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一直等到中午,才趁着大街上人流多,匆匆忙忙回了江记,倒头就睡。
睡到傍晚的时候,被门外的叫嚣声吵醒了。
出乎人意料,亲自来此捉拿宁浅归案的不是宁致远,也不是宁梓欣,而是苏芷兰。带了司机、保姆等三四人,堵在小店,把吃客全部赶了出去。
苏芷兰那张保养得精致完美的面容,因为盛怒而变得扭曲狰狞,“好好的一场世纪婚礼,就这么被你给搞砸了!!你倒好,在这里睡大觉?!”
苏芷兰吵闹着高声叫骂,骂完后犹不解气,甩手就是一个瓷杯子砸在了宁浅面前,“她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贱女儿!!”
宁浅侧身避开,漠然地看着苏芷兰在那里撒泼。
半晌,她讽刺道:“姐姐看不住她的新郎,让新郎在结婚宴上跑了,这是她和姐夫的事……你跑到我这里来撒泼有什么用?”
苏芷兰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一贯逆来顺受的宁浅,如今也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愣然过后,当即怒火更盛,几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她养尊处优这些年,倒是经常动手打罚下人,劲道大概是练出来了,就这么一下子,竟然打得宁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一旁。
听到声音的江启明,急忙从里屋赶出来,将宁浅护在身后,怒气腾腾回视眼前一众人,“你们!!干嘛打人?!”
“我打的就是她这个臭女表子!!*别人的老公!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苏芷兰疯了似的,两手要去扯着宁浅的头发。
宁浅捂着半年红肿的脸,一把反擒住苏芷兰,猛地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咬着牙恨声道:“当初你把我妈妈赶出宁家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苏芷兰,曾经你也是个小三吧!你还有脸来打我?!你敢说我妈妈在美国出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芷兰抖了一下,面色瞬间变成一片死白。
到底姜是老的辣,不过是刹那间的惊愕过后,苏芷兰又恢复了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冷哼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美国什么事,你妈妈又是谁,我压根就不认识她,怎么会跟她有关系呢?”
宁浅早料到她不会承认,不过,她今天也不需要得到苏芷兰的承认,因为证据已经捏在她手里。
她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显然更加惹恼了苏芷兰,后者冷冷下令,“带把她带回宁家!非得让她给欣儿下跪道歉才行!不然我今天就不姓苏!”
几个大男人很快上前,一左一右将宁浅给押住。
江启明死死护着她,不让那人靠近。
宁浅宽心道:“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相反,若是今天他们真把我给弄死了,那岂非坐实了新郎官婚宴当晚抛下新娘来找我这个小三的谣言?”
江启明哪里肯放心?仍旧将她牢牢护在怀里,直到那些人一拳挥过来,毫不客气将他打翻在地。
“住手!”
这一下,倒是让宁浅一贯漠然的表情出现了动容,她愤然道:“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们回去,但你们要保证不伤他!不然,第二天报纸就会登出你们母女殴打无辜之人泄恨的报道!”
苏芷兰嗤之以鼻地扬起一抹冷笑,让众人住了手。她的目的已达到,今晚只要将宁浅带回宁家,关在家里,四面高墙,她怎么折磨她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只管将宁浅带上车,扬长而去。
被重重砸了几拳的江启明,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不及抹脸上的血迹,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给了夏默澄,“宁浅被她后妈带回宁家了!你要是这次护不了她,如果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他妈豁了这条命跟你同归于尽!!”
***
宁浅被带回宁家的当晚,宁致远从部队回来了。他和夏育霖一样,早已退役,如今只时不时去军区逗留几天,给新兵做一些简单的指导。
然而即便是早已退役下海,他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凌厉作风,已然分毫不减。
“你还有脸回来?!”他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手里接过苏芷兰命人递上的铁棍,这是宁家的家法,据说上一次宁致远拿着它的时候,还是将宁浅的母亲赶出门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用棍子把她母亲打出门。如今,他又拿起棍子打女儿。而此刻,距离那一天他们在街上的咖啡店里谈话,仅仅过去了不到两周的时间。
“跪下!”宁致远怒吼道:“我好声好气地找你谈话,把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跟你摊牌!你要离开宁家,我准了,官司也让你赢了!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回报宁家的?!”
