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和王志东闹别扭了,她和我一起住了七八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王志东扛不住了,跑去珠儿单位,哄她回去。可珠儿不理他,等王志东启动了车子,珠儿一溜烟儿又没影儿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珠儿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曾经在花丛中信马由缰的王志东能一门心思念着她。
珠儿说,每个男人都是一部车子,甭管他是粗犷的越野,豪华的小轿,笨重的大卡,只要你能找到他的方向盘,他就得跟你走。
我问,男人的方向盘是什么?
珠儿笑着说,就说王志东吧,他最稀罕的是一个女人踏踏实实地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我就是这样,王志东给我买贵重的礼物我一般都不要。我曾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如果我们结婚,他必须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我告诉他,之前我不计较,现在给老娘老实点儿,敢偷腥儿我就阉了他。
珠儿说完,哈哈地笑着,笑得很潇洒。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无欲则刚。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部车子,骑着红红那部小踏板儿的就是蔡克成。
那些天,每晚都和珠儿聊很久。她问我,现在怎么样?
我说房子已经动工了,由爸妈和一个家乡的姐妹照看。珠儿又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摇头说不知道。
珠儿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为什么把按揭买房子的人叫房奴吗?
我说,我又没买房子,哪儿知道?
珠儿说,不管去哪座城市,你没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永远是那座城市的奴隶。你是房产开发商的奴隶、你是银行的奴隶、你是房东的奴隶、你是炒房客的奴隶。
我想起公司同事经常说起自己和房东啊、二房东等之间的是是非非,觉得珠儿姐说的很有道理。
珠儿说,听姐的,想办法赚一笔钱,去个小点儿的地方待着吧。要是实在喜欢这儿,等赚够了钱,再来就是。
她说的很有道理。繁华,从来都是富人的风景,穷人的风雨!对于我来说,小地方更容易生存。
我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和王志东结婚?
珠儿说,无所谓,结婚不结婚我不在乎,没他我还是这样活,我不缺钱。最近老琢磨着,想辞职。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珠儿这样敞开心扉的说话了,每次当我迷茫的时候,和她说说话,我总是能更清楚地辨明方向,或者内心更有希望。
最后王志东终于把珠儿哄开心了。
他们刚见面,王志东就笑呵呵地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急死我了。”
珠儿说:“怎么?你怕我跟别的男人跑啊?”
我连忙说:“珠儿姐最近都跟我住呢,你就放心吧,我替你看紧她呢。”
王志东连忙对我说:“谢谢,谢谢。”
随后三个人吃了顿小火锅,王志东成功抱得美人归,得意的样子恨不得弹冠相庆。我这才明白过来,珠儿今儿非要带我一起来的目的就是要借我的口交代一下她这几天的下落,去掉王志东的疑心。乖乖,这家伙的脑袋可了不得,她瞬间一个心思,我估计一天都想不明白。俗话说,狡兔三窝,我住着的这套房子,王志东不知道是珠儿的,怪不得他找了七八天都找不到珠儿呢。
珠儿说没有自己的房子永远是城市的奴隶。于是就问王志东:“哥啊,现在在这儿买套房子得多少钱啊?”想起王志东的那房子,我赶紧补充说:“能住就行,能住就行。”
王志东说:“最小,50平米吧。从装修到简单的家具,怎么也得60多万吧?这还是郊区的价儿。”
我惊叹道,:“天啊!那50平米的房子能住几个人啊?”我对数字啊、空间啊什么的从来都没什么概念,所以问了这个很白痴的问题。
王志东刚点了根烟,笑的差点儿岔了气,说:“50平米,你还想住几个人啊?1+1+1就不错了。”
珠儿白了王志东一眼说:“就是一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说完又对王志东说:“你也说明白点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巴呢。”
我心想,60多万在村儿里能修七八院房子,那得住几十个人呢。
聊房子,聊着聊着又聊起了开发商。
我说,这世界上赚钱最多的就是开发商了,不然房价怎么能这么贵啊?
王志东笑嘻嘻地说:“明代,朝廷有一个部门,叫织造局。专门从蚕农手里把蚕丝半价收回来,然后高价卖给丝绸商。丝绸商把蚕丝织成绫罗绸缎,卖了。朝廷再从丝绸商那里收税,而丝绸商织出来的丝绸还得贡给皇上一部分。”
我一下听蒙了,不知道王志东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看我一脸的迷茫,王志东接着说:“织丝绸得要什么啊?”
