火苗左右攒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她看不清薄书砚的神情。
薄渊爵瞥了眼傅深酒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挑起的唇角隐没在暗夜里。
“离婚的事情,和他提了吗?”在傅深酒准备找个理由挂断电话的时候,薄渊爵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太阳穴突突一跳,傅深酒的指尖不自觉地就攥紧了阳台栏杆。
“他不同意?”薄渊爵追问。
深酒脊背僵硬,嗓子莫名干涩起来。
按理说,薄渊爵既然可以看见站在阳台上的她,那么没有理由看不见薄书砚。
还是他觉得薄书砚在与不在,都无足轻重?
做了吞咽的动作,深酒的言语很隐晦,“等事情完全确定以后,再提。”
薄渊爵嗯了声,“你考虑得很周到。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
电话挂断良久后,深酒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她朝薄书砚扬了扬掌心的手机,笑意温软,“我朋友打来的电话,问我是否安全到家。”
薄书砚垂眸吸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啊薄先生,刚才打断了你的话。”深酒朝他偏过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薄书砚眯着眼眸盯了她一眼,嗓音寡淡,兴致索然,“有吗?”
深酒怔然,想了下才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傅深酒站直身体,“夜深了,薄先生刚刚出差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薄书砚慢悠悠地押了口香烟。
深酒的掌心,在四月的凉夜里,起了一层薄汗。
直到青白的烟雾散落在夜空里,他才点了点头,抬腿阔步往里走。
深酒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心里忽然弥漫起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失落感。
她被爽约了,连一个解释也得不到么?
就算不是夫妻,也该有最起码的尊重才对……
“薄先生!”眼看着薄书砚就要走进书房,傅深酒追了两步,叫住了他。
薄书砚顿住脚步,眸渊暗动,却没有说话。
傅深酒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裙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薄书砚垂眸,默了下才回答,“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
一颗心坠了坠,傅深酒却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薄书砚凝着她,眸光深深。
傅深酒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笑得乖顺而体贴,“公事要紧。”
薄书砚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背对着傅深酒说,“倘若你还有什么话想…”
“没有了。”深酒打断他,“薄先生你去忙吧。”
…
他终究没有问起她的决定。
而她,也绝不会再提。
…
深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傅至庭,最终都放弃了。
薄书砚没有回卧室,在凌晨五点的时候,Kevin来接他去机场。他走了。
头痛欲裂,傅深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深酒迷蒙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蓦地攥紧。
居然是……
---题外话---谢谢(西西荣荣)的鲜花,(* ̄3)(ε ̄*)么么!
关于深酒的过往和家庭情况,会慢慢展开哒,现在看不太明白的宝宝们不要着急哟~~
☆、87.87我只想提醒你,她已牺牲得够多了。(二更,3000+)
头痛欲裂,傅深酒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深酒迷蒙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蓦地攥紧。
居然是……
傅深酒握着手机,缓步走到床边,将身子落进去,这才平静地滑了接听,但她没有说话撄。
“是……阿酒吗?”傅至庭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声音。
傅深酒垂着头,看着木质的地板,面无表情,“原来是傅总。偿”
不等那边开口,傅深酒补充道,“时隔两年之久,傅总突然给我打电话,真叫我有些受宠若惊。”
“阿酒!”傅至庭低喝了声,默了下才无奈道,“这么久不见了,连声爸爸也不肯叫吗?”
长睫闪了闪,傅深酒低低地笑了声,“傅总您刚才说的是,爸爸?”
“爸爸……”傅深酒微微叹息,情绪却无一丝起伏,“这个词对我来说,真的好陌生啊。”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爸爸当年为了逃命把你推进薄家的事情。”
傅至庭叹气,“那时候你已经成年,应当知道,我得罪的是怎样的人物,除了薄家没人敢插手。再说……再说小野因为救我身中数刀,但雁城没有任何一个医院敢收他……若不是薄家……”
几句话说的欲言又止断断续续,傅至庭最后总结了一句,“阿酒,是爸爸对不起你,但爸爸是有苦衷的。”
傅深酒依旧盯着木质地板发呆,对那年代久远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她已经记不起傅至庭时常带回家的那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也记不起,爸爸为了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究竟被人拦在半路揍过多少次……
她只记得,她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尽管那个家已经支离破碎、疯狂的家庭矛盾让她时常在冰冷的夜里被吓醒,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对未来对人生还有太多太多的规划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