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婚 (鹿尾)

秦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到关键时候，他就不吭声。
顾清看着眼前的人，愈发觉得不对头。
被调戏的人，理应是他才对。
顾清反客为主，按住他的手，倾斜身子，低头在他颈间嗅了嗅，男人的气息扑鼻而来。她的目光沿着他的颈间向下移动，落在某处凸起的部位，缓缓道，“你兄弟不太规矩。”
她今天化的妆，比以前清新一些，映入秦城的眼睛里，挑动着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坏心思。
好想现在一亲芳泽。
秦城是这么想的，也在这么做。
他与顾清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变成零。
唇膏的香气搅入口中，像是有千万朵花在舌尖盛开，每一片花瓣都将自己最美的一刻释放。
那种感觉，竟是如此妙不可言，令他沉醉其中。
咚咚咚，连续三下叩击车窗的声音。
秦城不悦地循声望去，透过窗玻璃，他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一对情侣：宋远和罗薇。
他收回手，替顾清整好衣衫，又将两人脸上的唇膏抹掉，才降下车窗，冷冷地问，“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清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补着妆。
宋远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说，“我早就猜到，你会避开我们，提前上路。我和薇薇一早吃了饭，就来这里等你们。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特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他的先见之明，没准儿秦城就能跟顾清多腻一会儿。
都是他的错。
秦城看他不爽，轻哼道，“搞什么啊。”
顾清暗笑一声，收起镜子，对宋远说，“开车来的吧？你们赶紧回车上去，跟在我们后面，咱们马上出发。”
“好嘞！”宋远痛快地应着。
秦城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好你大爷！”
宋远疑惑地回过头，“大哥说啥？”
秦城正要重复一遍，却被顾清抢先开口。
顾清满面笑意，“我男人说，路远，小心跟丢了。”
“真的是这句吗？”宋远挠挠头，“字数似乎不一样。”

城婚
33,咱们的卧室
秦城和宋远的车子，停在一座二层小楼院门口。
这是秦城在成都的家，距离他工作的医院非常近，开车上下班，最多不超过五分钟时间。
秦城打开大门，带他们进了客厅。
一楼大概有八.九十个平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过去，顾清住在这里的时候，曾经打趣，秦城一个人住，空着那么多房间，简直是浪费资源。秦城当时的回答是，这些房间，早晚会住满人。
没想到才过了一年，顾清就和朋友们一起来了。
秦城指着一楼的两个卧室，跟宋远说，“你和罗薇一人一间。”
宋远问，“你和清姐呢？”
“我俩的卧室在二楼。”顾清笑答。
罗薇好奇，想去看看他们俩的房间。顾清放好行李后，领着他们迈上楼梯。
台阶一共二十四层，全部用防滑大理石铺成，看起来高档又大气。
走完最后一层，顾清指着南面的两个房门，说道，“这就是我和秦城的房间，你们想先看哪一间？”
“当然是你的了。”宋远说。
顾清来到走廊尽头，推开南面的一扇门。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他们三个人往里面一看，只见房间正中摆着一束姹紫嫣红的花，花瓣和叶子上面挂着亮晶晶的水珠。看样子，是刚放进去没多久。
宋远和罗薇同时犯了迷糊，秦城不是一直没在家么，怎么会有新鲜的花呢。
顾清在片刻的愣神之后，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他哥宋楠帮忙照看家，大概是他弄的。”
记得跟秦城在一起的时候，顾清曾经说过，如果清晨醒来，在睁开眼睛之前，先听到嗅到鸟语花香，一定非常诗意。她随口一说，过几分钟就忘了，没想到，秦城一直记在心里，每天风雨无阻地早起半个小时，到外面的花园里采上一束，放到她房间的桌上。假如是不是花开的季节，秦城就会去花店定上一捧，天天如此，从未变过。
而今，就连顾清不在了，这个习惯都保留着。
顾清心里暖暖的。
罗薇来到桌前，俯身嗅了嗅，回过头，跟他们说，“好香啊。宋远，以后，你也给我弄花。”
“……”宋远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他性格跟罗薇接近，都是粗心的主儿，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等需要耐心的活儿，还是饶了他吧。
顾清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
一年了，房间里的摆设，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枕头边上那本摄影杂志里面夹着的书签，位置都没有变。
