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珠儿都默不作声,显然温丽对我们分是有道理。
温丽接着说:“我呢?自己像个免费的表字被人家玩儿了那么久,怀了孩子,把自己多年起早贪黑攒的钱,全给了人家,而且还借了很多外债,这算什么?小静,要是换了你啊,估计都死八回了。”
我被她们劝说了半天,似乎情绪好些了,甚至有点被丽姐的回忆吸引,问:“后来呢?”
“后来?呵呵!”温丽冷笑了两声,说:“出去卖呗!出去正儿八经当表字,卖了三年,把账全都还清了。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出去卖,上我的那个男人是个建筑工人,手上的老茧捏的我生疼。可当时我也没办法,地下室都住不起了,那个建筑工人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狗,一晚上折腾了我四五次,给了我一百块钱,还不情愿,说我挣钱好轻松,他要干一天的活儿才能赚这么多。”
我好后悔,其实我应该知道温丽最后走了这条路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应该问她,这无疑将她的伤疤再次揭开。
温丽接着说:“我当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着那一百块钱,买了个煎饼果子,吃完。然后交了房租,从此以后放开卖,卖了三年,越来越有经验,越卖越值钱。把账还了,最后还成了你们的妈咪。”
“哈哈!”温丽说完,竟然笑了,只是笑的很凄凉,笑声中竟然能泛着泪花!
少华和红菱也是听的呆了,看着温丽,两个人也抹眼泪。
红菱不知道什么逻辑,竟然说:“多亏老娘卖的早,女人的感情和身体就是用来换钱的,尤其感情,给了狗都摇摇尾巴,可千万不能给了男人。”
少华掏出一根烟点上,说:“你TM的还有感情,老娘只有身体,谁拿钱,谁来操,随便操!别说男人,我父母都不认!”
少花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她母亲之前频繁给她打过电话。但现在又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我也点上一根烟,眼前的四个女人,在我的烟雾中缭绕,一个个须弥、空虚、并冷。我看着她们一个个沧桑的模样,既心疼,又难受。
其实还有我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在她们眼里是个可怜的家伙。
女人啊,生下来都是完美的,只有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才会在悲痛中死去……
五个人就这么说话、聊天,抽烟,一直就这么坐着,这个场景好像那天我们在珠儿家里喝醉了的夜里,我们赤luo地在珠儿家的客厅,红菱的腿被玻璃划破了。我们歇斯底里抽烟、喝酒、哭、闹和笑。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好像都没有变,除了珠儿之外,好像谁都没有过的更好一些。
其实应该乐观一点,温丽和珠儿都离开了这个圈子,她们的生活变化就好很多,越来越好了。
只是过了不到一年时间,时过境迁,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们五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命运这东西,真的是谁都说不准啊。
之前红菱已经到了洗浴城,她的变化不大,可是她心里却慢慢有了希望,她不止一次告诉我,弟弟减刑了,弟弟减刑了。这几年,唯有红菱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欣慰和她发自内心的惬意。只是每次提到这里,她都要叹气,说,爷爷和爸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少华已经那样了,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没暖过,或许双亲离婚,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恨世界,不过还好,这次她不算太极端的那个人,至少和我们这些姐妹很处的来。
现状最好的应该是珠儿,她不能说运气好吧,本身就是北京人,有房子,家底儿也不错,只是年轻气盛,当时遭遇吕军情变的时候,性格也倔强,一时走了歧途。
温丽也不错,她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的,如果不是她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她或许会是个小生意人。
我们开始讨论孩子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我怀的第一个孩子,我想生下来。我要看着宝宝可爱的样子。
我说:“随他去吧,不过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我刚说到一半儿,红菱和少华一起动手,捏我的脸,说:“你疯了?还是真的一孕傻三年,你刚怀上就傻成这样?”
温丽看着我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说:“温尔雅慢慢长大了,你知道带一个孩子有多操心吗?你现在是信口开河,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一个人带孩子,就你挣那俩钱,够什么啊?再说了,你一个单亲妈妈,给你父母怎么交代?你别一时糊涂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众人说的杂七杂八,我反而插不上嘴了。
就一群人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珠儿发话了,她起身拿起包包,作势要走,临走之前斩钉截铁地说:“明天跟我走,我带你去做掉!”
