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书,没想过你会有今天,对吧?”他把我甩在了一片沙滩上,蹲下来,揪着我的头发让我的脑袋悬空,我在疼痛中吃惊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艰难地问道,“靳言怎么样了?”
“呵呵,”多米冷笑了一声,又放下我的头发把我重重地甩在沙滩上,我不小心吃到了沙子,慌忙滚到了一边,连忙吐了出来,“你还有力气关心他!那小子现在辉煌腾达了!哪有功夫来关心你!”
辉煌腾达了?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阵狐疑,忙问道:“你是说…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死不死你那么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他根本没有功夫来管你!潘如书!你他妈是不是傻!”多米骂骂咧咧地对我凶道,时不时还蹦出几句骂人的英文。
我挣扎着从沙滩上坐了起来,我刚颤颤巍巍站立起来,他就把我推倒了:“别乱动!我没多少耐心!你别挑战我的脾气!”
“你想杀了我,是吗?”我看着他,语气平和地问道,“在我死之前,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呵呵……他他妈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他凭什么拥有?那个臭女人,她养了我那么多年,说抛弃就抛弃了,呵呵。”多米手里拿着瓶烈酒,边喝着酒,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我依旧一头雾水,不过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可是他的情绪特别激动,我根本不敢多问。
他说着说着,又把目光看向了我,他指着我的鼻子,他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现在正忙着和他的母亲好好叙旧呢?你以为他真爱你吗?你以为他真在乎你吗?不,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懂吗?”
“他母亲?他母亲不是死了吗?”我不禁脱口而出,我清楚地记得,曾经靳言说过,他母亲因为难产而去世。
“她早该去死了!她当我是什么?我叫了她那么多年妈妈!她当我是什么!她眼里还有我吗?!不,没有了,一切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潘如书,你永远不会想到吧?你会和我死在一起,哈哈……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你一直很讨厌我对不对?”多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似乎完全失了控。
所以……黑衣女人是靳言的妈妈?他们相认后,多米就被抛弃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靳言现在会在哪里?
我茫然地望着周围,发现我身处在一个偏僻的小沙滩上,夕阳西下,海面波光粼粼,风微微吹着,一切的景色那样美轮美奂,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如同魔鬼一般。
他从车上搬下来一箱烈酒,一瓶接一瓶地喝着,嘴里不断咒骂着,我从他的话里依稀明白大概是怎么一个过程,可是关于靳言和他母亲如何相认、为什么靳言父亲会说他母亲已经去世这些内容,我依旧茫然。
我绕到了车附近,趁着多米不备快速拿了面包和水快速吞下,可是很快就被他发现了,他把我暴打了一顿之后,用绳子捆住我的双手双脚,然后对我说让我乖乖呆着,不然就杀了我。
一天一夜又这样过去了,我躺在冰冷的沙滩上,风一阵阵吹来,浑身被虫子叮咬痒不可耐,那种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靳言会来救我吗?我不会真的像多米说的那样会死在这里吧?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靳言安全了,却不顾我的安危?我那样担心他,我那样害怕他会死,他竟不在乎我吗?
身体和心灵都濒临崩溃的状态,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一再地坚持下去,这周围没有人经过,没有人会顾及我的死活,我拼命挣扎绳索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松动,我心里一喜,终于双手从绳索中解脱了出来。
多米喝醉了,躺在车上睡着了,我连忙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疯一样地往沙滩上面跑去,我不知道多米多久会发现我的消失,我根本不敢停留,我光着脚在地上一阵疯跑,终于跑到了公路上……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高高大大的客车飞速地朝着我驶来,我拼尽全力地挥了挥手,但突然身体一软,我便这样直直地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身体轻飘飘地像是飞上了天一样,我想起了从前许许多多的事情,我想到这短暂却又精彩的二十多年,我看到了许许多多曾经与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人生的许多曾经已经忘记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快速在我脑海里不断重播着,而我的身体轻盈无比,感觉不到一丝丝的负累……
朦胧中我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无比熟悉的“老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不断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许多许多的话,还给我唱歌,唱了很多很多我爱听的歌,我的身体飘着飘着突然不断地下坠,从高空中直直地往下无限坠落下去,终于落到了地面,我的手指似乎能动了,我的脑袋特别地沉,我尝试着骨碌转了几下眼珠,隐隐约约看见眼前坐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男人。
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周围的一切看上去如此陌生?我怎么了?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为什么他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掉眼泪?
