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明就是,他吃牛排的样子和啃猪蹄儿没什么区别。
吃饭的时候,张海明拼命的劝酒。
经历过老黄之后,我对喝酒十分谨慎,每次只是浅尝即止。
上次见面是张海明结的帐,这次我打算买单。然后婉转的告诉他,相亲这事儿大多都不太靠谱。
结账的时候,好在他也没怎么坚持。掏了几百块后,我心里如同失落的荷包,有点空虚。又一想,人家媳妇没捞着,算是一种补偿吧。
张海明说,随便走走吧。
我想,正合我意,挑个合适的地儿,直接告诉他,以后不用联系了。
谁知道,我刚出门没走几步,张海明就说,你和阿文的老婆曾经是同事?
我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准备,只好尴尬地“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然后一个惊天霹雳炸春雷就从他嘴里冒出来了,“那你还是处女吗?”
我直接被原地全方位雷倒!大家第二次见面,我和你很熟吗?
张海明见我半天默不作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连环雷:“应该不是了,对吧?你看,我们是不是今晚……”
我感觉小宇宙就要炸了,不过还好。
我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坚强了很多,气愤远远小于我的想象,怒气在可控范围之内。
正好这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红红的。
于是我看着手机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不要再联系。
红红约我在一家肯德基见面,正好去和她解解闷儿,消消这一肚子的晦气!
坐在地铁里,又一次感觉到了屈辱。因为过去的那个职业,竟然到今天都让人如此轻蔑。
历史是你刻在血肉里的那块儿刺青,无论美丽还是丑陋,它永远就留在你身上……
张海明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直接摁掉。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通通摁掉。然后,他发来短信说:“怎么了?不可以吗?”
我回了条短信,就三个字“XXX!”然后又心情愉悦地用标点符号打了个笑脸——:)
把手机丢进包里,觉得自己现在应付这些破事儿竟然如此得心应手。恍惚间却有了一丝成就感!张海明、相亲、处女,统统见鬼去吧。
红红靠窗户坐着,妆化的很浓,浓妆和她的年龄极不相乘!
我要了一杯可乐,喝了小半杯,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红红一副极度疲倦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见我低头喝可乐,红红也没吱声。这时候我把头抬了起来,她才笑嘻嘻地说:“你渴了啊?”
我说:“还好,就是刚才碰见一个极品,被恶心到了。”
红红一下来精神,说:“什么极品?说来听听啊。”
张海明这种垃圾,怎么好意思再说给别人?只好敷衍着说:“没什么的。你最近怎么样?”
红红脸上一下次多了些惆怅,说:“还能怎么样?”
我问:“被蔡克成那个王八蛋烫的伤好了没?”
红红一听急了,说:“不许你这么说克成!”
我自从第一次见到蔡克成,就一直觉得反胃,忍到今天,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手掌拍了一下桌子,说:“说他王八蛋都算好听的了!怎么了?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张海明点燃的愤怒是否转移到了蔡克成身上,这一下动静有点大,邻桌的几个人都侧目看了过来。红红也没想到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双手抓住我的手腕摇晃着说:“姐姐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啊?”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又低头喝了口可乐,说:“没什么。你接着说。”
红红笑着说:“最近克成买了几千块的点卡,然后换了很多宝石啊什么的,不过还好啦,克成说他出了些装备,正准备卖掉!估计能赚点钱。”
我又一次忍不住了,盯着红红说:“你也二十了,能不能脑子正常一点。他一个老男人了,成天玩网络游戏,花销又那么大,就靠你养着。你去打听打听,哪有让女朋友干那个赚钱,养自己玩游戏的?”
红红好像感到了委屈,或者我的话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然后低下了头,悄声说:“你还怕别人不知道啊?这么大声!”
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红红抬起头,用几乎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姐,再借我点钱吧。就这最后一次了,500块。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实在赚不到钱了。没有钱,我怕克成不高兴!”
“他不高兴?他凭什么不高兴啊?”我厉声说道,“你自己还不高兴养他呢!”
