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至臻不置一语。
熹雯的学习档期,只需一年。但谢熹雯久不归家,她时常给家人E-mail,也许是视频聊天,总之,她的消息,他只能从褚静惠那里听到一二。温至臻这几年,喜欢到温老太太的公寓,有时候直接住在那边,很少回自己的住所。她每个周三打电话回来,不管有多忙,固定的周五时候,他就坐在沙发,听温老太太和褚静惠闲聊。他知道,她学传媒硕士的那两年里,跟朋友一起办了一份节目,每期录音,都是去电视台租用,虽然辛苦,但是得到不少肯定,毕业之后,她在伦敦找到一份编辑工作,是一份商务杂志。
温至臻问:“你怎么劝说她的?”她不是会随便放弃的人。
“哈哈,我没有劝说她呢。”网络的另一边,那人很是得意,“我只是悄悄告诉她,注意亚洲‘品兴’,上周上市,最近几年,科技公司上司屡见不鲜,餐饮业倒是很少见,逆市而上,值得研究。另外,公司正打算向中国发展,我说,我会调个人过去,她就自告奋勇地说,公司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中国市场的了。”
温至臻微一笑,说:“厉害。”她进公司之前,不知道Sixtus和温至臻是旧友。
“怎么,你以为我单是为你,她给了份专题研究方案,我看过了,觉得十分不错,正好为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热身。”
“你这回有什么动向?”
“公司打算在中国办一份《经理人评论》,你也知道,最近几年,中国市场很活跃,但是商务专业杂志还是一片空白。”
“回头有什么需要,直接向我开口。”温至臻结束了通话。他站了起来,凌晨三点,遥遥望见黑幕下的城市,朦胧而安静。温至臻心想,熹雯要回来了。
她的离开很是突然,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还记得那日新助理来报到,他才惊觉到她没有来上班,他打电话问她:“怎么换了助理?”她说:“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帮你请了新助理。”他觉得诧异,但更诧异是她的借口,她说:“我之前告诉过你,可能你没有注意听。”
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去哪里?”他问。她没有回答,却问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我手机快要没电了,我还要收拾行李。”她想挂断电话。他一时之间难以应变,她竟按下了结束键。
他又打电话去问去家馨,两个人走得很近,也许家馨会知道。可是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新助理第一日上班,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今日有六个会议。去开会之前,破天荒,他给家馨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说,熹雯离职,你知道吗,怎么没告诉我?
离职的表格上,她填写的离职原因是私人原因,协商离职。她说她收拾行李,要去度假?他暗自揣测。
那天会议开到一半,手机震动蜂鸣,他低头一看,亮闪闪一条短信,家馨发来的——度假?我不知道。前段时间,说是要去欧洲继续学习,不是说年后才出发吗?
温至臻猛然站了起来,幻灯片的亮光,打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望向他,最害怕是主讲人,以为说错什么话。温至臻说:“你们继续。”自己快步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电话关机,他在她家楼下等到傍晚五点。
熹雯的行李箱不够装,与沈析去超市买更大的行李箱,晚上六点,还在半岛喝咖啡,浑然不知,公寓楼下有个男人等了她整整一日。她晚归,看到他停在楼下的车,脚步顿住,她费解,第一反应却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橙花般的街灯,打在他的脸上,有淡淡倦意,温至臻问:“什么时候的飞机?”他打电话了解过了,他甚至给她的同学打过电话询问。这一次,她对谁都讲了,独独遗漏了他。他一开始还很生气,恨不得见到她痛骂一顿,把她骂哭了才好,可在这里等足一日,什么情绪也磨光了。
也觉得自己当初把她安排在公司也是错的,其实他去找沈析让熹雯离职的时候,沈析就告诉过自己,熹雯在准备入学考试,可是他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为她想过,只觉得把她拴在身边,就算她不工作,而自己有能力照顾她的。而今天,他打电话给祥真的时候,祥真说,你凭什么留她一辈子。
温至臻心里一揪,突然顿悟了似的,熹雯有熹雯的人生。爱情并不是男人的全部,就算她弃他而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人人都觉得是他先背弃了她。温至臻第一次觉得,惧怕那样接近自己,而其实并没什么好害怕的事情,可是却感觉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前进后退都震神摄魂。
