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不像方夏,他并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连晋,但是仅听乌廷芳如此说话,他也不敢冒险。要是那人真的是连晋,谁知道接受不了事实又一向冲动没头脑的乌大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夏则是肯定那人就是连晋的,只是现在要想拦住乌廷芳,恐怕是有点困难,她只能尽力:“芳儿,既然你相信连晋,为何还一定要去看看呢。有陶总管在,他总是认识那个连晋的,到时是或不是,让陶总管告诉你,不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去看。”乌廷芳垂下眼,语气里满是坚定。
方夏想了想,试探着问:“还是芳儿你也觉得,那个人可能就是连晋,所以才……”
“我没有!”乌廷芳急切的反驳,但对上方夏笑意盈盈的双眼,她的目光不由躲闪起来。
方夏并没有逼她说出什么,但见她肯定是不肯留下了,只能从另一个角度给她做心理建设:“若真的是连晋,也未必就证明他不是个君子。”见乌廷芳眼里闪出一丝希望,方夏继续道,“只是芳儿,你若真的要去,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夏姐姐你尽管说,芳儿什么都答应你。”
“不用你什么都答应。”方夏一笑,“你只答应我,出了这门直到回来,都别说话,能做到么?”
“夏姐姐的意思是……芳儿不解。”
“不管是不是连晋,你们出去定然是暗中行事的,若是你与少龙就如在这里一般不停争吵,别说做事了,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你说对么?”
乌廷芳想了想,点了点头。
方夏继续:“而如果那人真的是连晋,你若是一时冲动,惊叫出声,或者干脆冲到他面前问个究竟——你很可能会这么做,是不是?”
乌廷芳咬住了嘴唇,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夏摸了摸她的头:“你年纪还小,冲动也再所难免。不过你总要长大的,人不能一辈子都做个任性的孩子,那样会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伤害。啊,对不起我扯远了。总之呢,姐姐希望你今天不管看到什么,都学会克制自己的冲动,保护自己也保护同伴,好吗?”
“嗯。”乌廷芳听得出方夏在教育自己,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反感,而是虚心地点了点头。
方夏又道:“呐,就算看到夺和氏璧的人是连晋,也未必就能定他的罪,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但是不论怎样,你最好听少龙的,他在破案方面是个专家,嗯,就是精于应对此种事情的意思。”
乌廷芳点头。
看到乌廷芳乖乖巧巧又听话的样子,方夏不由生出一种孺子可教的感觉。又想起后来连晋害得乌廷芳那么惨,她立刻决定应该早点让乌廷芳看清连晋的真面目。
这样想着,方夏又悄悄拉着乌廷芳往房内走了走,悄声问道:“芳儿,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否喜欢连晋?”
乌廷芳本来就被方夏神神秘秘的问话搞得很紧张,此时听清她问的内容,顿时便羞红了脸。扭捏了半天,她才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连晋他对芳儿有意,但芳儿,芳儿并未回应于他。”
“啊,那还好。”方夏松了口气,然后笑嘻嘻得作长辈状教导乌廷芳,“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连晋对你有意,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自然就全是好的一面。但很多人又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平常都掩藏了起来,这些可能你开始没有机会发现,而等到发现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所以呢,如果今天真的见到了连晋,你就当作这是一次机会,发现他的另一面的机会。他不为你知的这一面,是好是坏,你要慢慢去看,这叫做考察,不要着急现身,懂吗?”
