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东西现在可来之不易知不知道!为了弄到它我哄骗了十几个小男孩才成功,还险些被男孩的妈妈当成变态追打……可惜了的!”燕彤摇着头,扔掉手中的瓶子,“那怎么着?这迷雾怎么破?”
“你跟着我吧,”万俟昭有些无奈,“我的‘灵听’能力能听得到那东西发出的声音,循着声音过去就不会迷路了。”
“我……靠……老万,你遛我玩儿呢是吧?早干嘛去了?能听到声音你不吭气儿?!”燕彤瞪眼。
“进村的时候我暂时封闭了灵听能力。”万俟昭举步掠过燕彤走在了前面。
“为啥要封?”燕彤问。
“因为它太吵了。”
“哦?它吵吵什么了?”
“一直不停地重复两个字。”
“什么字?”
“‘我饿’。”
*——*——*——*——*
冥楂村的坟地,葬着冥楂村人的祖祖辈辈,纵目望去,坟丘起伏,磷火荧荧,雾气中像是一只只正在窥探人间的鬼眼。坟圈的边缘,一座外形很普通很常见的小庙塌了半边顶,房顶的破洞像是一张仰天贲张的大嘴,荷荷着竟有着一股子吞天之势。
“好好一座镇邪庙让风给刮塌了,豆腐渣工程害死人。”燕彤摇头。
“所以灵媒界现在流行一句话,”万俟昭脸色很冷,“人祸猛于鬼患。”
“进去看看。”燕彤已经按捺不住,脚步轻盈地率先动身,万俟昭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紧跟其后,悄无声息地掩入庙去。
庙门上朱漆剥落,兽头衔环,没有锁,只严严地关着,燕彤拔下背上缚的短刀,用刀鞘将门捅开,“吱呀”一声长长的皱响,在这空旷的坟野上异常清晰地传递开去,万俟昭皱了皱眉,耳里听到的腹饿隆隆声实在是让人无比生厌。
庙很小,正面供着轩辕皇帝神像,传说中就是轩辕皇帝联合众神才将梼杌捉住封印在了九幽之下。神像前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有香炉烛台和用来盛放供品的盘碟,盘碟空着,供桌前也没有用来跪拜的蒲团,毕竟信奉佛祖观音的人多,信奉黄帝的人却少。
“塑了神像却无人供奉,少了诚意和香火支撑,也难怪没有神力。”燕彤探头看了看香炉,里面只有尘土,没有香灰。
头顶上小庙未坍塌的半边屋顶,残留着道家法阵的涂绘,四面墙上也都绘满了朱砂咒符,而庙中的地面亦画着法阵,此刻却被坍塌的屋顶砸出一个黑黢黢的大坑,没有月光的夜色里几乎看不到坑底,仿佛这一塌一砸竟是砸穿了通往九幽的大门,深不可测,阴寒透骨。
“屋顶一塌,破坏了这道天罡地煞阵,”万俟昭揉了揉耳孔,拈了个“封”字诀重新封住自己的灵听能力,这才觉得清静些了,“幸好有墙上这些符咒勉强镇着,然而也拖不了多久,很快下头那个就会冲破符咒上的灵力所设的结界冲上来。”
“多拖无益,”燕彤抽刀出鞘,“我到坑下看看去。”
“别莽撞,先布阵。”万俟昭摆手,把身后背包卸下来,燕彤只好重新把刀插回去,从背包里一样样往外拿东西:“布什么阵?”
“五石阵。”万俟昭看她一眼,“没忘吧?”
