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高天翊兴奋起来,“纳特斯中国是吗?崔哥,我简直要对你感恩戴德呀!”
“感恩戴德?行,这顿酒钱你付就行了!”
“那没问题,”高天翊说,“和你喝酒那是我的荣幸啊,我还得感谢你找我来陪你喝酒呢!你看你为了我的事,都牺牲了陪女朋友的时间,我再不请你一顿,就该把自己揍一顿!”
崔海光见高天翊拍马屁拍得夸张,自嘲道:“什么女朋友?我女朋友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
“哈哈!那也比我强啊,我女朋友,已经有了婆家了!”
“什么?这算哪门子事儿呢?”
“是真的。”高天翊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低了下来,抹了一把脸说,“哎……五年了,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再也没有遇到过跟她一样好的女孩子。”
崔海光当然知道这个“好女孩”指的是谁,他笑了笑说:“高天翊,你知道追女孩子的三草原则吗?一草,疾风知劲草;二草:兔子不吃窝边草;三草:好马不吃回头草;现在第三草原则正好适合你。”
高天翊不以为然:“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好马又怎么样?好马还不是被人骑的?”
“那就再送你一草:天涯何处无芳草。把眼光放远些,好女孩子多的是!”
“不,”高天翊眼里有一种坚持,“你没有见过她,你不知道她多漂亮,多善良,跟她一比,哪还有什么好女孩?”
崔海光看他认真的样子,笑道:“行,就算那个女孩是世界上最好的,你现在也不要分心在她身上。好好打拼自己的事业,在FSK站稳脚跟,把纳特斯中国拿下来,把大单子打下来,等有了物质基础,就什么都有了。”
“我知道,可是我怕那一天会来得太迟了。”
“什么叫太迟?你担心她结婚生了孩子了?”
“那倒不是。她结了婚又怎么样?就算她生了三个孩子了,我也要把她抢过来,决不放弃!”
崔海光哈哈大笑,说:“如果都有三个孩子了,那就算了吧!”
高天翊说:“不能算!就算她结了婚,就算她生了三个孩子,她一点儿也不幸福行吗?难道我不应该挺身而出,把她从那个混蛋身边解救出来?”
高天翊说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像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
崔海光觉得自己见到现实版的言情剧了,他想起了深夜独坐在咖啡厅橱窗前那个美丽朦胧的何静薇,说:
“我知道你有这个勇气,可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幸福呢?”
“我当然知道!她和她丈夫没有什么感情。她和他谈恋爱完全是为了可怜他,那男的得了肝病差点儿死了,她把肝脏捐给了他……”
“什么?把肝脏捐了?”听了高天翊的话,崔海光惊得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真的真的,崔哥。”高天翊可能有些醉了,他拿手掌抹了下嘴巴,“她和她们之间只有同情,根本没有真正的爱情。那个男的不爱她,如果不是她为他割了肝,他……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高天翊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第40章 婆婆驾到
崔海光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闵英修,见他并没有闭目养神,便道:“闵总,我听说顾伍扬最近一直住在顺义的工厂,从技术中心、生产线到质检室,一趟一趟地转,就差没有亲自操刀了……”
顾伍扬在生产管理上是个真正的铁腕人物。他不仅新公布了拓达史上最严格的质量标准,还规定了明确的质量奖罚制度,奖的罚的都是真金白银。生产部的白板上,每天都公布着质量检查结果。
闵英修听了,只“噢”了一声。
此时闵英修刚刚和崔海光从白盛景家里出来,正在回家路上。白盛景是拓达的一个大股东,在顾伍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闵英修却在挨个找股东们聊天。
崔海光又接着汇报说:“我看顾伍扬对牛建乾还是挺放心的。他不在公司的这些天,不少事情还交给牛建乾□□。”
闵英修笑了笑表示知道了,说:“牛建乾是销售部长,现在又代理主管销售的副总裁,有些事他理应亲力亲为。”
崔海光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其实对闵英修器重牛建乾有几分嫉妒,便道:“也是。不过这个牛建乾,表面上哼啊哈的,可见人只说半分话,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
“崔海光,”闵英修打断他说,“关注对手很重要,但这个牛建乾你可以不用管……这话现在说有点早了,但我想你知道,牛建乾其实是在替你忙活。”
崔海光被闵英修的话说糊涂了。牛建乾在替他忙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想问一句,却听见闵英修把话扯开了:
“你有空倒是帮我想想,如果你是白盛景,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见闵英修无意解释,崔海光顺了他的话说:“嘿嘿,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分红了……”
闵英修想了想,说:“是的,分红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可白盛景资产近亿,难道他只要年年给大笔红利就会满意?”
