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听淡淡应道。
此刻她所站的这个位置,正是蔡炳荣生前所站的方位。
“估计你性子是改不了了,我便是拿你当男孩子来培养,”白起鸿的藏青色长袍在夜风中呼呼作响,零星泥灰沾在了他的衣袍上,他甩甩袖子,背手转过身来,“你也真的是没有令我失望,我估计我再生个儿子,能力也不及你的一半。”
“运气罢了,”花听不屑于他这番虚假的赞美,“我除了枪法好,其他的也就纯属运气。”
“运气?”白起鸿难得地保持了一整晚的微笑,“谦虚了。”
花听耸耸肩,“不信算。”
他点燃一根雪茄,眯眼将空余的一只手搭在了花听的肩膀上,而后仰了脖子望黄浦江对岸的景色,渐缓了语调道,“我老了,日后我将我全部的鸦片产业转交于你的手上,”他手头的烟和手腕上佛珠的檀味融合在了一处,檀香味混上烟草味,熏得花听的脑袋也有些疼,“我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你不会令我失望。”
“你现在也可以将你的鸦片产业放心地转交到我手上。”花听较为不屑地说道。
她料到了白起鸿不说话。
他还没有完全信她。
要等他将所有的鸦片产业转交于她手上的那一日,怕是也已经白发苍苍了。
白起鸿抽完这支烟,时间刚刚好。
各个仓位人员到齐,白起鸿一声令下,阿尧带领数十名兄弟,率先打开了货仓大门。
就在这一刻,无数道电筒的白光齐刷刷地投射在白起鸿的身上,伴随一声洪亮的枪响,在场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全部给我举起手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一切都在简亦与老姜的计划当中,看看他们为这场“灭鸦”行动安排的人物有——南京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议、行政院参议、淞沪警察厅副厅长、海炮台司令、警察局侦缉队副队长以及上海市禁毒委员会会长,埋伏于各个鸦片仓的交易点。
只一瞬,白起鸿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侧头凝视住花听,眸光精锐地仿佛要将她击个粉碎。
花听则是心情甚好地扯唇一笑,听令慢慢地举起手来。
然而,白起鸿同简茂生一样狡猾,他并没有乖乖地举起手来,而是一个甩袖暗示,草丛间便瞬间窜出了上百名手持重型武器的黑衣人。
战斗尚未打响,他们就先开了枪。
一时间,十六铺码头乱作一团。
花听自然是加入到这场激烈的枪战当中去,瞄准白起鸿这方的黑衣人是没有问题的,即便是在夜间,她也相信自己的枪法及眼力,这场枪战的胜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只是她忽然间发现,白起鸿怎么不见了?
码头上黑影重重,脚步纷乱,她竟捕捉不到白起鸿的身影,难不成被他跑了?
白起鸿的疑心重,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这次设下的埋伏,足有百余人,要想将这百余人全部解决掉,是要费些时间的,他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当花听射完最后一发子弹,一种类似于引擎发动的声响便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耳朵,一辆黑色老吉姆轿车在不远处的草丛间极速掠过。
是白起鸿的车。
当她突破层层阻碍、包围以及埋伏,那辆她所熟悉的黑色老吉姆轿车早已消失于草丛的尽头。
呵!他就算是跑了,又能跑哪去?
待这场激烈的枪战结束,简亦却没有按约好的时间同她在十六铺码头相见,眼下已经超出约定时间的二十多分钟,以她的直觉来看,简亦这家伙一定是出事了。
将货仓的善后事交给了警察局侦缉队副队长,花听独自回了趟别墅。
简夫人正同几位丫鬟凑一桌玩骨牌,见花听一身风尘仆仆地进来,原先也不大在意,但余光不经意间瞟到她衣襟上的鲜亮血渍,简夫人吓得手一抖,指间烟管落了地,“哎呀花听,你这是……这是……”几名丫鬟跟着转过头来,眼中皆惊恐。
“简亦回来了没?”花听径自朝楼梯方向去,她要上楼拿子弹。
简夫人哆嗦着一双手半天答不出话来。
花听加重了脚步声,再一次厉声问了句:“简亦回来过没?!”
