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薇渐渐开始明白了。
一个女人越是不在乎,男人就越在乎。
……
那天,高天翊被财务部叫过去的时候,一开始还笑嘻嘻的,可是看到税务稽查人员严肃的脸,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
一个税务把几张交通费发-票提出来,说是假的。那发-票粘贴单上,“经手人”一栏明明白白地签着高天翊的名字。
税务见高天翊不服,便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验钞机验了发-票的水印,又上网输了发-票代码和号码进行查询,结果网站提示“对不起,该发-票不是我局发售的发-票”。
那发-票是假的,当真是百口莫辩。
高天翊从财务部出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苏茜那位帮他找发-票的朋友打电话,可那电话早已停机,哪里还找得到人呢?高天翊想,是苏茜好心找朋友帮他搞发-票的,人家一分钱未取,应该不会是故意害他吧?
这么想着高天翊又去找苏茜。他不好意思直接问苏茜她朋友怎么会给他假发-票,只说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拿到了假发-票。谁料苏茜反倒白了他一眼,说:“谁知道你怎么搞的?你把我朋友的号码记错了一位,还好意思来问我?”
高天翊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如果不是苏茜联系的人,那人怎么可能知道高天翊要什么发-票,要多少钱的?
高天翊知道自己吃了哑巴亏。苏茜平时看起来挺热心的,没想到竟会摆他一道。
该受什么处罚,他是一分也逃脱不了的。
第118章 示爱
税务机关就假发-票的事对拓达的处罚是罚款三万元。因为一来员工拿了假发-票报帐,二来财务经手人根本没有把关查验。
罚款的数目是小,拓达的名誉损失是大。
高天翊知道这事绝不会就是罚钱那么简单。然而高天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公司里谁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了陷害他,竟然不惜拿公司的名誉来开玩笑。
出现假发-票事件,财务面临的处罚是不言而喻的。苏茜笑着问汪严:“这事儿你们财务部要担多少责任?”
汪严笑道:“担多少责任?哼,正好把那个碍眼的小实习会计踢出去。”
苏茜这才放下心来,悠然道:“高天翊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也不知道他的命中良人怎么来救他呢?”
汪严虚了虚眼睛道:“美女救英雄?呵呵,你真看得起何静薇。”
苏茜啐了一口,反问:“美女?拜托,你们都何静薇的被外表蒙骗了……哼,真该让公司上下早点看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早点知道她跟高天翊的烂事儿!”
“那你干嘛只想不行动呢?”汪严塞给苏茜一包东西道,“东西不都现成地在这儿摆着呢吗?”
苏茜接过那个沉甸甸、硬梆梆的纸包,一脸疑惑。
……
冬的尾梢仍有薄寒肆意,整个拓达办公大楼矗立在霜笼雾罩之中。
在楼道里,何静薇碰见高天翊的时候,看见一贯无条件乐观的他今天似乎有点颓丧。
“高天翊。”擦肩而过时,何静薇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啦,薇薇?”高天翊问。
“你最近还好吧?”何静薇的目光敏锐得似乎能撕开他轻巧的伪装。
无奈之下,高天翊将自己如何卷进假发-票风波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何静薇生气地说,“瞎找发-票也就罢了,还找不认识的人!”
“咳咳,嘿嘿,我也知道我糊涂。但是原来在FSK的时候,我们托人找发-票是常有的事。”高天翊说,“谁知道这么寸,会找到个弄假发-票的呢?”
“FSK是FSK,拓达是拓达。”何静薇说,“在这儿如果是有人要故意整你,你恐怕有一千嘴也说不清。”
“是啊……”高天翊的头渐渐低下去,忽而又燃起一点希望似地抬起头来,“薇薇,你说,到底是谁看我不顺眼呢?”
何静薇未答反问:“这个给你找发-票的人,你怎么认识的?”
高天翊不情不愿地说:“是苏茜给我的电话号码,说是她的朋友……”
何静薇一听便急了,道:“苏茜出的主意?”
事情在何静薇心里渐渐地露出了大体轮廓,她的目光缓缓沉下来,说:“苏茜让你找她的朋友,可是,发-票又不是苏茜本人交给你的,你找谁说理去?况且,财务要查个定额发-票的真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就这么给呈报上去了,说明财务那边有人跟苏茜是一伙儿的……”
高天翊一听,有些着急了,问:“薇薇,那,我该怎么办?”
