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京成说:“我在旋转餐厅订了位置。”
那天晚上,温至臻才叫了一客岩烧牛排,菜单还拿在手上,没有递出去,苏凝说:“是熹雯他们上来了。”刚才停车,她非要在楼下等严京成,让他与苏凝先上来。
温至臻回过头,看到熹雯坐在东北角上,对面一个男人,不是严京成是谁。温至臻沉得住气,装作若无其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问苏凝:“想吃什么?”他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苏凝说:“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来点香槟如何,酩悦?”他有沉得住气的理由,他太了解熹雯了,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是公然在眼皮底下约会——是约会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碍眼。他想着心事,以至于听漏了苏凝的话,温至臻不得不问:“嗯?你刚才说什么?”
“大哥,喜欢她吧?”
他突然表情变得凝重,认真地看着她。
苏凝觉得自己猜对了,从小到大,她总是第一个猜到他的心思。她说:“倘若不是因为这样,没道理把她拴在身边,故意对她好,认真关心她,虽然总是会被误会是想要补偿她,即使从来没有说出口,大哥,喜欢她,难道不是吗?”
他的眸子闪了一下,他说:“是。”
那么直接的答应,令苏凝垂下了目光,灯光反射在干净的刀叉上,那么刺眼。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早觉得异样。温至臻沉默不语,有些感情,潜移默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凝说:“我一直以为,你跟她离婚之后,你会接受我。”温至臻倾身,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说:“苏苏,我会永远照顾你,永远是你大哥。我现在才明白,奶奶说得没错,爱情不是相互依偎。你来温家时,还那么小,我把你当成亲人,是一种爱惜。对于熹雯,是另一种痛惜。”
苏凝抓狂:“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
“我和熹雯结婚的时候,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她。有些事情是我的错,我才会顺着她的意思。就像当初我会放任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一样,我以为没有必要解释,只要是我的,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可是,苏苏,我最近才发觉,我错了。我太理性,而熹雯是个很感性的人。我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感情不是商场上的斡旋,不是手上的筹码越多,就会赢。投入得越多,当对方不能给你相等的爱,只会输得越厉害。”
所以,那时,她才会说——两个人结婚,若不是热恋,必有一个人比较执著。温至臻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沉重,他这样伤过她。跟他结婚的时候,她说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苏凝瞪大了眼睛:“你爱上了她,对吗?”
温至臻不说话。仓促之间,苏凝转头看向远处谈笑甚欢的两个人。服务生推了餐车过来,是生日蛋糕,可是这一晚食之无味。
温至臻送她下楼,他为她招出租车。苏凝拉住他的衣袖,是楚楚可怜的神情。温至臻说:“我知道不该在今天晚上告诉你,只是你问了,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情对他来说成为了过去,再也回不去了。她上前一步,两手圈住他的腰,拥抱在怀中,她说:“不跟我一起走?”
他说:“熹雯还在上面,我想送她回去。我有话要对她讲。”
苏凝不依,温至臻抽走圈在她腰间的手,他说:“苏苏,不要让我生气,听话,自己回去。”
其实她从来都明白的啊,从前他没有义无反顾地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不够深爱。他对她虽有爱惜,却不及他对熹雯的感情来得深厚。你看,他虽理性,但至少为她做出超越过底线的事情。苏凝问:“倘若她不再接受你,你打算怎么办?”
温至臻表情严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仿佛只要他一转身,熹雯会接受他,一定会,因为她爱他。他说:“苏苏,你先回去。”
这晚,他再回餐厅时,刚才在角落里吃饭的两个人也不见了。服务生说:“刚刚才走,谢小姐好像喝醉了。”温至臻眉头一皱,说:“知道了,你去忙吧。”他拨熹雯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餐桌上是吃到一半的食物,郁金香酒杯空空如也。温至臻又叫住那个服务生问:“喝了多少酒?”
“一整瓶冰酒。”
他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一次又一次地拨电话过去。耐心所剩无几时,她终于接了起来,他劈头问:“怎么这么半天才听电话,你在哪儿?”