熟悉的感觉，真好。
顾清带他们参观秦城房间，一进门，宋远和罗薇的下巴要惊掉了。
这是男人的房间？怎么可能这样整洁干净！
鞋盒里没有臭袜子，抽屉里没有藏碟片，落地窗的大玻璃擦拭得一干二净，就连最容易积灰的书架上，都没有一粒灰尘。
宋远啧啧道，“哥俩绝对有洁癖啊。”
说完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下，地面上凌乱地散落着几个黑乎乎的鞋印，这要是让秦城兄弟看到，不得把他给架起来丢出去。
他尴尬地翘起一只脚，跟顾清要拖鞋。
顾清笑了笑，“没关系，放心踩。过会儿，秦城会上来打扫的。”
她四处张望一番，没看到秦城的影子。
这男人刚才还在呢，现在跑哪里去了。
顾清让宋远和罗薇在房间里随便看看，然后匆匆下了楼，一边喊着秦城的名字，一边寻找他的踪迹。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两个从背后看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一起走出去，其中穿白色西装的人去了车库，穿黑色西装的人转身回了客厅。
等回来那个走近了，顾清看清他的容貌后，喊了他一声，“秦城，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是谁？”
秦城站到她身边，答道，“我哥。方才在阳台喝茶，见我回来，他就走了。”
“他没跟你叙叙家常？”顾清问。
“他不愿意多说话。”
原来哥俩一个脾气，一直在发扬沉默是金的良好美德。用好话说，叫惜字如金，用孬话说，叫不善交际。
既然他悄悄地离开，那顾清就不打扰他，由他去吧。
顾清想起自己卧室里的花，问秦城，“我房间里的花，是你交代哥放上的？”
秦城点头。
顾清抿嘴笑笑，拉起秦城，直奔二楼的卧室。
房间里，宋远和罗薇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秦城的藏书。见秦城过来，两人一起放下书，站起身来。
秦城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看，不用管他们。
顾清带秦城走到玻璃窗前，指着照进屋子的一片阳光，征求他的意见，“我想在咱们卧室的窗台上，种上几盆格桑花，你觉得怎样？”
格桑花的种子，是如归客栈的老板送的，在顾清的包里颠簸了几千里地，就等着找片肥沃的土壤生根发芽了。
秦城顿了顿，面带笑意，“你说‘咱们的卧室’，意思是不是，你要搬过来跟我睡一间房。”
宋远和罗薇同时发出细微的笑声。听得出来，两人想笑不好意思笑，忍得十分辛苦。
“……”顾清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顾清是想说，在俩人的卧室里，分别种花。
他故意扭曲她的话！
不过，他们快要结婚了，就算住在一起，也没什么。
顾清索性坦然接受，“对啊，我要跟你睡一张床。”
宋远和罗薇不看书了，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哦”一声，起哄。
秦城嘴角含笑，背过身，出了房间。
他还没回答问题呢，这是要去哪里？
顾清正思忖着，就看到秦城从隔壁房间出来，抱着枕头和被子回来了。
呃，那是顾清曾经用过的东西。
就算顾清答应跟他住在一起，也不必这么着急，马上去搬吧。
对此，秦城是这么回答的，“反正早晚都要搬，不如现在，省得夜长梦多。”
顾清闻言，额头刷刷三道黑线，宋远和罗薇却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两个居然在看热闹，早知道就不带他们来了。顾清拉开房门，一把推出去一个，赶着他们下楼整理自己的行李，弄完了，就赶紧帮忙筹划婚礼。
如今，房间里就剩下顾清和秦城俩人。
两个人齐心协力，把花盆里灌满土，撒上种子，挨个盆里浇水。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同时倒在床上，一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顾清拉过他的手臂，垫在颈后，舒舒服服地躺着。
秦城说，“这里就是咱们的家，终于安顿了。”
顾清侧过身，迎上他的目光，“嗯，以后，我就在咱家附近，找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下班回家以后，就做你的贤妻。”
她想说贤妻良母，到最后，还是只说出前两个字。
秦城用另外那只空闲的手，替她整理发丝，温柔地说，“你不用工作，安心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我养得起你。”
顾清笑了，“你就不怕我太闲，趁你不在家的时候，跟着其他男人跑了。”
秦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几分钟后，捏住她的手臂，“我得尽快跟你登记，再请个月嫂，有事的时候做事，没事的时候替我看住你。”
他的手上使了几分力气，捏得她生疼。
顾清皱了皱眉，往他面前靠近几分，笑言，“万一，我不往外跑，往家里带呢？”
“你大可以试试看。”秦城的语气几乎降到零点，自带着寒意。
想跟他开个玩笑的，怎么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