宁浅一阵冷笑,“爸,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直接打吧!反正我只有四个字可以跟你说,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宁致远怒极冷笑,“你当然不后悔!丢脸的不是你,而是你姐!现场直播,与会的两百多人,还有电视机前多少人,多少双眼睛,亲眼看到新婚宴会当晚,新郎抛下新娘离去!你让他们怎么去想,怎么看待你姐,怎么看待宁家!你让我们以后,在公众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所以你就打算牺牲我的一切去换取你们在公众面前的光鲜亮丽吗?”宁浅咳出一口血,就是惨然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把曾经给予宁梓欣的一切,分哪怕一点给我,兴许今天……我会做得比宁梓欣更好?同样是你女儿,你除了那天跟我谈话的时候表现出些许愧疚,平常的时候,你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承载着宁致远愤怒的一棍子,狠狠抽了下来,毫不留情打在她背上!
宁浅闷哼一声,歪倒在地,喉咙顿时就是一甜。
“爸!别打了!”宁梓欣适时开口,然而她远远地站在一旁,神色间却是漠然的,并没有想要上前劝阻的意思。
一旁的苏芷兰更是恶毒道:“欣儿!这一次,你别劝你爸了!这种人,不打疼一点,是不会吸取教训的!从前我看她跟夏默澄眉来眼去时,都一一忍了,没想到这次她竟然……唉!”
说罢就是重重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让宁致远更加心烦意乱!举起了棍子,又想起宁浅的那席话,他心里不愧疚吗?当然是愧疚的,可是她昨天干出那样的事,让他如何不生气?!
然而就在这时,宁家的大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夏默澄高大的身影,风一样疾奔进来,旋即将地上的宁浅拥入怀中,牢牢护着,一脸心疼。
一旁的宁梓欣,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苏芷兰护女心切,怎能容忍女婿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和别的女人秀恩爱?!当即尖叫一声,“姓夏的!你还护着她?她用尽手段*你,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这种人,你还不赶紧和她断绝关系?!”
夏默澄低着头,眼中的厌恶和盛怒一闪而过。
然而他眯了眯眼,却是极其克制地开口道:“婚礼上私自离场的人是我,宁叔叔,你若是心里有气,那就打我吧!我也说过了,那晚我只是喝醉,开车出去兜风醒酒,并没有如苏姨说那样,去找宁浅。所以宁浅,至始至终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包庇宁浅。可是亏就亏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口说无凭,拿不出一点证据。
苏芷兰自然是不甘心的,“不是去找宁浅?!呵!谁信啊?!夏默澄,她从一开始就*你,和你眉来眼去的,这些年,我们的欣儿受了她多少气!”她一摆手,“我不管!夏默澄,今ri你就当着我们的面,做个彻底的了断!你是选择欣儿,还是选择这个小三?!”
她尖锐的嗓子,就像剪刀刮过玻璃一样,磨擦着几人本就厌烦的心绪。
宁致远一张老脸,阴沉得让人不敢看。
夏默澄却是依旧护着宁浅,平静地开口,一字一句,全是对苏芷兰话语的有力反驳,“苏姨,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有时候,与其将真相公之于众,不如编织一个谎话安抚人心,你说是吗?”
苏芷兰愣了愣,微眯的眼神,显示出她的迟钝。
然而宁梓欣却是懂了,死死咬着唇,眼眶瞬间泛红,低声拽了拽苏芷兰的袖子,“妈,别说了。夏默澄说他是去醒酒,那就当他是去醒酒吧。”
“这事怎么能当呢?!”苏芷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怒气冲冲指向宁浅,“老爷子,你说这事,能就这么算了吗?!这个践人,应该让别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让他们知道,是她*的我们欣儿的丈夫……”
“你闭嘴!”宁致远气得狠狠一把甩掉手里的棍子,“还嫌这事闹得不够大,宁家不够丢人!难不成,你还想把妹妹*姐夫的事,去外面到处跟别人说?!就说那晚的婚宴,新郎抛下我们家欣儿,去找小三幽会了,这个小三还是欣儿的亲妹妹?!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苏芷兰一下蒙住了。
宁致远骂得直白狠辣,却是终于将她彻底骂醒。
一张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苏芷兰当即没忍住,捂着脸抽泣着跑上楼去了,一路还低声骂骂咧咧。
宁致远的脸色更难看,他阴冷的目光自相拥的夏默澄和宁浅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冷冷开口,“昨晚的事,对外面人解释时,就照夏默澄方才说的,他是去兜风醒酒!不准提宁浅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