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说的好不哀怨,顾宁忍笑躲开冲鼻的香辣气味,道:“你这动不动就点特辣变态辣的,我可消受不起。”说罢又无意提了一句,“哎,范敬家不是在东北老城区吗,怎么跑西郊去了?”
朱梓耸耸肩,也未留意,就口说笑道:“可能是还上次打赌欠的账吧,顾队你别乱想啊,人敬哥可是有嫂子的人!”
这话没安好心,汤小米愣了一刻才回过味来,立时弯眉倒竖,怒目恨道:“朱梓你找打!”警队外勤的姑娘向来不是什么弱质女流,朱梓一看这架势,自知捅了篓子,连忙躲闪告饶。
范敬此时正拿着材料从门外进来,见这情形不明所以,伸手指了指刚想发问,就被顾宁笑着拦住:“没事儿,让他们闹去吧!”说罢略一顿声,看看他手上拿的东西,问道,“怎么,你那边案子还没结?”
范敬摇头:“跑了,我这不正要整理东西找罗局发通缉令嘛!”
人跑了,查得再明白的案子也只能暂时挂起来,再过多久能尘埃落定就不是警察能说了算的。顾宁理解地点点头,转而又问:“对了,老槐村纵火案有消息了吗?”
“裴安宁被判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不提起诉讼,已经送回二院强制医疗了。”范敬正色,说着语气停顿,抬眼看向顾宁,迟疑道,“说起来,今天早报你看了吗?”
警队工作时间不规律,顾宁也并没有看报的习惯,听到这话不免意外,正想再问一句,大厅玻璃门突然嚯地被人推开,匆急的脚步声停在身前,来人一抖手便将叠报纸拍在桌上。顺势看过去,就见齐治平冷笑一声,指着桌面道:“顾宁,裴晓晓的案子悬了十年,裴安民携枪逃了十年,我知道你想破这个案子,可这么干没意思,真没意思!”
顾宁皱眉,又看了齐治平一眼,拿起报纸。兖中早报第四版头条,黑体大字写着:裴安宁,被拐妇女命运坎坷。毫无疑问,报纸上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年前老槐村纵火案嫌疑人。按理说,警方的案子多数无聊而单调,难以成为吸引眼球的新闻,裴安民的案子也并不例外。可这回报纸却用大幅版面报道了整个事件,不仅内容细致真实,甚至连多年前的旧案都一并翻出。
顾宁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放下报纸,一言不发地径自出门。齐治平被他撂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也阴着脸转身离开。来往的脚步声很快在长廊上传远,剩下来回颤动着的房门,将天光打得细碎,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四下里寂静得可闻针落。许久再无动静,汤小米向外张望了一眼,确定两人再不会折返回来,转身拿过那份报纸,诧异地问道:“不就一篇报道嘛,这是打什么哑谜啊?”
汤小米来警队满打满算才两年多点儿,之前一直在档案室,直到去年顾宁担任一队队长才调到他手下,许多事情并不知情。朱梓比他强点儿,也不过一知半解。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到底还是范敬出声叹道:“裴晓晓的案子你们知道吧,孩子父亲是特种兵,因为女儿的事,十年前携枪从部队里跑出来,一直在逃。”
朱梓眯起眼,点头道:“这我知道,听说那人还是古队战友?”
“没错,孩子父亲叫裴安民,裴安宁是他妹妹。”话提醒到这里已经相当明显了。裴安民是个血性汉子,如果看到自己妹妹的消息,一定会回来找她。而像报纸上这样详尽的报道内容,若不是内部人透露,外人也不可能知晓得这么清楚。
警队里的人都知道,古常青之所以坚持留在一线,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一个案子。如今古常青不在了,顾宁承诺要替他完成心愿,对这案子的执着可想而知。至于齐治平方才那番举动,也不过是认定此事是顾宁授意,因此不而满罢了。
朱梓迟疑了一会儿,不由撇嘴:“敬哥,顾队不至于吧?”
“嗨,种没凭没据的事,让人怎么说呢!”范敬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向窗外。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像初冬水面脆薄的冰层,稍不留神便会支离破碎。汤小米皱了皱眉,忍不住辩驳道:“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对待嫌犯就不能太规矩了……”
话音未落,大厅的座机突然响起。朱梓位置最近,接起电话,连连应了几声,随后放下话筒,开始收拾东西:“指挥中心来的,朝阳路有小学生失踪,初步怀疑是被绑架。敬哥,我和小米过去,这就给顾队打电话,你帮我们和老严说一声!”
