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贝贝点点头。
沉默了一下,她甜软的嗓音里带着从所未有的清冷感,看着陈岩说:“你太理智了,女人对待感情不该这样的。但是你知道吗?我也很怕有一天你真的放下一切爱上个什么人。
因为一切都是守恒的,你现在多清醒,将来就会多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
周一,陈岩在名扬公司的楼盘“润园”里拍摄、采访。这边的素材弄好后,接下来还要和摄像去上海、南京采一些镜头。
回了单位她根据拍摄情况修改了脚本,一直待到晚上7点,办公室人都走光了。
下班的时候接到钱文的电话。
“在哪呢?”
她关着电脑,“在单位,刚结束。”
“吃饭了吗?”
“不吃了。”
“一起去吃点吧,我正好也没吃。”
陈岩拎着包锁门,电话夹在耳边,“你在哪?”
“就在单位楼下。”
“怎么又回来了?”她回单位的时候正撞上他匆匆离开。
“下来再说吧。”
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
陈岩出大门,不远处的路边,一辆白色轿车朝她按了三声喇叭。
是一辆崭新的白色蒙迪欧,车牌不认识。
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朝她招了下手。
喧嚣的街道旁,钱文扶着车顶,站姿随意,因财富傍身,显得比平时更自信潇洒。
陈岩看清楚是钱文后,走了过来。
钱文大陈岩两岁,外地人,父母在家乡都是事业单位的老职工,有个舅舅在市委宣传部任职。他本人和陈岩一样,也是考进台里的事业编。他去年刚刚贷款买了房,车是下午刚提的。车一到手他就想带她兜风,跟编辑打听了下,知道她还没下班,直接开到了单位。
陈岩走路有个习惯,会不自觉地微微扬着下巴,目光直视前方。如果有路旁的人和她微笑或点头示意,她常常注意不到。非要那人叫一声她的名字,她才会停下,茫茫然地看过去。
在钱文心里,她和台里那些只爱包包和化妆品的年轻女孩不一样。也许和她的家庭有关,她为人低调,勤奋努力,身上有一种不可多得的沉静之美。
她之前的那段恋情在台里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对她不是没有过冷静的审视,但经过一年多的搭档,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她。
“买车了?”陈岩站在他面前,大方打量车身。
钱文是一个稳重踏实的男人,此时,他的神色因自己行为上不经意间的炫耀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挠了一下头,“恩,下午刚去取的。那个,上车吧,去吃点东西。”
陈岩看看他的样子,淡淡笑了下,绕过车头,坐上副驾。
上路后,车子发出嘀嘀嘀几声轻响。
是陈岩没有系安全带。
她拉过安全带,钱文说,“不用系,不碍事。”
她还是系上了。
车里四处都塞了炭包,但还是有一些刺鼻的气味。中控台上放了一只苹果。
车开了一会,他两次回头都看她的视线在那个苹果上,说,“老年人迷信,非要我放一个,出入平安。你想吃?”
陈岩瞥他一眼,抿唇笑了。
钱文问,“宣传片的新搭档怎么样?”
“很好。他们一些拍摄角度很新颖。”
“是嘛。”他握着方向盘,“我那个就不怎么行,今天出个像要来好多遍。”
他今天跟着一个新记者出去采访,确实搭得很不顺手。
“你要求太高了吧。”
“哪里高,水平有你一半好就行了。”
陈岩没有接话,过了会,脸上有了一些疲倦的神色。街边的霓虹映射进来,迷离的光影在车内缓缓划过。
“想吃什么?”钱文问。
陈岩看着前方的一个大招牌,“就那个麻辣烫吧。”
“这么随意?我提车,你今天可以好好宰我一下。”
陈岩看他一眼,“今天算了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忙了一天,明早还有事。”
车在麻辣烫店门前停下。
他们各自取了一些食物,付完钱坐下。钱文看出来,陈岩今天兴致不是很高。
两碗麻辣烫,两个人十来分钟就吃完了,中间也没说上几句话。
他送她回家。
等一个红灯的时候,钱文问,“再去兜兜风?”