五石阵就是临从康家出门前万俟昭让燕彤记下的笔记本上的新阵。
“南面距邪祟一尺埋生朱一斤,线五寸拌之;北面埋石灰一斤;东面埋生铁一斤;西面埋白银一斤;上距邪祟三尺,垂古镜一面,布二十八宿五星灯;前置纯剑一口;后置不食井水,竖桃木版一片;各处置小香炉……”燕彤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行动,万俟昭则用朱绳绕着小庙结网布结界。
雾气忽然之间变得更加浓重起来,整个小庙就仿佛一间蒸腾的桑拿房,然而气温却下降得厉害,燕彤看见自己口鼻中喷出的白气融进雾气里,每喷一口,体温就随着气温下降一些,没用多久,她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有些不对劲儿,”燕彤停下动作,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喘息,“老万……”
万俟昭在庙外,并没有听到燕彤近似于呻.吟的低唤。
当燕彤发现自己呼出的白气并非水气,而是无法控制地溢出体外的自己的灵魂时,已经软倒在地没了丁点儿力气。她倒在地上那口大坑的边缘,伸手到背后想要抽出刀来,遗憾的是她只能保持着伸手向后的动作,却连刀柄都握不住。
地面坚硬且冰冷,寒气像浓密的发丝一般丝丝缕缕地刺入骨缝,燕彤觉得疼痛难忍,她睁大眼睛,浓雾裹着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夹过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空远的腹饥隆隆的声音,这声音传自身边那口黑不见底的大坑,“咕噜……咕噜……”缓慢的,悠长的,仿佛来自亘古的,一声声递上来,伴着能震碎人血肉精魂的阴森回响,从坑口溢出后扩散开去,一下子遍布坟野,仿佛瞬间将这人间换成了地狱,寒雾骤浓,沉沉地压在头顶,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阴鬼,俯首静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话:梼杌(5)
不见底的坑洞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悉悉索索的碎音,慢慢地由下至上,越来越近。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悄然四溢,燕彤的鼻子被这味道一呛,顿时失去了嗅觉,连空气通过鼻腔进入肺部的过程都无法再感觉到,被迫张开了冰凉的嘴唇,白色的气源源不绝地涌出来,在半空里打了个旋儿,然后折转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般,扯成一道白线,迅疾地射入坑洞中。
那碎音越来越响,仿佛坑中那东西已经爬到了洞口的边缘,沙沙的,动作缓慢,有细小的碎石从洞沿高出的部分滚落下来,腥气骤喷,一只枯枝般漆黑嶙峋的手向着倒在旁边的燕彤的手臂抓了过来,燕彤那只伸向身后的僵住的手突然动作,一把握上刀柄,浓黑的雾团里白光一闪,如电光乍现,紧接着就响起一声裂帛般刺耳的惨叫,似兽非兽,半人半鬼。
燕彤跳起身往庙门外冲,险些撞上正要进门的万俟昭,被一把拎住领子扔到了庙外。
“……差点儿玩完,”燕彤弯着腰支着膝头粗喘了半天才有力气开口,“幸好听了你的话,事先封住了灵窍,用幻象做出灵魂外泄的样子把丫骗了。”
“都看到了什么?”万俟昭问。
燕彤刚才倒下的位置,正好能从坑洞上悬着的铜镜里看到坑洞内的情形。
而铜镜,是能照出一切妖物原形的宝器。
燕彤攥了攥手里的刀,抿着冰凉的嘴唇看了万俟昭一眼,这个时候的她反而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带着几分大难不死的后怕和不确定的疑惑:“你是信得过我的眼睛的对吧?”
万俟昭看着她,尽管没有什么表示,但燕彤好像被安慰到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道:“人。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万俟昭眉头一扬,这是骇然的表情。
照妖镜里照出了人,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来的时候拿错了镜子,”燕彤望着万俟昭的脸,这张脸上眉目峻冷,“然而我仔仔细细地确认过了,的确是师父给的那柄铜镜,所以……真的是人,没有错。”
万俟昭摘下了手套,修长手指蜷起来攥住又松开,偏着头盯着那破庙沉默了好久,然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们都弄错了,庙下所镇的那个,既非妖,也非鬼,而是……邪神。”
邪神。
燕彤只觉得心脏随着这两个字重重地撞在胸腔壁上,邪神,不是鬼魅也不是妖祟,邪神,再怎么邪恶,它也是——神。
人怎么可能战胜得了神?
“梼杌不是上古凶兽吗?”燕彤抱着一丝侥幸的愿望,兽怎么可能成为神?!
“它更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儿子。”万俟昭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燕彤多了几分心虚,这种资料她向来背了就忘。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庙底下压着的真的是梼杌本体?”燕彤试探地问。
万俟昭摇头:“是本体的话十丈内你根本无法接近它,只凭煞气就能将你绞成粉。”
“我彻底糊涂了,”燕彤看着手中刀,没有月光的暗夜里刀身奇异地泛着雪亮的光,“不是梼杌本体,却被雕成梼杌的样子抱着碑,不是凶煞,而是邪神,那么它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成的神?”
万俟昭修眉不展,声音沉冷:“成就邪神,必须满足几个条件:以人的精、气、神贯注的本体,用信仰和执念塑造的形意,以鲜血祭祀,用灵魂上供,以上几样皆全,只能成就邪煞,由煞到神,还缺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香火。”
燕彤指指小庙:“你是说平时庙里头用来祭祀的香和火烛?邪神也要这玩意儿?”
“一切神明都需要香火供奉,香火意味着信仰,神靠信仰存在。”万俟昭声音骤寒,“所以这东西被雕成了碑,碑前燃香火,顺理成章,一旦碑前有了香火供奉,就满足了成就邪神的全部条件。”
“可必须有足够的香火才能有强大的力量吧?我刚才检查过了,庙里的香炉没有一丁点儿香灰,”燕彤道,“而且庙里的香火供奉的是轩辕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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