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她以为她的身世够狗血了,没想到凌云川的遭遇也被洒了狗血,知道真相的她,真的想像神曲里唱得那样“眼泪掉下来”。
“凌哥,那我要恭喜你们一家团圆。”祝久安明白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介意凌云川和贺其薇的事,凌云川愿意告诉她就是对她这个朋友最大的真诚了,“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就按你自己的意愿来。”说出自己的故事,让凌云川也放松不少,“久安,我会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勉强自己,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你也能的。”
她的意愿?
祝久安沉默了,难以言状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
(5)
送走凌云川不久后,裴尽雅和范立哲买回了食材,耿放歌也如约到贾当铺,热热闹闹的火锅便开涮了,只有祝久安心不在焉。
“吃货,你最爱吃的章鱼丸,快跟我抢啊?”耿放歌捞起章鱼丸在祝久安眼皮底下晃荡引诱,“还有鱿鱼段,来抢啊……哎,你不跟我抢,火锅吃起来都没味道。”
“医生说我现在是伤患,需要忌口不能随便乱吃。”祝久安没什么胃口,懒懒地瞥了眼耿放歌,虽然他是娱乐圈中“点石成星”的大牌经纪人,但回到贾当铺,就是个耍贱耍赖的二货,以前没少吃他的亏。
“啧啧,没想到吃货也有忌嘴的一天啊!”耿放歌大为感慨,但还是给她烫了些生菜和娃娃菜,“那先吃点蔬菜开胃,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吧!”
因为凌云川的缘故,原本期待热闹的祝久安,现在完全没心思跟耿放歌“大战火锅”,味同嚼蜡地啃着蔬菜,裴尽雅见状,便转移了话题。
“耿放歌,你家大明星怎么没一起带来?好歹以前也是我们的当品小姐,还在记仇吗?”
裴尽雅口中的大明星就是如今在电影圈混得风生水起的郝如菲,不过他们都很清楚她对贾当铺的芥蒂,怨当初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贾当铺“落井下石”。
“她回家看望她父亲。”耿放歌摇头,看着心事重重的祝久安,“其实,晚上是如菲让我抽空回来,她很担心久安的。”
耿放歌和郝如菲毕竟是娱乐圈人士,之前媒体关于祝久安和凌云川那些八卦,他们都看到了,后来居然还牵扯到豪门旧事,当时他们在国外也不好过问太多,所以郝如菲才示意他回贾当铺看下祝久安。
“呃?”祝久安有些讶异,忙摆手道,“我没事啦,耿放歌,你让如菲放心,东家已经‘改邪归正’许多,不会随随便便把我卖掉的。”
当初就是东家瞒着郝如菲把她家典当的事务所转手卖人,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害得郝如菲崩溃,让郝如菲对东家一点好感都没有,难怪会担心她了。
“如菲的新电影会在澳洲拍摄数月,她说你如果想换环境,可以跟她出国,你帮她做助理,她管你吃喝玩乐。”耿放歌很忠实地传达郝如菲的意思,他私下也调查了相关事情,感觉得到祝久安的压力,暂时离开对她可能会比较好些。
“我——”
祝久安有些感动于郝如菲的用心,正想说让她考虑考虑,贾当铺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闷声不吭的范立哲去开门,在火锅热腾腾的气氛中,段赫濯不请自来了。
☆、第七章 就让她当回神吧
(1)
蒸腾的火锅水汽,在空气中氤氲开,模糊了祝久安望向段赫濯的视线,只觉得他向来肃然严谨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郁,似有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心头,拧着他的眉头。
“段先生来得真巧,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涮火锅吧!”裴尽雅忙起身招呼段赫濯入座,范立哲默默地添上碗筷。
闻言,祝久安眉角一挑,揶揄道:“段先生不愧是商人,计算得真准,饭点时间上门不给蹭饭都不行呢!”
冷嘲热讽一出,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裴尽雅不以为然地向祝久安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不管她和梅家有什么恩怨,也不该当面给段赫濯难堪,毕竟段赫濯也是东家的客人。
“那么,久安,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段赫濯已经习惯祝久安对他说话夹枪带棍的,丝毫没有被她不客气的态度激怒,尤其他们之间的谈话,常常不欢而散。
“谁要跟你——”
耿放歌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祝久安和段赫濯之间来回,忽然哥俩好地跟祝久安勾肩搭背,打断了她,道:“这里都是自家人,有话直说,没什么好避嫌的,你说对吧?久安?”
