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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 (采采卷耳)


  她站在严丝合缝的门前,质问我身边靠在乳白色沙发上的顾嘉言。
  她说:“顾嘉言,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本能的站了起来,跟顾嘉言拉开了距离。
  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姑姑,我偶尔听江娆提过,说她因为更年期,所以情绪不太稳定,吃过药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顾嘉言扶着沙发靠背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穿一件蓝白条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罩在身上,苍白着脸色,压抑着情绪,看向姑姑的方向,低声解释道:“我昨天晚上输液,微微是来陪床的。”
  姑姑将手中带着的保温壶重重的搁在一旁,又对我喊道:“微微,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离顾嘉言远一点,你就是不听话,对不对?”
  顾嘉言忍不住抬起左手捂住心口,随后而来的是漫长的喘息,他在沙发前勉力支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颓然坐了下来。
  我很焦急,连忙低声提醒她一句:“姑姑,你小点声说话。”
  听了我的话,姑姑更加来气,“如果你不出现在这里,我根本就不会这么激动,微微,你难道不懂瓜田李下,不懂得避嫌吗?”
  我受不了的叫一句:“姑姑——”
  她却毫无所觉一样,继续喋喋不休道:“前几年你们年纪小,我只当你们兄妹关系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你们现在越来越过分,你非得从我身边抢走顾嘉言才肯罢休?”
  我急的快哭出来,说:“姑姑,你在说什么呢?”
  她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陆子琳前段时间提醒我,我还不信。现在倒好,我看再这样下去,顾嘉言宁愿抛弃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顾嘉言力气不济,低声喊了一句:“妈,你别再说了——”
  姑姑不依不饶,越来越激动,哭着说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含辛茹苦的这么多年把你拉扯大,我把你当成是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到头来你还是要为了要跟微微在一起而抛弃我。”
  我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积雨云,潮湿了整个世界。
  我虽然早就对此有所怀疑,却从没有主动求证。如今真正通过姑姑的口中证实时,还是觉得无比的震惊。我的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眼眶。似乎有冷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灌入我的心房、我的脑海、我的整个身体。
  我想夺门而出,但是双腿像是被冰冻一样,沉重的没有办法动弹分毫。
  这样的颠覆,让我根本不能继续思考。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萧索冬意。
  顾嘉言却仿佛解脱一样,眉目之间有淡淡的疲倦,静静的站在那片背景之上。
  他捂住心口,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咳。
  

  ☆、爱与诚(4)