或许是张海明搞得我心情很糟糕吧,今天说话总是恶狠狠的,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红红摇了摇头,眼神转向了窗外,好久才回过头来说:“姐姐,这最后一次了,借我500块吧!你不知道,我现在住的那地方赚钱有多难,一……一……一次……一次赚的钱还如原来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都不到。不信你问芳芳,她也赚不到钱的!”
一提到芳芳两个字,我头一下就大了,想起红菱当初被客人打,秋霞被烫,都和她脱不了关系。不知道今天犯什么了,反正遇到的、听到的都不舒服。
我对红红说:“原来你借我的,也不要你还了。现在我也没钱!”
这也不算假话,虽然今天公司刚发了点奖金,但是我过的也很拮据,家里修房子,我还欠着珠儿好多钱呢。
说完,我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想红红也确实造孽,遇见个蔡克成,混成现在这样。我虽不济,总没有蔡克成那个累赘。我欠珠儿的钱也不至于缺这几百块就能还清了,再说红红没有钱,蔡克成还指不定又用什么法子折磨红红呢。想到这里,我打定主意出去以后从今天的奖金里给红红借几百块。哎,一起的姐妹里,就她最没希望了!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了座位跟前。红红不见了,只有我的包包放在我刚才的座位上。我左右找了半天都不见她,心里挺后悔的。刚才真不该那么说她,估计她伤心了,一个人走了。我赶紧拿出手机拨给她,电话被挂断了。连着打了两三次,都被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红红的,短信上写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拿钱回去,克成会不高兴的,他一定会打我的。我好怕,害怕他又拿烟头烫我,害怕他又揪我的头发。我拿了你包包里的钱,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会还给你。我没脸见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打开包包翻了下,公司今天发的奖金果然不见了,其他东西都还在。
我瞬间仿佛失去了很多,那种空虚不仅仅是金钱的缺失,我真的不相信我有一天会失去这个我一直当做小妹妹看的红红,至今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为了小费,经常串房,经常要我顶班儿,自己溜出去见那个蔡克成。我或许永远也忘不掉那个至今还一脸稚气的孩子。可她,今天竟然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自动和我决裂……或许这也不是她的选择,算是一种逼迫吧。
心绪杂乱地走在街上,还好,身上有些零钱,不至于窘迫到走回去。
坐在地铁里,我一直属于恍惚状态,只想着尽快结束这令人抓狂的一天。忽而又想,如果当初红红跟了巩然,又会是怎样?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假设,红红是不会离开蔡克成的,蔡克成也决不允许红红离开他。
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红红。
眼泪随着地铁的飞驰夺眶而出,而我宁愿相信这是因为惯性而非悲伤。思维和地铁相向而行,真后悔没有在红红张口借钱的时候就给她。这样,她不会走出那一步,我也不会失去她……
刚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雒敬宾在哪儿转悠。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拿出一个玩具熊说:“用你给我的购物券买的,送给你。”
我问他:“你等我很久了?”
雒敬宾说:“刚下班就过来了哦。”
我心想,这家伙还真有耐心,我和张海明吃了个饭,又和红红见了面,他却能一直等到现在。
看着大大的维尼熊,心里略微有些慰藉,刚才的阴霾开始稀释。这或许是我的第一个玩具吧,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张海明的侮辱,红红的背叛,我感到非常无助,很像把那个大大的维尼熊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它给我一丝力量!
随手接过了维尼熊,说了声:“谢谢”。
雒敬宾很开心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而我却依然沉浸在各种郁闷中,始终不冷不热的陪着他走来走去。
很显然,我还是没有请他上去坐坐的意思。
雒敬宾最后说:“天怪冷的,你上楼吧,别着凉了,我也就回去了。”
我“嗯”了一声。
雒敬宾看我不太高兴又说:“怎么了?不开心啊?”
“算是吧!”真的感觉有点冷,我用力抱了抱维尼熊,想从它身上感到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