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rl意为珍珠。当年Abbott刚开始想创业找柏谨言合伙时他是完全没有兴趣,直到Abbott找他提供公司名的意见后,柏谨言不假思索地吐露出“pearl”这个词,然后莫名略有恍惚地盯着Abbott喃喃道:“如果开了这个名字的公司是不是会有点像怀抱珍珠的样子?”
Abbott完全听不到他所说意欲为何,只两耳一竖听到他最想听的三个字:我加入。
怀珠。
这漫长的一生,以为再也不能也死心不想再动弹的一生,他本想抱着虚幻荒诞的念头过完的,直到他再次遇见了她。
“随安!”
推门而入,随着一声激动地呼喊,柏谨言听到门铃后一打开门便被推到了旁边,他倒也还好,黑曜石的拐杖让他有所支撑。只是当看到那个人毫无顾忌地深深抱着自己妻子的时候眼神不豫地微沉了下去。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短发利落,从背影看比傅随安高出了一个头多。
柏谨言慢步坐到梨花木精雕的复古餐椅上纹丝不动,目光沉静,心却在看到方萱正脸时心一点点地坠了下去,心里的某个深渊里黑气氤氲好似要沸腾造反起来。
他想起那个女子在他的耳边反复低语道:“……小姐是派我来看着你的,她怕先生你在外沾花惹草,这些个军阀少将哪个是吃素的,姑爷,她不信你。”
“姑爷,小姐说了,谁要是碰了你,她就割了谁的皮。”
她添油加醋了吗?是了,一定有,只是他虽身居高位,素来思虑甚多,但到底年少气盛,他爱她,他甚至知道他不可能没了她,却是一方为她着想,一方许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又有时对她的步步逼紧感到无奈与气愤。
“她为何不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如此也替她
省了心了。”
夫妻,至亲至疏才是夫妻。
当时时局太乱,他一方面想守她,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得了教训真的改改自己那乖戾的脾性,只是他不曾想,她真的改了他会那么悔恨及心疼,明明她变本加厉的脾气是他一手养成的,却叫他打压得比当年未嫁他时更低了。
恍如隔世,梦醒人散,此刻,方萱已不是许芳了,她站在那儿用着傅随安的时候倒像是真感情。
借着吃完晚饭傅随安孕吐后去卧室休憩的时间,方萱方才脸色一变,像是被抢了珍贵东西一般脸红脖子粗捏着拳,冷着声音开门见山地说:“柏先生真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啊!”
柏谨言一愣,清冷的黑眸顿时眯紧。
“为什么最后还是你们家的,我等了那么多年,走了个展嘉瑞,来了个你!”
那不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的眼神,那是一个好似被抢走了伴侣恨不得跟对方撕咬得两败俱伤的眼神。
从袋里掏出银制的烟盒,他没有抽,只是习惯地在修长指节分明泛白的指缝间把玩,眼神深暗,狭长的冷眸轻轻瞥了一眼方萱,嘴角淡勾,一字一句地说:“你爱她。”
jake闻言,在一旁眼皮一跳,默默地转头坐到了沙发上看起来无声电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显然方萱亦坦然,嘴唇微扯:“是啊,我喜欢她,女人喜欢女人怎么了?我从初中起就知道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些裙子、发箍、发夹我没一个喜欢的,男人只要一碰我我就浑身别扭。我爸很早就进牢里蹲着了,我妈除了打牌就是跟人吵架,小时候我没人管,衣服脏得跟什么似的,一个月都不一定有新衣服穿,成绩又是倒数的,除了体育还好些外,但是体育好又怎么样,那些个屁男生见到一个女孩子跟自己一起打球还老得分心眼小得跟什么似的,不是画我课本就是在我课桌椅上涂胶水粘口香糖……只有随安,随安会帮我,她和帮我向那些男生讨还从我这里抢走的笔或是零食,她会陪我一起回家,会给我带饭,会对我很温柔很温柔地笑……”她说着说着,竟然不知不觉地鼻头一酸,眼眶氲着层层雾气。
“其实我知道她和我不一样,但是我愿意等她,一直等,等到她不嫁我不嫁……可是我等了那么久,出现了一个展嘉瑞从我身边夺走了她,当那天她笑盈盈地跟我说她有了喜欢的人,还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恨不得去死……但是我后来想,啊,没关系,还好,又没结婚,但是……但是怎么样,她还是结了,而且是另一个人,还是,还是没轮到我……依旧我还是那个只能在旁边咬牙切齿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要装作是个闺蜜傻傻很开心地笑,笑得我有时脸都会僵硬……柏谨言,你不会懂,那种爱而不得,那种,即使这个世界上再多的人都会有这个机会,你都不可能有的心情!”