我还想解释,并且说点儿什么,但是珠儿强势打断了我的话,摆摆手说:“别说了,第一、你没能力抚养;第二、雒敬宾根本不爱你,就把你当工具了,不然他会连个套子都不戴?第三、你不值得这样,你以后的路还长。”
珠儿说完,总结了下说:“红菱和少华去收拾下屋子,现在小静就跟我回去,还是住我那儿,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这破地方再别回来了,我一进门儿就想起那孙子,觉得真的恶心!”
这几个家伙干劲儿十足,三两下就把我房间彻底收拾了,本来也没什么,能带走的都被雒敬宾带走了,无非就是我的几件儿衣服。
我想想也对,待在这鬼地方,只有成天想着过去,越来越痛苦,还不如住在珠儿那里,能更快走出这个现状。珠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确不该是要孩子的时候,虽然我很想把宝宝生下来,看看他的小模样。
可这都不现实,那就这样吧!
拎着我的两大包衣服,下了楼,珠儿的车就停在楼底,少华和红菱要回去上班,各自走了。我和珠儿还有温丽,坐着车往回走。
先把温丽送到家,她一路上就在念叨,劝我千万不要偏激。其实我都明白,无非就是这些事情而已。
温丽下车的时候,说:“我先走了,小静,你一定要听珠儿的,你还年轻,可不能毁了自己。”
我坐在后排座,冲温丽说:“我想通了,你放心吧,我以后还可以要宝宝,还可以有一个像温尔雅那么可爱的孩子。”
温丽见我释怀,这才放心回去。
回家后珠儿给王志东打了电话,说了点事儿,我也没听清楚,只是珠儿告诉王志东,最近在家陪我,不回去了。
之后,珠儿把卧室的被褥换了,自从我走之后,红菱和少华都在洗浴城,这里一直空闲着,没有人气。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那么熟悉,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珠儿把卧室收拾好,双手托着我的脸庞说:“小静,刚才人多,不方便说,你还年轻,重新开始做自己,别傻了,更不能堕落,懂吗?”
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珠儿的话,我知道在我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珠儿的阅历就像她有读心术一般,我无法回避,更加无法伪装。我低着头,默默地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上我洗了个澡,珠儿趁着我洗澡的功夫煮了碗汤圆给我,她知道我喜欢吃汤圆。
裹着浴巾,我和珠儿坐在沙发上吃汤圆,一边吃,珠儿一遍自言自语地说,她说:“你现在无非就是被雒敬宾睡了,说难听点儿,就被他玩儿了几个月,其实没什么。你只要拿掉孩子,又是一个崭新的自己,没有负担,没有累赘,你还年轻,重新开始又如何?”
我吃掉了碗里最后一个汤圆,将汤喝了,很久没有了这么沁人心脾的滋润,放下碗,我对珠儿说:“你知道吗?我从离开家乡到这里,你和丽姐是我最相信的人,男人里雒敬宾是第一个让我动心并且付出感情去相信的人,我心里其实并非放不下雒敬宾,是我自己对自己无法交代,我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和多年来的矜持。其实我明白雒敬宾走了,不会再回来,但是我觉得自己无法放过自己,我对自己的负罪感到了极点,我无法把控自己对自己的谴责。我现在觉得,雒敬宾其实比老黄更加卑鄙,老黄还知道明码标价来交换,而雒敬宾呢?是用了最卑鄙的手段来欺骗,欺骗我的感情、欺骗我的天真、欺骗我的信任。这种欺骗,比强取豪夺更加让我不齿!”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地就出来了,珠儿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说:“你别傻了,有多大的事情,无非就是怀孕了,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已。当年吕军,还在我这里骗走了我几乎所有的积蓄,我之后那几年一直过得恍恍惚惚,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珠儿又提起了往事,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收拾了碗筷,两人上床休息。
珠儿躺在床上,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起身,拿起了和吕军的合照,放进了衣柜里,说:“收起来吧,从明天开始姐姐和你,一起都彻底放下,我和王志东好了,再不能让他看见吕军,对他不公平。”
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聊天,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我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