何静薇这才明白,从纳特斯银行的案子,到A国市场计划再到收购FSK,高天翊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现在拓达已经一将功成,是剔除枝丫的时候了。
然而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小人物的命就不是命了?
何静薇知道这是赫连若琳和闵英修兔死狗烹的伎俩,但她却无计可施。
“我帮不了你。”何静薇说,“这不能怪别人打你耳光。谁让自己你先把脸伸出去的?”
高天翊一听到何静薇说这种绝情的话,急得眼里快要渗出泪来。
何静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只留给高天翊一个冷漠的背影。
何静薇明白现在的形势。假发-票的事可大可小,谁知道背后的大佬是谁呢?如果何静薇没有猜错,定是赫连若琳打算过河拆桥。赫连若琳是闵英修的人,李万忠也早已经站到他们一边。凭屈屈一个何静薇,想在这重重阴谋中救下高天翊,谈何容易。
……
漆黑的夜空渐渐被东方一缕曙色染亮。金色的阳光渐渐柔和地充盈了整个房间,一道明亮的光束落在地板上,折出温暖的光芒。
闵英修一觉醒来,便闻见了诱人的米香。他起了床,只看见何静薇站在客厅的窗帘旁边梳头发,歪着头,长长的黑发像绸缎一样泻下来。她手里拿着一柄半透明的羊角梳,慢慢地理着,冬日暖阳似一朵淡金的蔷薇盛开在她的发梢。
闵英修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时间凝固下来。也许这世界上大概会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让另一个人的内心感到平静安宁。
闵英修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何静薇,闻着她的发香,早安吻不断地落在她的耳后和脖子上。
晨起洗理之前,闵英修的脸颊有一点扎人,但他的嘴唇却异常柔软。
闵英修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心境变了,他开始向往和迷恋家庭生活,开始喜欢有烟火气息的厨房,喜欢有人影晃动的房间。昨夜年会结束后四处找不到何静薇那种慌乱的心情,还有和顾伍扬交锋时那种酸涩的心情,他一次也不想再经历了。
阳光轻薄如纱,此时此刻,闵英修并不知道何静薇满脑子都是高天翊的官司。他经历了昨晚一夜的思虑,决定在这个晴好的早晨向何静薇示爱,决定要跟她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婚姻。
“静薇。”
“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何静薇继续梳头发,两眼望着前方。
闵英修贴在她耳畔说:“你看着我。”
何静薇把脸转过来,看了看闵英修刚刚撕去了最后一块创可贴的额头,笑道:“你脸上很干净,看不出什么来。”
闵英修轻轻握住她的手,脸上出现一个如梦似幻的微笑:“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你还会说正经事?”
“嗯,不信你听听看。”
何静薇将梳子放在窗台上,饶有兴味地道:“说吧。”
“你想过嫁人吗?”
何静薇愣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那将断未断的婚姻,随即自嘲道:“我不是都嫁过了?”
“我不是指这个。好吧,如果你再结一次婚,你会找个什么样的?”闵英修看着她,目光灼灼,明亮如焰。
何静薇承受不住他那种欲穿透人心的目光,只好转过头望向窗外,道:“我没有考虑过。”
转念一想,何静薇觉得自己的忸怩实在可笑。何必这么装,难道闵英修真会娶她?昨夜秦晓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闵英修的结婚对象呼之欲出,但绝对不会是她。
况且,何静薇所知道的闵英修,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被婚姻束缚的人,她实在没必要为一次谈笑而假装清高。于是何静薇道:“怎么说呢?我想如果再嫁,得趁年轻还能看的时候,嫁一个比较帅比较有钱的。嫁个有钱人总是好的吧,没必要为了显示清高而故意抢个穷光蛋去托付终生。”
再也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敌得过无处不在的新鲜诱惑。何静薇经历过的山盟海誓变成了一张废纸,她早就明白了:既然结局同样是被抛弃,那么一个漂亮姑娘为什么不嫁一个有钱人?既然苦苦坚守的青春只换得一纸离婚书,又何必让一个女人的美貌委身贫穷?
“比较帅,又比较有钱的……”闵英修似乎咀嚼着何静薇的话,“静薇,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何静薇只管微笑,没有接话。她走过去放下梳子,将物业送来的越南荷花解散开来,准备修剪那几枝未开的荷花和鲜嫩小巧的荷叶,并把它们插-进一支细长的透明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