“我刚在拿钥匙开门。”她的语调很慢,可人还算清醒。
原来她已经回家了。他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边突然听她说:“你有没有看到,今天晚上有好多星星。”她大概真有一点醉了。他就站在餐厅的窗边,一抬头,果然见漆黑的夜空里,一点一点明亮的星子。他原本想问她关于晚上约会的事情,他偶尔难得配合她一下,这一次,他放柔了声线说:“是啊,好多星星。看够了,就去睡觉。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来。”
“你呢,你不睡觉要去干什么?”她问,口吃不清,黏黏的语调。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他,突然有一点非分的联想,他看了看表说:“九点半,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没有坚定的意志力,如何做首席执行官。
“啊,我记起来,今天周四。温至臻。”她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嗯?”
“我今天……去试婚纱了……可是我真的真的不喜欢那件婚纱呢……还有啊……我知道你很忙……可是妈妈让我问你……我们结婚的戒指你准备好了吗?”
他凝望着那漆黑的夜空,仿佛玻璃窗上会映出她娇小的面容,他半晌不动,也不说话,直到她挂上了电话。他跟她结婚的时候,以为早已领教过深爱滋味,心潮不会再为谁澎湃。原来失去之后,才会让人懂得如何去珍视拥有。
自从与联合摩贝投资案启动之后,每个周四的晚上他都有一个视频会议。今天周四,他现在应该开车回公司,然后,打开他的电脑……但是今夜的天空,闪得多么漂亮,让人驻足仰望。
小柯打电话提醒他的时候,他就打定了主意。他从三十三楼的旋转餐厅下来,他说:“我知道,但是我今天有事……对……如果他们问起关于计划顺延的事情,告诉他这只是一种常态,所有的投资里都包含这一项风险……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对……小柯你应付得来……”
温至臻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大堂经理。温至臻的电话还没有讲完,那大堂经理就跟在他的身后,他将手机移开,问:“有事?”
“是的,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
顶层,右翼的法国风格的套房内。
即使没有开灯,穿过一个小小的厅,还是看到装饰壁炉旁摆着的那架三角钢琴。路易十六风格的桌子,桌角上鎏金一朵花,在窗外镭射灯扫进来时,闪闪发亮。墙上应该挂着颜色浓烈的抽象画,因为没有亮光,显出一些大块大块的灰。
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家具却还是清晰可见。
严京成微低了身子说:“很难受吗?真是自作自受,还说陪我喝,不能喝酒还要逞强,来,起来,我扶你进去睡觉,我看你也走不动了。”她躲开他来拉她的手,拍拍身旁的座位说:“来,陪我看星星。”严京成扬起头,看到玻璃的天花板。仿佛是在露营,因为一抬头,玻璃屋顶,能看到天幕。而今天晚上运气不错,没有月亮的天空,是满天的繁星。
熹雯滑坐到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酒劲上来,有一点小女儿的醉态,她说:“好漂亮的星星。”
她醉了,也许将他当成某人。她身子一倾,蜷缩在长毛地毯上。那长毛地毯仿佛要将她的脸整个掩埋,摩挲在脸侧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柔软。又是那样白的颜色,映着她微熏的脸颊,十分悦目。
她眨了一下眼,简直令人着迷。
严京成不禁坐了下来,整个晚上,她在说她即将要开始的新生活,欧洲在大洋那边等着她。而他让她考虑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提过。不提便是提及了,严京成心里明白。
他伸出手,将熹雯拉起来,喃喃细语:“你说我倔犟,你何尝不是。”熹雯嘤咛一声,跟他玩起躲闪的游戏。严京成不得不强硬地把她拉了起来,熹雯站不住,他眼疾手快稳住了她。
其实那一吻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她现在脑子不清楚,难道他也跟着不清楚了?严京成退了一步,熹雯拥住了他。她的唇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耳侧,严京成听到她迷迷糊糊的一句:“至臻。”他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刹那,有人推门而入——
窗外高楼的镭射灯扫进来,仿佛默片的那一分钟。然后,门边的那个人走了进来,一拳重重地挥下去。
嘴角有血腥的味道,严京成用手抹去,一边说:“温至臻,你怎么这样野蛮。”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在给她讲床边故事?”温至臻怒视着严京成。
“哈——”严京成笑了起来,反唇相讥,“我想她过了听床边故事的年龄。”
熹雯跌坐在了沙发上,她完全不在状态,迷糊地望着温至臻,又转头看了一眼严京成。她醉得厉害,精神的短暂麻痹,让她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温至臻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等一下。”严京成伸出手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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