我说:“蚕丝啊。”
他又问:“修房子得要什么啊?”
我说:“土地啊。”
王志东说:“那不结了?何况那时候蚕丝的所有权还是蚕农自己的呢!”
见我仍不明白,王志东叹了声气说,:“小家伙,你快吃吧。小孩儿家家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雒敬宾那次送我回来之后,我们每次在写字楼遇见也仅仅相视一笑。耳闻目睹了太多男人的花天酒地,我便像一堵弹簧墙,对男人的力道总有一种本能的反弹。所以,尽管雒敬宾有几次都和我坐在一起喝东西,我也总是一言不发。每到结账的时候,他请我一次,第二天我便立即回请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样,男人的茶品也不是免费的。
到最后,雒敬宾和我坐在一起,也只要一杯芬达或者可乐。或许他觉得我请他一杯咖啡或者香茶的花费远远大于他请我喝一杯可乐吧。
自从家里开始修房子后,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花费。周末总是徒步四处溜达,一来可以免费打发时间,二来可以锻炼身体,少进医院可能省一大笔钱啊。徒步溜达不但有这两样好处,而且可以发现好多促销的超市,进去精打细算买些打折的炒米油盐酱粗茶,一个月下来可以省不少钱呢。
和往常一样,周末我徒步逛街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家促销的超市。
逛了一圈儿,淘了个插线板儿和一个口罩,就在收银处排队。却意外地发现站在我前面的是欣欣。记得大半年前,我从老家回到KTV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刚来上班的欣欣。当时她打扮朴素,举止腼腆。真不敢相信,这么久不见,她已经妖艳地不成样子了。
欣欣也认出了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是相信我被轮奸了。
我轻轻地说:“好久不见。”
欣欣说:“是哦。你,你,还好吧?现在做什么呢?”
我说:“我不做那一行了,现在在一家公司做文案。”
欣欣竟然有点羡慕,说:“那你现在算出头了。”
“哪里谈得上什么出头。”我苦笑着说,:“只是自己轻松些而已。你呢?”
欣欣听我这问,轻声说:“不在那里做了。”
我听她这意思,仅仅是换了个场子而已,工作没换,就说:“你还年轻,换个工作吧。迟早会后悔的,像我一样。”
欣欣说:“静姐,你真的被……我还以为兰姨那个王八蛋污蔑你呢!”
兰姨?多么陌生的名字啊。
我说:“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是被一个人算计了而已。”我故意把“一个人”三个字说的很重,也只是说自己被算计了。由她想吧,过去的事儿我也不想再提了。
我和欣欣出了超市,看着她一个人抗着个二十多斤重的米袋子,又提着一瓶5L的色拉油,挺吃力的。我把自己买的东西装进包包里,说:“来,我帮你拎吧。”
谁知道欣欣一再拒绝,并说:“没关系,我家就在附近。”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说:“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说。”欣欣一听这话,自己倒不好意思了。毕竟,干这行的,都是千方百计的不要家人或者朋友知道,哪儿敢把我往家里领啊。
欣欣把色拉油交到我手里说:“虽然我刚去不久,你就走了,我们了解不多。但是我挺相信你的。”
我问:“为什么?”
☆、52、被抛弃的母女
她说:“你不害人。而且当时红红成天找人借钱,别人都不搭理她。只有你,每次都多多少少借钱给她。你走之后,有一次红红被兰姨给打了,她喝醉后哭着喊你的名字,并且抓住我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蔡什么成,然后就是你对她好。其他人,都劝我出台啊,多赚钱啊什么的。也就只有你,让我找个正经工作干……哎!”
没想到红红那个小家伙竟然把我和蔡克成相提并论,这真是个恶心到无与伦比的类比。
我说:“谁不是呢?你来之前。有几个大姐在那里干,她们也对我很好。这是个作茧自缚的青春饭,而且没有前程,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悬崖。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别人把你推下去。”
走到一家家禽屠宰市场门口,欣欣停下来对我说:“静姐,其实我真名叫苏胜男,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可以吗?”
我在欣欣。不,是苏胜男期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于是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放心吧,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