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而建的仿古吊脚楼,一幢幢鳞次栉比排列在悬崖上。两侧有一排排绿色高大灌木,层层叠叠,高下错落有致,随着夜风似摇似晃。静谧黑暗的夜色之中,灯火辉煌,好像宫崎骏的奇幻世界《千与千寻》里面的那个汤屋。
一个充满欲望和金钱的现实社会缩影。
我们相顾无言,兀自沉默了一阵。
陆子煜有些疲倦,站了一会就扶着身边的老重庆风情的炮台雕塑坐在了长椅上。
我站在他的对面,率先开口打破这让人抓狂的尴尬,“陆老师好像不太能吃得惯重庆火锅。”
陆子煜沉郁温和嗓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嗯,花椒味道太重,我个人更喜欢清淡一点的东西。”
我连忙说:“如果早知道陆老师的胃不好,我就建议赵院长安排其他菜式了。”
陆子煜偏过头,清亮眸光蓦地一暖,走神似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
我当即就愣住了,错愕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是认为我应该记得他有胃病这件事。但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身体情况。
好在我还算是反应机敏,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这年头,要是没有点胃病,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精英。陆老师那肯定是the best of the best,身体当然要格外娇贵些。”
陆子煜好像是有些失望,又不愿意跟我多做计较,无奈的抚额摇了摇头。
我正想继续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是张国荣的《风继续吹》——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钟静在电话那头喊我:“微微,你结束了赶紧过来南坪这边吃宵夜,这家麻辣小龙虾好吃的能让你跪,来晚了可就没了啊。”
她的嗓门非常大,我举着电话避讳似的转了身,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自己吃吧,我还要送老师们回家的。”
钟静十分不满,又嘟囔了两句才挂电话。
陆子煜就在我的身后,跟我的距离非常之近。我不知道他何时站起来,下意识的转身之间就差点撞进他的怀中。
暧昧流转。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种略带酒气的清冽淡然的独特气息,我能感觉到他温暖体温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痕迹,我能看到他双眉之间清晰的浮薄倦意。
在陆子煜迫人的气势之下,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却不小心被凹凸不平的仿古地砖绊倒了,身体失去平衡向一旁栽倒。陆子煜的一句“小心”尚未喊出口,右手已经非常敏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揽着我的腰站定。
灯火朦胧笼罩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抿紧嘴唇,黑眸微敛,似乎有难以言述的深邃感情。
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光影流离的旖旎温柔梦境。
我喜欢这样的距离感,又真实又虚幻的样子。
陆子煜揽着我的腰的手腕略微用力,我便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跨了一步。我甚至能感到他略微带些醉意的清浅呼吸拂过我的脸颊。仿佛下一秒——
他就会捧着我的脸吻下来。
我的心在嶙峋的胸腔里面扑扑乱跳的越来越快,身体紧张的不敢绷直,两脚微曲,攥紧的手心也忍不住微微渗出汗意。
重庆的秋夜多雨,因为在江边,吹过的风中都带了几分湿润寒凉的水汽。
我突然不受控制的捂着嘴打了一连串响亮的喷嚏——
所有空气中即将要爆炸的暧昧因子都在这个瞬间消散殆尽。我的双手捂在鼻子上,只露出两只睁大的圆眼睛看陆子煜,觉得尴尬无比,很想赶紧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陆子煜笑的不可抑制。
但是,在我这样惊天动地的反应面前他的语调依旧沉郁温柔,低声道歉:“是我的错,让你出来陪我散步,害得你感冒了。”
我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不关你的事。”
他终于不再逗我,放开我温文一笑,手掌在我的肩膀上轻拍一下,轻声说,“走吧,去晚了你的小龙虾就没了。”
陆子煜转身,双手随意抄在裤兜,长身玉立的瘦削修峭背影拾阶而下。
宁静的夜里,徐徐的微风,一片灯火璀璨之中的重庆森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这样暖情的诗句。
☆、遇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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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嘉木(1)
1.墨菲定律。
莫泊桑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
这句话支撑我度过整个忙碌充实得分分钟想撞墙的一周。陆子煜钦点了我做他的特别助理,这个决定在设计院众人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也让我跟钟静的友谊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她认定我跟陆子煜的不正当关系,整个周都没怎么搭理我。
在任何行业工作,终归是和人打交道,八卦也就不可避免。
我好像突然站在了荒无人烟的孤岛之上,周围同事的玩笑话都是围绕我跟陆子煜究竟是什么关系的猜测而展开。
对于这些,我都不予理会。
事实上,我根本就是一刻不得空闲的在工作,也没有时间想其他事情。陆子煜的工作节奏相当快,过程又十分铁面无私,丝毫不讲情面。我是半瓶醋的水平,只能用时间来弥补能力的不足,每天的常态都是盯着屏幕深夜绘图,累到极致。
周五,可以松口气了。
窗外终于漆黑一片,茶已经泡的全无滋味,设计院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一片静悄悄的。陆子煜还在外面距离我很近的宽大工作台前跟工程师对图稿。他太适合深黑正装,到了办公室就只是白衬衫黑裤,戴一副黑色全框架眼镜,很少系领带。
每次见到他都是熨帖的恰到好处,谦虚和善,沉稳镇定。
我靠在椅背上兀自发了一会呆,直到看到陆子煜对面的工程师周宁川起身与他握手告别,才去更衣室换衣服,我从职业套装之中解脱,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宽松的运动长裤,复古的运动鞋,将头发随意梳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出来的时候,陆子煜还坐在宽大的落地窗边。
静默的夜空偶尔传来几声长江之上的游船汽笛声音,他的剪影好像已经沉淀成了一幅寂寞的静态油画。
我走上前去,出声跟他打招呼:“陆老师,我已经把您要的资料分类整理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班了。”
陆子煜看了一眼面前一整摞的文件夹,“我让你看的那几本杂志所做的简报是哪一个?”
他说的那些杂志,都是建筑设计方面的顶级期刊,全英文的彩色插页,我读起来并不算容易。当我抱着专业词典一个个生词查着看过去,完成简报的时候简直有醍醐灌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我的视力越来越差,平时看电脑屏幕都有些模糊。听到他的这样问,连忙眯着眼睛凑近了看文件夹上标签,抽出来递给他。
不经意之间,我们的距离就非常之近。
我又闻到他身上似曾相识的那种能要人命的清冽温和的气息。
陆子煜看着我的反应,忍不住皱眉问我:“眼睛还是看不清楚吗?明天我带你去医院验光,配一副合适的眼镜。”
我连忙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斩钉截铁的拒绝:“不,不用。”
陆子煜沉默一会儿,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也退了一步,安慰我说:“微微,我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见他这样,我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只好又违心的卖乖解释一句:“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配就可以了,您看您每天都这么忙,周末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陪着一起去。”
暧昧。
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过这种感觉。
从开始好感的瞬间,到最终在一起或不在一起的结局。这中间,每个手势、每个表情、每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可以成为暧昧的符号。
前提是,你要有一颗暧昧的心——
西厢记中的崔莺莺,明明害羞轻盈的跑开,却忽而回头以香帕掩面,对着张生嫣然一笑。
想必那书生的心都酥软了吧。
暧昧的感觉就像被世上最柔软的箭射中,整个人都飘在云中。我懂得恋爱中的技巧,只是,我已经在现实面前彻底觉醒,那种被击中的感觉不再柔软迷幻,而是像被冷水浇落,同时心中警铃大作,吵嚷着快快逃开。
我不是没有认真想过陆子煜对我如此感兴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