简夫人手中骨牌乱了序,“没……没回来。”
取完子弹,下了楼,与同样神情慌张的施因爱撞了个正着。
花听还未开口,施因爱便抓了她的手腕急切问道,“简亦人在哪?我们联络不到他,这都过去半小时了,怕是再迟一些我们的人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我也在找他。”见施因爱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花听的心绪便是跟着沉了一沉,简亦真的出事了。
“他不在你这?”花听的回答令她的一颗心彻底地陷入了绝望。
“我去找他!”花听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没工夫同她废话,脚步绕过她的身子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你们在说什么?”这下简夫人真的慌了,“我的简亦怎么了?简亦出什么事了?”
然而没有人理她,施因爱跟着花听的步子出了简家。
“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
“那你上哪找去?”
“他绝对在白起鸿手中。”
然而,当她赶到卢湾区法租界的白公馆,迎接她的,却只有白夫人一人。
白夫人的样子看起来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她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袍,一脸疲态,显然又处于一个等白起鸿归来的夜晚,“你们……花听,你怎么了?”在看到花听身上的血色印记,任她再怎么镇定,手中咖啡也是差点一个不稳摔落在地。
“白起鸿没回来?”看样子算是白来了。
“嗯,”白夫人顾不得从花听口中吐出的这样一个陌生的称呼,搁了咖啡便上前将她端详了仔细,“你怎么了花听?为什么衣服上这么多血?”
“没什么,既然他不在,我们先走了,”看着这双担忧的眉眼间携带了几分倦意,花听不想多做打扰,“你早些休息吧。”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因爱我们走吧。”
“花听……”
“早些休息。”
出了公馆大门,路途摇摇一两月光,清冷孤独地摇曳在树影之间,如今的状况她不敢断言。
简亦是生是死,没有人可以保证。
“从白起鸿在十六铺码头安插的人手数量来看,其他地方设下的埋伏也绝不少于100个。”
“那么……你的意思是……”施因爱停住脚步,“简亦是凶多吉少了?”
花听不说话,继续朝前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先去找老姜吧。”
施因爱这句话说完,一辆黑色老吉姆轿车便停靠在了前方第三课梧桐树下。
车是白起鸿的,从副驾驶上下来的人是赌场经理阿尧,虽在一个多钟头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枪战,但他的模样看来也是毫发无损,“你好白小姐,”弯了腰毕恭毕敬地向她招呼道,“白先生让我来接你。”
花听一个箭步上前,“简亦人在哪?”
“白小姐请跟我来。”阿尧微微弯着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目光锁定在了紧随花听身后的施因爱,“这位小姐,请止步。”
“为什么?”
“鸿爷说了,只需带白小姐一人。”
阿尧说完这句话,花听已经踏上了这辆她最熟悉不过的老吉姆轿车,而后微微探出脑袋,给了施因爱一个宽慰的眼神,道,“放心吧,我可以解决。”
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便停靠在了一栋公寓式的砖房下;这里不是租界区,而是普通住宅,好在并不像花听所想的那样脏乱不堪,可想而知简亦的处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恶劣。
她跟着阿尧上了泥灰色的水泥楼梯,并在第七楼的木门前停下,一下跑了7层,倒也不觉得累,只是平定了一下呼吸,伸手用力叩响了眼前这道木门。
门一下子就开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平日里那张好看的脸,不过是带了点邋遢,发线凌乱,脸上下巴处均有青色淤痕,眼里布满血丝,在花听的料想之内。
还不算太惨。
白起鸿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铁皮椅上,慢悠悠地点着一支烟,见花听来了,示意阿尧关门。
花听正要朝前走,白起鸿森冷的嗓音便在这间空荡荡的小房间内霸气地扩散了开来,“阿尧,忘了我平时教你的了?”
阿尧抬了抬眼,表示不解。
“白小姐枪法好的很。”白起鸿冷面提醒道。
搞笑,那头正有人用枪指着简亦的脑袋,她还敢轻举妄动么?
阿尧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准备搜身,不料花听向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还不屑于你这样的人碰我。”
阿尧面目僵硬地站在原地,抬眸请示白起鸿。
“罢了,”白起鸿慧黠一笑,“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配合。”
花听深知自己处于下风,她没有筹码,索性取了口袋里的银色左轮,直接丢向了地面。
“咔嚓”一声,阿尧变魔术一般将一副银亮亮的手铐铐住了花听的手腕,不忘晃动两下手中的钥匙,朝她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了,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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