想说的话,想问的话,在她没有出现时,明明有一车。可是见到她了,只用最软的语气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熹雯说:“明天下午三点。你要来送机吗?”她试着用欢乐语气。温至臻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太快了,好像有什么人会牵绊住她,所以拼了命也要一早脱身。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走?他想要一切重新来过,她却不肯给他机会。
她的前途仿佛一片星光,她说:“要开始新人生,为什么不为我高兴。”他高兴不起来,整颗心仿佛都是悬挂在空中的,没落处,只能等着她安排的事情一一发生。他问:“那你在哪里学习?”他想着她必不会来看他的,但是他可以去看她。但是熹雯说:“以后E-mail给你。”他猜她并不打算告诉他。温至臻说:“你这样,让我觉得难过。”
熹雯会错意,正色说:“从前的事,我们都放开,好不好,你不必有负担,我们彼此开始新的生活。”她突然双眼模糊,泪水是一瞬间浸上来的。她嘴上虽然这么讲,但是付出的青春,好几年的全心交付,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远处教堂的钟声飘过来,细声细气,是夜里十一点的钟声。
“不能给我电话吗?”他还不死心,“至少让我知道你在某处平安。”
“不能,不见面,我也不会和你联系。”熹雯说完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酸酸的,该过去的,总要过去。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竟然问她:“为什么?”
熹雯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对我来说,离婚之后是不能做朋友的!”
他看了她一会儿,在夜色里黑色的眸子吸尽光线一点隐隐的亮光。熹雯觉得,他这样坚持,仿佛好像他多爱她似的,可到底是晚了。
熹雯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了,结婚的时候,他一定觉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哭哭泣泣,感情是人生的全部。但现在她不是了,她要开始新生活。她有理想有抱负,除了爱情可供追求的东西太多。她虽这样想,可还是流下了眼泪。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并不想束缚你。”他原本是想和她谈一谈的,这时又谈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出她的决绝。
临行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答应我,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好好照顾自己。”
温至臻长腿一迈,熹雯猝不及防,落入他的怀抱。
熹雯后来一直想要问他,他说的话,是否也包括他自己。但是第二日机场,他并没有来送她,真有一点遗憾。以为他塞车,拖着时间不进闸,可是班机哪里肯等人,虽然嘴上说做不成朋友,但到底还是有情的。他不来送行,她倒十分茫然,觉得头天晚上,他要留她也有点虚情假意。
温至臻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他那天也去了机场,只是没有进去而已。
沈析送熹雯离开之后,驱车出来,在机场高速路口的出口处,看到温至臻的Jeep车。沈析下车,问:“既然来了,怎么不去送她?”温至臻心口闷闷的,他说:“说是连朋友也不能做的。”
有飞机飞过的轰鸣,不知那哪架是熹雯的飞机。温至臻问:“有没有告诉你地址?”
“说是安顿好之后,E-mail给我。”
温至臻不由得苦笑,真是心思缜密,为了防他,竟然谁也不知道。那些飞机缓缓飞向天空,远了,远了,飞离了他的天空。她离开这里,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而熹雯马上就要回来了。
而他与她重缝也是那样突然。
周一早上,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落在室内那株绿色盆栽上,时光静怡。身为大中广告公司的总裁助理,朱朱将咖啡送进办公室,借着起身的动作,朱朱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这位访客。
温至臻今天穿一件铁灰色西装,如此轻的颜色,却在他身上投下严肃气场,使他俊朗的脸上刻画出一种冷峭。朱朱见过他的,有几年了吧,那时熹雯还在大中上班。这几年,即使没有见过真人,但报纸杂志上常见。
他在对跟林沛明说:“本季结束之前,钱款会打入账上。”林沛明说:“如果能渡过难关,拍卖公司的事情,我会再慎重考虑,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朱朱在大中工作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林总对人这样客气。她的目光落在温至臻端咖啡杯的左手上。可惜了,无名指的婚戒昭告天下,他已经结婚了。虽然在报纸杂志上常见,但并无他的八卦消息,不是投资的股票上扬,就是生意成功,私生活倒是很少有人得知,原来已经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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