  4.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
  我没有留在医院陪护,顾嘉言执意让我去设计院上班。
  我不敢忤逆他,也出于不想让姑姑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激动的目的,便顺从的答应了。顾嘉言是姑父跟前妻的孩子,这就难怪姑姑远嫁的那几年,爷爷对她一直冷淡的态度。一场雨不动声色的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带来令人呼吸都觉得凛冽而稀薄的冷空气。
  整个上午,我都是心不在焉的不在状态。
  绘图的比例尺直接弄错了一个刻度,搞得全部方案都要返工,幸好没有牵扯到别人。
  接近正午的时候,赵院长跟我分派了任务。
  他让我开车载陆子煜去渝中区的美术馆看一个画展。其实,赵院长倒不是刻意的想乱点鸳鸯谱进行拉郎配,只是因为陆子煜的手伤严重不能开车,本来也可以派司机过去,但是又因为我的导师也会过去,我就成了最适合的陪同人员。
  出门的时候,天气已经放晴,冷晴。
  我直接从医院过来,还穿着昨晚那件宽大的羊毛披肩,头发随便抓成乱蓬蓬的丸子头,戴了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遮挡红肿的眼角,有些不修边幅。山城冬日的阳光,冲破天空中的层层迷雾,从厚重的云层中照射下来,细腻而明亮,如此奢华。
  我站在设计院的阶梯前仰头抬手透过指缝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久违的阳光。
  陆子煜何时出来我都没有察觉。
  他着迷似的在背后注视我动作良久。
  我讪讪的放下手掌,从随身挎包中翻出车钥匙。
  陆子煜上车前,迟疑片刻,还是跟我道歉:“微微,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我已经坐在了驾驶位,摇摇头,没有作声。我看着陆子煜扶着右手慢吞吞的挪进来,便低头帮他调整了座椅的位置,好让他能更舒服一点。
  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动作。
  我看了一眼他僵硬在一旁,不能做任何动作的右手,只好探身过去帮他拉上了安全带。
  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动作。
  一时之间,我们之间距离非常近,我的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便下意识抬眼看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果然不出所料有几处细小的剃刀的刮痕。
  我总是刻意的回避他,对他的付出选择通通忽视。
  我发动车子,看一眼他右手臂上厚重的绷带,还是问了句:“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陆子煜牵牵唇角,低声说:“拍过片子了,赵院长帮我找了好几位骨科专家看,他们都说只是轻微骨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又安慰我一句:“放心。“
  我并不知道是否真的如他所说那般轻描淡写。
  因为展厅的面积很大,即使人流量大也并不显得拥挤。我四下逡巡了一圈,陆子煜的身高相当惹人注目,他身旁站着的苏红老师正低头关切的询问他的伤情。我停好车子进来,简单的跟导师打了招呼,她遇到熟人,去了另外一边。
  我只好跟着陆子煜的脚步,漫无目的的在展厅内四处转悠。
  他最终在一幅画前停驻脚步。
  那是丰子恺的《白头相见》,小小的一幅,禁锢在一个尺寸相当的画框之中。
  陆子煜问我:“微微,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你想在乡下做一幢房子的愿望吗?”
  我想起那年闷热的盛夏,我抱着半块冰冻的西瓜,坐在自习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头顶是吱吱呀呀的老式电扇叶不停的转,身旁是认真画图的陆子煜。
  我用勺子挖一口送到他嘴边,他嫌凉,没有吃。
  我自以为是的用最小的声音说:“如果条件允许,我想在乡间做一幢房子,是那种白色的涂满了石灰的小楼房。就在老家的村子里,围起一片庭院,院子里有高高的梧桐树,夏天的田间有吃不完的瓜果,我要躺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挥着蒲扇纳凉。”
  我们的窃窃私语引来前排不满的白眼侧目。
  他拿起画笔刷刷几下就出来一副国画风格的草图。
  我捂着嘴巴夸张的喊道:“呀,陆大师,这幅画好像出自丰子恺之手。”
  我不能再任由回忆泛滥。
  我摇摇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都不太能记得起来了。”
  陆子煜脸上的笑容凝固片刻,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淡漠,“丰子恺的画好,文章也写得不错,悲天悯人之中又有无限生机。”
  我点头附和。
  他继续说:“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在《人间情味》中的引用的一段话,是夏目漱石说的,他说,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
  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
  我细细回味了几遍这句话,只觉得悲从中来。
  陆子煜转过头来,“微微,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生命中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事情越来越少,我不想再浪费能跟你在一起的任何时间。从我决定回来找寻回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没有想过后退。”
  我有些情绪失控,又怕周围人察觉。
  我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陆子煜跟在我身后,我们来到美术馆外轩敞宽阔的广场上。这里中央是一片巨大的空地,饲养了上千只白鸽,一面临嘉陵江,凉风阵阵,我们沿着江边的步道步行了一段路。
  我拢着身上的披肩,跟他说:“我现在很混乱。”
  陆子煜说:“微微,如果你始终都不愿意踏出将你溺毙在其中的那片深,就永无泅渡到对岸的可能。所以,微微,你要勇敢点。”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十分矛盾的抓了抓鬓角的头发,扶着围栏迎风而立,低声道:“总而言之,我需要时间来搞清楚一些事情,我现在无法对你做出任何回应。”
  我下午回去的早,用定时瓷罐煲了清鸡汤,按照虞大夫开的方子加了很多味对症的中药材进去,汤汁是乳白色的,味道也不会难以下咽。
  孙一白来接了大乐/透。
  我关上火,把汤盛好放进保温壶,搭了他的便车去医院。
  孙一白看一眼抱着汤壶,没精打采窝在副驾驶的我,说:“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开口,别一个人瞎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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