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些什么?骂他负心汉,还是哭诉自己的痴情?还是不咸不淡的问一句最近好吗?无论哪一种都没有必要,他们早就把话说尽了,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除此之外,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每段感情中痛苦的始作俑者都那么嚣张。
☆、第2章 当我再次遇见你02
粱以梦挣脱他手掌的束缚,向后退了几步,冷冷的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好吗?”
事实上,凌然并没有纠缠过她,在这次意外的相遇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交集,甚至连信息都没有发过,可却一遍遍的出现在他的梦里。她这也只是在对心底真实的自己说一句,忘了他,放过自己吧。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他理直气壮的说,“你并没有错。”
“不,我错了。”她语气生硬的说道,“爱是没有错,可若爱的让人无法接受却又不忍拒绝,那就是错了。”
如果足够爱我,又怎么可能不接受我;如果足够爱她,又怎么可能不拒绝我。爱情里从来没有错的人,只有不够爱的人。曾周旋于几段恋情之间的凌然,其实最爱的是自己。
“我说怎么找不到人了,原来在这儿叙旧呢啊。”
听到这个尖锐且刻薄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粱以梦是真的想逃了,或是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也好,她真的害怕面对她,害怕看她的眼睛,害怕去证实她们真的已经不是朋友了。
如果刘楠还记得,就应该知道,粱以梦从小就怯懦,面对这样的情况只会下意识的选择逃跑,可她却鼓足勇气转过身去,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跟她打招呼。
刘楠却像是不认识她,也没有被叫到名字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向凌然的方向走去。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不禁令粱以梦忆起几年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那天的刘楠眼里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语气也不是一般的决绝,她的最后一句话说,从此以后,你我再不是朋友。粱以梦遗忘的那天之中太多的情节,却怎么也忘不掉心破碎掉的那种痛。
在那之前,他们可以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那以后,刘楠还是刘楠,但已不再是粱以梦的朋友,只是一个待在她前男友身边,与自己形同陌路的故人。
凌然挑着眉毛看看粱以梦,又嬉皮笑脸的看看刘楠,自动忽略掉了他们之间的杀气,玩味的笑容挂在脸上,“我真没想到你们会变成这样。”
也许无论是粱以梦还是刘楠都未曾去想过他们会变成这样,也根本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彼此会因为这样毫不起眼的理由而彻底决裂,年少的时的她们总以为有共同的经历,走过同一条路,有着相同的梦想,就能一起走完一辈子,长大后才懂,那样的过往反而令彼此越走越远。
“我还有事先走了。”粱以梦说完就走,她知道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人拦住她,因为站在身后的人从未在乎过她的去留。
果然,她迈着大步走了很远,也没有人叫住她,她也不敢回头看,只是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蹲在地上抱紧自己,心有种被掏空的感觉。过了很久,她才重新站起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正放着广播,一个家庭屡遭变故的留守儿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借住社会的力量实现他微薄的愿望,此条消息一经播出,立即有很多热心观众打来电话询问,也想要去看看孩子。
坐在后排的粱以梦呆呆的望着车窗外,眼睛忽然模糊了,窗外究竟是高楼大厦还是一望无际的荒草地,那就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想现在和过去到底哪个是梦,或者哪个是梦才不会痛。
当车到了地方,司机叫她时才缓过神,发现手里还握着电话,可车里的广播早已换成了别的广告。付钱下了车,看见姗姗正坐在门口的花坛上玩手机,赶紧过去问,“你干嘛在这儿待着不回家?”
姗姗抬起头,一脸苦闷的说,“我爸妈又吵架了,摔杯子摔盘子的,我看着心烦就下楼来了。”
“你怎么不劝劝呢?”粱以梦想了想,这些年他们一直再吵,吵完了又和好,甚至连理由都没变过,不过话还是要往好处说。
姗姗说,“劝了也没用,这也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我上哪儿能找出十万块钱给我妈。”
粱以梦问,“还是上次那笔要不回来的钱吗?”
