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仪这边也没有上头需要奉承,对承宠又失去了信心,不需要打点宫人,自然这些年来私房颇为丰厚,如今指望着周更衣的肚子,自然是毫不吝啬,大手笔地赐下各种补药,给周更衣安胎保胎。
结果,周更衣这肚子补得太大了,加上年纪小,事到临头,根本生不出来。周更衣固然美貌,不过宫女出身,见识浅薄,跟承庆帝压根没什么共同语言,若非她一举中标,承庆帝估计没几天就不记得她了,因此,这会儿也不需要做什么选择了,一个更衣,哪有皇嗣要紧,自然是保小要紧。
有了这个前提,稳婆自然是一大碗催产药灌下去,见周更衣还是提不起劲,也就没那么功夫伺候了,直接几个稳婆亲自动手,折腾了半天,将孩子给弄了出来,好在她们做得果断,孩子又生得颇为体壮,哭声颇为洪亮,而周更衣,却是大出血不止,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停止了呼吸,而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在经过了承庆帝的同意之后,便被直接抱到了柳昭仪那里,柳昭仪看着那胖嘟嘟的男婴,几乎是喜极而泣。
甄昭容运气却不太好,她虽说有些心计,但问题是,对生孩子来说,心计起到的作用太有限了,这很大程度上得看运气。
甄昭容运气有些不佳,她虽说因为怀孕的原因,并没有真的在外面等着端妃和周更衣生孩子,但是却一直叫身边伺候的宫人注意着,结果这两人生产都不算顺利,尤其听说周更衣产后大出血,更是心惊胆战,竟是动了胎气,提前半个月就发动了。
对甄昭容这样皇帝放在心尖上的宠妃,太医自然不敢怠慢,跑过去一诊断,竟发现胎位不正,这下子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保大保小的问题再次被提了出来,承庆帝也有些犹豫,他现在儿子不多,自然是想要儿子的,可是甄淑贞这样的解语花,对他来说显然也挺重要的,因此,只得下了死命令,要太医稳婆两个都保住。
几个太医心中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当年在先皇后生产的时候逃过一劫,没真的被承庆帝摘了脑袋,如今又被顶上了,心中暗自后悔,当初干嘛要学什么妇科,如今却是沾上是非,再也无法摆脱了。
甄昭容果然是关键性人物,命不该绝,挣扎了快三天,最终顺利生下了一个差不多四斤八两的女婴,虽说生完之后昏睡过去,但是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是伤了身体,需要多调养几年,才能再次有孕。
大公主二公主都有了名字,三公主这边也不能厚此薄彼,很快,承庆帝赐下了大名——沅宁,跟另两个名字相比,祝福的意味便颇为浓重了,倒是又给后宫倒了一桶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对于太子一派的人来说,这次的结果显然是一个好事,出身高的是公主,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子出身的更衣,死了连追封也没捞到,养母也是个没什么家世,也没多大宠爱的昭仪,竞争力也有限得很。
不过在徒景年看来,为这些事情忧心其实根本犯不着,他如今已经虚岁七岁,就算算上实岁,也比这个新鲜出炉的皇子大五岁,而且这会儿已经被封为太子,开始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源,再加上自己比旁人多了一辈子的社会经验和见识,要是再争不过那些弟弟,自己还不如趁早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而且,这种事情的关键从来不在于你有多少个兄弟,像承庆帝,如今年纪不过是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哪怕算不上沉迷女色,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天八天在耕耘,不管是耕耘在谁的身上,不说平均一年起码一个孩子,两年总要有一个吧,等到承庆帝五十的时候,起码也要有十个孩子了。里面总不见得还是现在这般,没什么能跟他竞争的皇子吧,何况,在皇家,身份算什么呢?汉武帝能将一个歌姬封为皇后,所以还得看皇帝是个什么想法。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徒景年对这些没什么想法,依旧是定期刷皇帝还有詹事府一干人等的好感度,每天进步一点点就足够了。政事什么的,现在也轮不到他操心,承庆帝不过是偶尔拿些以前的不重要的折子给他看看,粗粗分析一下而已,别的他还摸不着边,也并不着急。他这个年纪,也没必要着急。问题是,有人开始着急了。