走过荒芜 207 曲折离奇的过往
眼前的景色看上去像是一家条件简陋的医院,连墙壁都是早时期的一半绿一半蓝的那种旧时墙体风格,房间里的医疗设备十分陈旧。让我意外的是,靳言坐在我的面前,我的一只手挂着点滴,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他的双手手臂上都还缠着绷带,脸还是那么帅气,只是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他望着我一个劲地掉眼泪,见我醒了,他努力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
“靳言……”我试着开了口,声音涩涩的,沙哑地从喉咙里传了出来。
“我在。”他连忙把眼泪擦掉了,拼命地对着我笑,他说:“你没事,就是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在给你挂营养液,你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这是哪儿?”我忙问道。
“这是乡下的一家乡镇诊所,你昏倒在路边,被人救了,送到了这里。”靳言一边哭一边笑,把我的手都握疼了。
“那你怎么来的?”我又问道。
“你给他们报了我的电话号码,你是不是没印象了?他们说你报完号码,就又倒下了。”靳言说完,眼眶里的泪又溢出来了。
“对不起让你受这样的苦……”他哽咽道。
“你呢?你有没有受苦?”我连忙问道。
他摇了摇头,“老婆,我找到妈妈了,她是我妈妈,很意外吧?”
“是多米的妈妈?”我一阵疑惑,忍不住问道。
靳言点了点头,他说:“你刚醒,你先休息,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等你体力恢复了,我再跟你详细地说事情的经过。”
我点了点头,他随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提了一大袋热腾腾的食物和水果回来了。我先吃了一个香蕉,感觉胃里舒服多了之后,把他买回来的快餐也吃完了,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感觉任何一样食物到了嘴里都别样的美妙。
靳言微笑着看着我狼吞虎咽,然后对我说:“等下你吃完了,感觉好点了,我们就出院。”
“多米呢?找到他没有?”我猛然想起来多米这个人,连忙问道。
“没有,他消失了,我让人找遍了,没有找到他,他可能回到美国了。我妈妈说让我别再找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也许他会想通。”靳言说道。
我听得一阵诧异,我连忙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多米会受那么大的刺激呢?”
靳言苦笑了一下,他说:“其实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场二十多年前的误会。说起来,还是怪我爸当年太鲁莽了,才会那样伤了妈妈的心。”
“你说吧,我听着。”吃饱喝足后,我终于有了力气运转思维了。
靳言开始慢慢讲述起来,原本一切的版本和他父亲所说的版本有着莫大的出入。其实二十多年前,他母亲当年十分爱靳西城,甚至为了他不惜和她父亲反目,后来她父亲因为她意外怀孕了,被迫无奈答应了让他们在一起,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因为他母亲是独生女,所以她父亲希望孩子出生后能够跟随母姓,作为他们家的孩子,靳言父亲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因为强烈的自尊心无法接受孩子跟随母姓、而自己是上门女婿的身份,为此他在船靠岸后,在抱着靳言求医的过程里,偷偷买下了一个和靳言一样大的男婴,与靳言掉包了,他把靳言安置在朋友李敏家里,然后把那个买来的孩子抱回了船上,自己则故意在船舱放火造成失火,趁乱下了船,连夜带着孩子跑了。
因为那一场大火,靳言母亲和他外公带着那个买来的孩子乘着小船侥幸逃脱,但是船被烧没了,损失惨重。靳言母亲一直以为身边的多米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以为靳西城在大火中丧生了,伤心之下带着多米和父亲随着朋友的货轮远去美国,为了抚养多米长大吃尽了苦头,终于在美国成就了一番事业。
后来多米长大后,他母亲回国探亲,意外在电视上看到了靳西城,她才知道靳西城还活着,可是这么多年却没有找过他们母子,并且另外重组了家庭,还有了三个孩子。她一时难咽心头的恶气,又意外发现当年他们年少时的好友李敏还在靳西城的手下工作,于是她私下里找到了李敏,她了解李敏虚伪狡诈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