“改天吧,太累了。”
她望着窗外夜景,双唇放松地轻轻抿着。
钱文没话找话说,“今晚天上怎么一颗星星也没有,看来明天要下雨啊。”
她依旧默不作声。
从接她吃饭到送她回家的这半个多小时里,钱文隐隐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她像一盘上了桌的菜,在无形中一点点变凉。
本来,钱文今晚没有打算表露太多意思。但面对如此良夜、人生的第一辆车、心仪的女人,他的眼神、语气、动作,都在无意中出卖了自己。
他心中有了不受控制的悸动。
他把她一直送到巷口,熄火,轻轻地咔哒一声,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陈岩也松开安全带,道谢后正要下车。
“你等一下。”他的声音变轻了,不像平时一样熟悉随意。
这是一种前奏。
陈岩开车门的手没有继续,但手也没有收回,停在上面。
“怎么了?”她回头,神色如常。
钱文双眼黑亮,“那个,我有个事要跟你说说,坐着聊下吧。”
陈岩静静地看着他,顿了一下,很自然地说,“今天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他沉默了一下,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陈岩,其实……”
“钱文,我真的有点累,”她看他一眼,“明天再说吧,你路上慢点开。”
有些东西一旦撕破,就永远没法还原,她只是不希望他们日后在工作时尴尬。
第二天上午的助学快车是民政局每年一度的公益活动,为贫困家庭孩子捐资助学。他们拉来了30名贫困孩子,还请来一些企业家和市领导、各大媒体。
一场晨雨,城市湿透。
陈岩早上约了一个新来的摄像,赶到举办活动的五星级酒店会场时,活动已开始,领导正站在台上发言。
摄像急忙调了下机器的白平衡,冲到台前。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见陈岩,笑着过来和她打招呼。
“又下雨了,麻烦你们特意赶过来。”
“客气了。”陈岩用餐巾纸擦发梢上的雨水。
“我们一位企业家,捐款捐了十几年,你看等下能不能单独采访?”
“好,待会到会场外聊。”
领导发完言,陈岩看着民政局的人走去前排的席上找企业家。
目光扫视中,发现有几个人都是熟面孔。有人回头对她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下。
她看清那人的容貌,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脑中一闪,啊,是周思鸿。
她抿唇朝他淡淡笑了下。
民政局的人找好了人,陈岩把摄像一起叫出去。
跟着民政局的人一起出来的,除了一名穿着优雅的中年女企业家,还有一对母女。
报社、电台的记者也跟了出来。
工作人员介绍,“这位是邵总,这是邵总捐助了5年的家庭,家庭情况特别困难。”
陈岩和他们简单交流了情况,告知他们等下会问的问题,开始架机器正常采访。
女企业家面对镜头有些紧张,说的断断续续,谈了自己对这个家庭的救助。最后,她摸摸孩子的头,“开学前刚帮她买了新衣服和学习用品。”
民政局的人顺势在一旁问孩子,“邵妈妈对你好不好?”
孩子一直低着头,点头的时候,下巴几乎贴到胸口。陈岩默默看着她扎头发的红色橡皮筋和勾在耳朵上的眼镜架,喉头发紧。
邵总问陈岩说,“你看我刚刚说的行不行?我等下还要代表爱心企业家上台发言。”
陈岩回过神,“可以了,我们会再剪辑的。”
工作人员说,“那邵总你先进去吧。”
邵总对他们笑笑,摇摇手,仪态端庄地进了会场。
这时,民政的工作人员拉着女孩的母亲到几位媒体面前,“陈记者,这是孩子妈妈,她患有乳腺癌,很辛苦的。孩子从上小学开始的学费就是我们在帮忙筹集,现在5年级了,邵总已经承诺支持孩子一直读到大学。”
摄像把镜头对准母女时,陈岩看他一眼,“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不用拍。”
孩子母亲面色有一种病态的白,身材偏胖,腿脚明显有点无力,走路姿势别扭。
她声音很小很细,“谢谢大家对我们的帮助,我身体不好,家里都是靠低保收入。谢谢政府和社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