苏家那边,这几年苏牧这个承恩公一直不吭声,先皇后的几个兄弟也差不多被边缘化了,哪怕有个苏煜做太子伴读,可是,一个伴读又算得了什么。嫡支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早就跟苏牧分了家的苏家老二苏均却起了心思。
苏均是苏牧的幼弟,比苏牧小了十几岁,因此,如今不过四十多岁,苏牧被封承恩公,几个儿子即便颇有才干,为了避嫌,也只能在一些清水衙门混日子,不过,将来若是太子能够登基,苏牧这一支自然不会缺乏富贵。可是问题是,苏均这一支却占不到光。若是太子不能登基,苏均这一支却要被牵连。
苏均是苏家已经过世的二老的老来子,从小宠爱异常,对他也没有过高的要求,这也养成了苏均颇为自私的性子。苏均考试考到三十多,也就得了个举人的功名,不过是靠着苏牧的名头,做了个教谕,不过,一个举人做教谕的地方自然不会是江南或者是直隶附近的膏粱之地,一般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做了一任,苏均便觉得辛苦,直接回来了,至今也没跟苏牧分家,一家子就住在承恩公府,靠着苏牧过日子。
苏牧对承恩公这个爵位其实是可有可无,甚至还有些失落,按理说,若不是女儿当初被赐婚给了当今,以苏牧的能耐,这会儿就算做不到内阁首辅,次辅总是可以的,结果如今为了避嫌,不得不赋闲在家,每日里只得养花逗鸟为乐。
但是苏均不一样,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出息了,因此,倒不如混个外戚的名分。
这会儿懿元皇后过世差不多两年了,圣人一直没有扶持现有的妃嫔为后的心思,可见是打算续弦,再娶一个继后的,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勋贵大族打起了主意,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如今是抢手无比,就等着赶上明年的选秀,希望自家的女儿雀屏中选,一举登上后位了。
苏均正好有个适龄的女儿,如今刚刚十四岁,正是妙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儿生得跟她的堂姐有七分相似,苏均打了主意之后,更是有意调教,让女儿一颦一笑,都向先皇后靠拢,他琢磨着,圣人对先皇后情深意重,自己的女儿有这么个优势,定能被圣人看中,加上兄长的面子,就算不能封后,怎么着也该有个四正妃的名分。
他已经想到了这里,接下来,自然是要劝服自己的兄长苏牧了。他辗转反侧了好几天,总算想出了一套说辞,跑过去找苏牧。
苏牧这些年看似闲云野鹤一般,实际上对外面的事情还是门清,他明白,如今太子年纪还小,圣人也很年轻,暂时不需要着急,只要太子稳住,那么,便一切都好。因此,虽然对自己不能一展抱负觉得遗憾,却也觉得自家外孙能做皇帝,对苏家也不坏,起码能保证苏家三代富贵。尤其一个承恩公的爵位,往下传个五代也是等闲,日后即便子孙不肖,也不至于太过落魄。
苏均来的时候,苏牧正在逗弄一只鹩哥,教它念诗,苏均来的时候本来早就打好了腹稿,这会儿见兄长虽然只是穿着一身便袍,头发也就是随意用一根木簪挽了个发髻,穿着一双布鞋,看着跟乡下的老秀才没多大区别,但是却是下意识地心里一个哆嗦,站直了身体。苏均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已经不小了,对他几乎是一味溺爱,至于教育什么的,差不多是作为长兄的苏牧一手负责,可以说,如果没有苏牧的督促,苏均别说考中举人,不是个到处花天酒地的败家子就不错了。因此,对苏牧,苏均有种下意识的敬畏。
“真是稀奇了,老二你今儿个怎么想到来找大哥我了?”苏牧对这个弟弟也有些了解,知道没事他绝对不会过来,他宁可出门喝茶听戏呢!
苏均缩了缩脑袋,干笑了一声:“大哥这话说的,叫弟弟竟无言以对了!”
苏牧顺手抓了一把瓜子,放到鹩哥的食盆里面,然后从一边伺候的仆役手中接过一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无言以对呢,说吧,有什么事?”
苏均咬了咬牙,说道:“大哥,弟弟还真是有话要说,这关系到咱们家的百年大计啊!”
“你还想得到这个?”苏牧轻笑了一声,“那就说说看吧!”说着,挥退了伺候的仆役,招了招手,让苏均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苏均等到苏牧坐好了,这才小心地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说道:“大哥也知道了,宫中又有皇子皇女出生了!”
苏牧点了点头,苏均似乎受到了鼓舞一般,继续说道:“大哥,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却是甄昭容,以后,说不得还有别的宠妃,弟弟虽说是个不成器的,却也知道,这枕头风的厉害!”说着,苏均讪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