“好。”范敬简洁地应着,看两人匆匆出去,低头将材料放进文件夹,也打算出门。方一转身,就见罗守一行色匆匆地推门进来,当下忙招呼道:“罗局。”
罗守一略点点头,径直问道:“顾宁和齐治平呢?”
“人刚走,朝阳路有学生失踪,顾队可能过去了,齐队不大清楚。”
这般说着,心中已盘算罗守一能亲自过来,怕是出了什么大案。果然便听他沉声说道:“昨晚一名军区哨兵和一名分局刑警在两小时内相继被人袭击,配枪被抢。嫌疑人手中有武器,很可能受过正规训练,非常危险。你马上联系顾宁和齐治平,谁手头空着让他立刻给我电话!”
罗守一这话说得严肃,范敬下意识地肃容站直,干脆答道:“是!”屋外天光流淌下来,在地砖上清清楚楚地映下两个黑白分明的影子。
第十三章·九折歧路
据朝阳小学五年级三班班主任杜老师介绍,失踪的学生名叫王娇,今年即将小升初。因为身体问题,王娇上学比同龄人晚,但是成绩一直在级部上游,人也开朗友善,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王娇就住学校周边,跟着奶奶生活,去年父母刑满,在附近市场上摆摊补贴家用,生活条件才略有改善。
今天本是小学放假回来的第一天,但直到上课也没人看到王娇的影子,学校第一时间和孩子的奶奶取得联系,却被告知孩子早就离家上学去了。王娇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可能无故逃课。学校四处寻找未果,于是报了警。不想就在警察到达之前,孩子母亲又打来电话,称孩子被送到亲戚家玩,要跟学校请一天假。
朝阳小学不大,全校也就不到一千个学生,大多是附近老居民区或外来户的孩子。王娇家里的情况不少人都知道,街坊邻居体谅她们的难处,也经常帮衬着,可都没听说她家还有别的亲戚——这就明显不对劲儿了。按照老师的指点,顾宁一行人很快找到王娇家。
王娇家在朝阳街紧邻路边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距离朝阳街小学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开门的正是王娇的母亲吴晓娟,这个时候本该是小贩摆摊的时间,她却仍呆在家里,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一行人出警经验都足够丰富,看见这情形,心里就全明白了。只是照顾到孩子亲属的情绪,一时之间也不点明,但亮出证件,相继进入屋内。
老楼顶棚偏低,显得整个房屋矮□□仄。正对房门是一组破了皮的黑沙发,边角处摆着个微微泛黄的白壳座机,电话线蜿蜒进沙发背后。窗台上放着盆绿萝,不时有风从窗缝钻入,游走于鲜嫩的叶脉之间,搅动满屋碎影,惹得人心烦意乱。
应对这种案件,首先就是要尽可能了解孩子失踪前后的情况。何况孩子也不算小了,自己走丢的可能性不大。然而吴晓娟却似乎有所顾虑,谈话里明显试图隐瞒,前后表述更是漏洞百出。
绑架案中,家属迫于歹徒威胁,不敢向警方吐露实情的也大有人在,就目前的情况看,吴晓娟显然属于这一类。朱梓心里着急,问了两句不见重点,索性板起脸,快刀斩乱麻道:“吴晓娟,孩子丢了不是小事,早一分钟了解情况就多一分安全找回的把握。你别糊弄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女人像是被吓着了,猛地一抖,又低头摩搓手指。见她如此,朱梓倒没了脾气,只得重新缓下口气,耐着性子问道:“是绑架吧?绑匪来过电话了?”
“没有,没有。”朱梓话音一落,女人便慌忙否认,说完又生怕几人不信似的,补充道,“真没事,不麻烦你们。”
兖中虽不是一线大城市,可一年中绑架案也不少。见过家属没主见不敢说出实情的,也见过过分自信不相信警方的,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一味回避的倒着实少见。汤小米一旁听着,忍不住皱起两道弯眉,压低声音在顾宁耳畔问道:“顾队,孩子不会是让家里人错手杀了吧?”
虽说一个案件出现,情感上总是最先排除受害者的亲人,可实际案件中,亲人之间相互杀戮的也不乏其例。顾宁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吴晓娟,你们夫妇当初为什么入狱?”
此话一出不仅当事人愣在当场,就是朱梓和汤小米也完全摸不着头脑,登时齐齐看向顾宁。顾宁似恍然不觉,不等孩子母亲回答,紧接着又问:“你其实知道绑匪是谁,对不对?”
女人还在怔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带着哭腔:“没用的,我求求你们别问了!”
顾宁却不管这许多,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好像全然不曾看见眼前濒临崩溃的女人:“十一年前,你们为给孩子筹集动手术的钱,把手伸向自己的邻居;十一年后,当你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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