“是啊。”姗姗边点头边回答说,“我妈说我爸借给人家钱的时候多有面子多大方,钱要不回来了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粱以梦很清楚,自己的舅舅李建明就是一个没有本事,却很有脾气的人。虽然家中的财政大权一直把持在舅妈手中,但舅舅只要手里有了一点钱,就会做东请朋友去吃喝玩乐。甚至很多时候,别人都是聚会到了一半才叫他过去,其实只是骗他过去结账,他也没有怨言的傻傻买单。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病态,跟他流着同样血液的粱以梦也并不否认,但至少她明白,当一个人真的缺少某东西,也从内心深深的渴望过这样东西之后,就会在终有一天得到后,以为这也是别人最需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讨好别人,其实不过是在施舍自己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粱以梦站起身,望了望天,阳光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很是温暖。上天总是在竭尽所能的赐予最好的东西,而人们从不珍惜,总是在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悲伤难过。
她说,“走吧,咱们上去吧,总在楼底下坐着也不是事。”
下了电梯,在楼道里就听见了争吵声,粱以梦麻木的将手伸进包里掏出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里面的人终于停止了争吵,直愣愣的看向门口。粱以梦的舅舅李建民像是获救了一般,赶紧迎上来,没话找话说,“你们回来啊。”
“恩。”粱以梦很自然的喊了一句舅舅,之后很别扭的把头转向舅妈所在的方向,也喊了一声,却没敢抬起来,眼神只是扫过舅妈的衣领,就匆匆移开。
姗姗谁也没叫,翻了个白眼,很随意的问,“你们吵够了?”
粱以梦想在这场战争没有从两个人进化到三个人的时候赶紧溜之大吉,可却被舅妈唐玲叫住,“以梦啊,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她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径直走到沙发的位置坐下,探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闲的喝着茶。
舅妈越是表现的他们像一家人,就越让粱以梦背脊发凉。最开始的时候,粱以梦真的单纯的以为舅妈是个好人,也是真心的对她好,但相处的时间长了,渐渐发现她是个精明的女人,收养她也不过是别有所图。
那时,她才悲哀的发现,对你好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的对你好,你的好坏与他无关;另一种是有目的的对你好,然后再利用你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舅妈显然属于后者。就像有些人给猪吃最好的饲料,不过是想用它卖个好价钱。
当年幼的粱以梦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也更加悲哀的发现,除了留在这里任人宰割,自己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偶尔她还会自欺欺人的想,无论现在的生活再坏,也不会比过去糟糕到哪儿去。因而,面对舅妈的时候,她竟没有想过挣扎,只是在内心祈盼着,自己的大限之日可以来得不那么早。
“下周你沈叔叔的女儿过生日,咱们过去祝贺一下。”唐玲开门见山的说。
粱以梦忽然联想到唐玲每次出去应酬前都为了给别人多少份子钱而心疼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一个人想要通过周旋于应酬场合而广结人脉,却又不舍得掏钱买“门票”。
“你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哦,没有。”粱以梦害怕被看穿了心思,赶紧否认,“姗姗不去吗?”
“她还太小了,这种场合就不带她去了。”
粱以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姗姗,她随意的靠在墙边玩着手机,全然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她忽然有点羡慕自己的妹妹,有个把她像公主一样保护起来的妈妈,让她可以不用去面对人间险恶,永远那么单纯。
这样想想,她的嘴角竟也不知知觉的有了笑容。也许那种渴望不可及的东西,即便别人拥有了,也会觉得是一种美好。
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粱以梦赶紧恭敬的站起来,在得到舅妈认可的眼神后,快步走到屋里,顺手关上了门。进入只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的拿起电话,是高中的老同学打来的。
粱以梦接起电话,心情似乎还没有平复,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喂。”
“亲爱的,你干嘛呢,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说起来,她们自高中毕业以来,见面就少了很多,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对方跟男友吵架,过来找她诉苦,对于许久不联系的旧友表现出的过分熟络,让她似乎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说,“没干嘛,刚才没听见电话响。”
对方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依旧热情似火的说道,“咱们最近要组织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