这一问,把崔海光的思路打断了。崔海光想,刚刚跟白盛景谈话,感觉这个姓白的似乎很关注经营细节。事实上很多大股东都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鼓动这些老家伙成立一个执行董事会?这样既可以提高他们的参与性,又可以使他们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把一些业务报告转给他们,让他们讨论讨论管理档案归类的事情,也许比让他们干坐着数钱,要稳妥得多……
回家的路上,崔海光便开始琢磨闵英修说那句话“你应该知道,牛建乾其实是在替你忙活”。
闵总这是什么意思呢?
崔海光心里有了很多大胆的假设,但最终都被自己否认了。他很了解闵英修,除非有了八成的把握,他是不会随便说话的。
不过,既然闵英修说了话,就意味着无论是什么,都已基本上既成事实,那他还跟这儿瞎琢磨什么劲呢?
……
元旦节放假三天,何静薇正发愁在家该如何面对贺明启的时候,她的婆婆热热闹闹地来了。
何静薇的婆婆,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面皮黑紫,颧骨和额头都很高,脸上的皱纹里似乎夹着些灰尘。
老太太在贺明启县城的姐姐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有些见识。用他姐姐教她的话说,对城里的儿媳妇,就得拿出规矩来,不然压不住头。
她婆婆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包里东一口袋西一兜子的装满了东北特产,木耳、蘑菇、黄花菜,连棒子面都给带了一大口袋。
何静薇给婆婆烧好了洗澡水,又给她找好了毛巾、拖鞋。
“怎没有泡澡的缸子呢?”婆婆看了卫生间问。
贺明启给解释说:“妈,我们这卫生间太小,没法装浴缸,要不您就站着冲冲?”
“那站我也站不住呀!”
何静薇只好下楼买了一个塑料小矮凳,给她放在了莲蓬头下面。
可是她婆婆在浴室里冲了没几分钟就出来了。何静薇拿了条干发巾,要帮她擦头发。
她婆婆在沙发上坐下,开口就说:“小何,你们也不嫌理汰,你那沐浴露里面,怎么净是沙子?”
何静薇愣了一愣,然后噗嗤一笑,说:“妈,您说的是沐浴露里面蓝色的小粒儿吧?”
“可不吗?”
“那是磨砂颗粒,是里面的营养因子。”
何静薇说得这么学术化,她婆婆有点下不来台,坐在那里不言语了。
可她婆婆并不是省油的灯,她闷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明启,可是我们全村学历最高的,是我们村最出息的人了。”
何静薇点头称是,说:“是呀,明启最出息了。”
“他出息吧,人也特厚道,也不嫌弃你爸的病。别怪我话说得不中听,按说像你这种人,都不该结婚的,祸害别人不是?”
何静薇使命地咬住嘴唇。这话从结婚起,她婆婆就一直说,何静薇每次都忍着。
见何静薇面色不悦,她婆婆又说:“哎,看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现在婚都结了,我总得盼你给我生个正常点儿的大孙子不是?我呀,这辈子没什么盼头了,就只剩下抱孙子这点儿念想了。可你说你和明启结婚也五年了,怎么也没个动静儿啊?”
何静薇只好照实说:“妈,其实上次怀上过一回,流了,没敢跟您说,怕您担心。”
“呀,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头胎流了,往后就不好怀上了!”
她婆婆嗔怪完了,又煞有介事地说:“不行,等我回去,得替你们求求送子观音。”
何静薇不说话了。孩子流了,她又愿意吗?她也多么盼望那个孩子能够降生,带给她和这个家幸福。
不料她婆婆接着又说:“小何,既然我都把你当亲闺女,礼数我还是不能少的。我从东北带来不少山货,再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你那残废的姑姑不是?”
何静薇本想着和婆婆也相处不了几天,能忍的她就忍了。可是说到她姑姑头上,还带着“残废”二字,她实在无法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