空气一下子冷到了极点,柏谨言面容沉静,心口却霎时被方萱最后一句话给击中得阵阵刺骨的疼,他眼神倏地沉寂了下去,揉碎了烟,若有所思,寒着低沉的嗓音喃喃道:“我懂,我怎么会不懂……”
他也害怕,害怕她一醒来什么都记得了,害怕她到了他死都不爱他……甚至都不记得曾经爱过他!
这一晚,他睡得更不踏实了,在辗转反侧之后,他终是忍不住轻手轻脚拄着拐杖艰难费时地走进了傅随安熟睡的主卧,月色微凉,透过落地窗的薄纱照着她侧睡的半颊,柏谨言给她掖了掖被子,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在眼神惺忪微张的时候,他忽然指腹抵着她的唇轻声细语道:“嘘……就一会儿,随安,我做噩梦了,就一会儿,我能不能躺在你边上一会儿就好。”
再过没几个小时候就要天亮了,他只是想稍稍休憩一会儿,在她的身边。
她眼眸迷蒙分不清是醒还是未醒,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闷闷地支吾了几声,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嘉瑞,我们说好了,不抢我被子的……”
胸闷紧缩,一刹那,柏谨言愣在当场,漆黑的卧室暗色一片,他哑然失笑,面色青白失色。捂着额头,一根筋就那样忽然尖锐地疼了起来,再没办法遏制住痛感,他又废了很多时间拿了外套和烟盒,到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处坐在车内抽起了烟,这一抽就是一个半夜。
第八十一章 隐伤口
任弦被苏一彤电话 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虽然只是简单几声就挂了,他还是穿着深蓝色绸缎睡衣和拖鞋就出了门,拿着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其实他敢接也不敢接,怕一听见她声音就想起她让自己给她介绍相亲结婚对象时那种让他恨不得掐死她又恨不得将她死死搂进怀里的痛苦。这段日子他像闷头蜗牛一样就怕她哪个兴起说立刻让他牵个人过来同她结婚才好。结果电话一响而过,他又极其懊悔。
然,实则 他其实真的很高兴,甚至一扫通宵了好几个晚上没心思工作,连裴裴送来的剧本都没有瞄过一眼的颓废劲。
那是一家鱼龙混 杂的酒吧,他不假思索就来了这里,这家酒吧来来去去的年轻男女很多却极有特色,白天是静谧的咖啡厅,晚上是激情飞扬,现代男女互舔伤口的避风港,酒类缤纷,调酒师也是店长从国外高薪聘请来的,这里苏一彤常来,兴致高的时候还会上台唱首歌,歌声丝毫不亚于酒吧专职歌手。
一遍遍的搜索,穿过层层空虚而寂寞的众多醉酒男女,任弦终于在酒吧一个隐秘却充满吵杂的角落里找到了苏一彤的身影,这一看,竟是睚眦尽裂,阴鸷满目。
“是她!就是她抢我男人!”
一个大卷发穿着露肩长裙却颇为撒泼的女子指着几个男人一哄而上,揪着苏一彤干净爽朗的马尾辫,大有一副要将她拉出去大卸八块给那女子泄恨的气势。
“我说了很多遍,我没抢,是他自己说他没有女朋友,自己送上门来的。”虽然头发被揪得生疼,苏一彤确实一副微醉却麻木冷漠的表情,连哼都没哼一声。
“送上门?!呵!我男人说你跟条死鱼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会自己送上你门!笑死我了——”那女子身子蹲下,眼里血丝布满就快掴上掌去却生生地被钳制住了,那手劲好似要将她捏碎一样。
任弦胸口隐隐作疼,他没有松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就是专门送上她门去,然后被拒20多年的男人。”
那女子一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胸口微窒。
虽然只是简单居家服饰,但眼前这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慑人的气质。
“刚刚我已经报警了。”他对女子停驻在自己身上过久的目光嗤之以鼻,只是垂下眼蹲下来,替有些醺然的苏一彤拨开额前的发丝到耳后,然后将她轻手轻脚的背起。
吵杂震耳欲聋的音乐渐渐停歇,DJ看了眼手表,换了首轻柔缓慢的流行音乐,伴随着如一缕清流的音乐声悠扬响起,酒吧暗色褪去,服务员开始收拾场地为酒吧作为白天咖啡厅的营业做准备。
男男女女慢慢散场,她趴在他的背上,眯着醉眼,嘴里咕哝着:“真没用,任弦你真没用,你就是怕输对不对?!你应该上去跟他们对打好吗?!把他们都打趴下,我就考虑给你开门!”
闻言,他扯着笑容,眼神微暗:“我跟他们去打谁背你,再说……我真的去打了,你真的能考虑我了?你说能,我现在就反过去跟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