乌廷芳早就被方夏的言辞惊得傻眼,不过她还是可以听懂得,并觉得甚为有理,于是很信服地点点头。
方夏满意的一笑:“这就对了。行了,你跟他们去吧,姐姐相信你。”
“嗯!”被洗脑的乌廷芳早就忘记先前自己是怎样为连晋辩解,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考察连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以及不辜负她的夏姐姐的信任。
从头听到尾的项少龙则看得是目瞪口呆,直接冲方夏竖起了大拇指。
方夏心里也不由有些得意,虽然客串了一把知心姐姐,有点哀叹自己“老”了,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过临出门前,乌廷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夏姐姐,你从前,也这样考察过得吗?”问这话时,她特意瞥了一旁的项少龙一眼。
方夏没看到,因为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男朋友,面色有些哀伤,她幽幽道:“我就是没有考察,现在才落得如此下场啊……”
“我就知道!”乌廷芳闻言,顿时满含愤怒地瞪了项少龙一眼。
“喂,不关我的事啊!”项少龙白白背了黑锅,忍不住自我辩解。
可惜乌廷芳不信,陷入回忆的方夏也没发现,就连陶总管看向项少龙的眼神都变了一分……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三人走出去很远了,还能听到项少龙的哀嚎,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第八章 倒霉大兵大牛
三人走后,方夏狠狠地忧伤了一把,说起来见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搞到一起之后,她就穿越了,接着又是救人又是逃命,连伤心都还没来得及。
不过就这么着“传授”了乌廷芳几句,她自己也想通了,也就是四年的青春和感情有些不舍罢了,总算她不是和男朋友结婚之后才发现他外遇出轨,提前发现就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比起男朋友,她更忧伤的是见不到父母了。早知道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害得她穿越,当初她就不为了他留在上海,而是毕业就回老家了。爸爸妈妈其实对方夏这个男朋友没有多满意当然也没有不满意,只是觉得她喜欢也就随她了,虽然对方夏因此滞留上海而微有怨念,却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现在倒好,这辈子都别想在父母面前尽孝了。
方夏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爸妈要是得知她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得多伤心。若不是方夏还有个哥哥,爸妈总不至于无人养老,方夏一定会做个小人天天诅咒她的前男友,最好做成兵马俑埋到地底诅咒他两千多年!
发了好一会儿呆,方夏才擦干了眼泪。
生活还得继续,想家这种事情,也就是一个人时做做,提醒自己不是无根的浮萍。想想遥远的两千年后的父母,不管方夏身处何方,他们肯定都是会希望她过得好的。心中有着这样的信念,她才能继续维持淡定从容的心态、积极向上的态度,不然很容易得忧郁症的吧……
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方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了陶总管的房间。
大牛还在睡着,方夏怕他醒来没人照应,便到了这边来看着。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这孩子果然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一个女子坐在房内,而不是之前那个大叔,大牛同学愣住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想起来之前救他的是三个人,想必这个漂亮的女人就是其中一个了。
大牛虽还是个孩子,却已不像普通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他比平常十一二岁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他身体仍没多少力气,但仍然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方夏本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没有开口,这时见他晃晃悠悠地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他:“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好躺好,不要乱动。”
大牛在方夏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十一二岁,正和她大表哥家的外甥一个年纪,于是做长辈的语气气势自然而然的便使了出来。
大牛被方夏温热的手按住,又不由分说地被她扶着躺好,肢体接触间他的脸颊上不由泛起红晕。
方夏看得好笑,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不好意思了,古人果然早熟。不过她也没想逗他,见他这样,她便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大牛脸上红晕稍褪,很是恭敬地扯着沙哑的嗓子对方夏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你不用谢我的啦。”方夏笑笑,她其实根本没帮上忙,“你要谢谢陶总管。对了,你饿了么,我去帮你拿粥。”
想起了医生的嘱咐,方夏出去帮大牛拿吃的。因为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厨房里正好熬着一大锅粥,那里的大娘帮方夏盛了满满一碗,方夏慢慢端着回房。
虽然大牛坚决不肯叫方夏扶他,但见他根本没力气起身,方夏还是强行下手帮忙。旅舍简陋得很,不可能有靠垫这种物品,当然整个战国时期有没有这种物品都不一定。方夏只能扶着大牛让他靠在了墙上,才勉力坐住。
本来喂小孩吃粥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可惜这孩子坚决不肯,方夏也没有办法,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又怕他一会儿手脚没有力气再把粥打翻到被褥上,便一直盯着,直盯着大牛同学两颊更红了。
“唔,能红脸,至少看着有血色,没那么苍白了,应该是在恢复了吧?”方夏心里猜测着。
大概是被看着吃饭,大牛同学也很不安,吃饭吃得有点快。等到他把粥吃完了,方夏把碗接过来,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这吃的太快了吧?”
大牛脸色又红了一点。
方夏倒没想到是自己的“注视”给了人家压力,只是以为这孩子饿坏了,吃太急了,自己这么一说,他不好意思了。为了少年的“尊严”,连忙补救道:“医生说你饿久了,不能多吃,估计吃得快了也不好。要是平常这样也没事,下次你慢点吃,最近都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