祝久安恼火地瞪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耿放歌,她压根儿就不想和段赫濯废话,平时避他都来不及,哪会跟他借一步说话?但耿放歌施加在她肩膀上的力量,似乎在威胁她不要轻举妄动,让她根本就没法轰段赫濯离开。
“耿放歌所言极是。”裴尽雅擦着被火锅气熏得雾蒙蒙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祝久安和段赫濯,“段先生有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免得扫地的心有所虑,不肯安分养伤呢。”
在耿放歌和裴尽雅无形的“威胁”下,祝久安非常识相地对段赫濯说:“段先生,我洗耳恭听,也请你把握好分寸。”
不要说她不爱听的话!
段赫濯见这般架势,也没坚持其他人回避,只是平静地说道:“自从梅南嘉得知手术无法进行,她的病情就反复不定,主治医生说她的情况非常不客观,若再受刺激发病或许就无力回天了。”
“是吗?”祝久安不置可否,皱了下眉,她记得那次见梅南嘉的情景,精心妆扮过的她,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完全不像随时会撒手人寰的模样。
“久安,如果梅南嘉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再去找适合的骨髓,我今天绝不会来找你,求你救她的。我知道你对梅家心存芥蒂,也明白你的感受,若有其他办法,我绝不会勉强你的。然而,梅南嘉毕竟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无论上一代如何,都不该成为她无法得到救治的原罪。”
段赫濯无奈道,之前他粘着祝久安好多天没再提骨髓移植的事,随着梅南嘉病情的恶化,他也无法顾虑太多祝久安的心情,不得不放下自尊和骄傲恳求她,毕竟他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他无法与梅南嘉结婚,他的整个人生规划都要改变,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那个人,这样的结果让他更难以接受。
“她是我妹妹……吗?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祝久安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市井小民的她怎么有资格跟养尊处优的梅南嘉称姐道妹呢?
现在听到她随时会因为凶险的病情离去,祝久安百味杂陈,脑中有两个声音在叫嚣着,恶魔说:“这是老天爷对梅廷均的报应,梅南嘉活该替梅廷均赎罪!”天使却说:“出身不是梅南嘉能决定的,不能因为她是梅廷均的女儿就该死!”
“久安,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都没关系,你不想和梅家有瓜葛也没关系,能不能回到最初,将梅南嘉当成只是需要救助的陌生人呢?我求你救救梅南嘉,她再不动手术,恐怕熬不了多久的。”段赫濯的口吻少了一贯的冷淡,满是诚恳和沉重。
祝久安没有立刻回他,定定地望着为梅南嘉如此费心的段赫濯,现在用他的骄傲恳求她的成全……他对梅南嘉,果然是真爱。
这样卑躬屈膝的段赫濯,让祝久安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是最初傲慢的段赫濯看起来比较顺眼些。
旁观的耿放歌见段赫濯放下架子使用“苦情计”,显然让祝久安有所动摇,他不以为然地哼道:
“梅廷均怎么不来求久安呢?难道知道亏欠久安太多无法面对,才让你来求情吗?”
耿放歌以前在贾当铺做事时,曾听东家贾赢提过,他初任掌柜收的第一件当品是个八岁的小丫头,他给这个当品命名为“祝久安”备忘,记录档案。结果,过了当期也没人来赎她,她就成了贾当铺的流当品,成了一件无利可图的废品。
而让祝久安沦为物品被任意买卖的罪魁祸首,就是八卦杂志中演出狗血大戏的豪门薄情负心汉梅廷均。所以,耿放歌丝毫不同情患病的梅南嘉,他能理解祝久安“见死不救”的心态,才不管道德怎么评价,梅廷均都得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梅南嘉只是倒霉成了他的女儿。
“他确实无法面对久安,但他真心希望能够弥补亏欠久安的一切。”段赫濯的目光始终专注着祝久安,没为耿放歌的刁难动气,现在关键是看祝久安的意愿。
亏欠她的一切……梅廷均想怎么弥补呢?
祝久安嘲讽地撇了撇嘴角,她可不想当那个被遗弃被埋葬的私生女。
愿不愿意移植骨髓,东家说随她的便,凌云川说不会因为贺其薇而干涉她的决定……之前解颐放弃自尊跪地求她,现在连段赫濯都放下骄傲求她。
有这么多的人为她操心,甚至对她低声下去任她予取予求,梅南嘉实在太幸福了,幸福得连老天爷都嫉妒她,才给她使绊子。
祝久安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势成为决定他人命运的“神”,成为他们做小伏低求她成全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