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两人每天的手机信息箱里,少至一两条问候语,多则几十条的信息。
四年来,从没断过一天。
在这个充满着算计,缺乏信任,每天不得不戴着面具虚伪活着的时代,找个倾诉的途径似乎难如登天。
姚幺怜把一条信息误发的这个举动,为他们开启了一种新的倾诉方式。
整整四年,他们不间断的信息互发。
对不能危害到自身利益的陌生人倾诉,倾诉着每天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倾诉着每天的快乐与烦忧;倾诉着遇到的迷茫与困惑。分享着彼此开心的事,分享着每一次的成功喜悦。
信息交流,一切轻松惬意,没有被刨根问底的尴尬,没有面对面交谈时所时刻保守着的警觉及小心谨慎;信息交流,随时随地,随意性大,没有面对面时所遭受的咄咄逼人的紧迫。聊的内容五花八门,语句或调侃,或斗智,或诙谐,或争辨。有倾诉,有安慰,有相互开解。
姚幺怜把他们的短信内容,一条条抄了下来,满满地记录了厚厚一大本。
而且还在封面写上‘沁心园’三个大字。
里面还有一个让姚幺怜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数字,四年下来互发的信息总量是26355条,平均每天约18条。
也就是说,她的‘沁心园’里记载着手工抄写的26355条信息。
她也许是个孤儿的缘故,内心总会比别人细腻敏感。活得孤独而寂寞。
因此,她的性子恬静淡然,不喜欢事物的繁杂,只喜欢安安静静,简简单单。
四年来,两人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地址,依然没有打过一通电话。
但都从聊天的语气,看问题的角度等看出了,彼此的性别及大概年龄段。
姚幺怜判断对方,是一位才高八斗的年轻男子。而对方也告诉过她,对她的感观,是一位聪慧灵气的妙龄姑娘。
慢慢地,姚幺怜习惯了每天给他发信息,习惯了他每天不约而至的信息。
她的生活过得单调而充实,工作,收发信息,乐此不疲。
渐渐了,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一种恋爱中,恋着他幽默诙谐的谈吐,恋着他的善解人意,恋着他给予她孤寂日子里的一抹阳光与温暖。
是的,在养父母离去的那些岁月里,是他帮她渡过了难熬的日夜。
她是个感性的人,常常能在文字里找到内心的同盟点。因为文字没有参夹着功利目的,而且有着可选择性。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没有通过电话,而他的生活作息,他的饮食习惯,都如真实般,围绕着她的生活。
当一种习惯,变成一种依恋,收到他的信息,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跳动。
她曾发过这样一条,完全剖释内心感受的信息:“寂静的夜,安静地游走于字里行间,意念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出书中情境,悄悄捕捉有关你发来的只言片语,沉醉而浑然不觉。
待猛然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重新收拾心情领略字间风情,捕获更多的仍是你在心头跳动的影子,如此这循环中,夜便短了。”
第 6 章
第二天一大早,姚幺怜走进公司大门,见上写字楼的电梯口站满了等电梯的人。
她走了过去,人再多也得等着,她们的写字楼在12层,不可能走楼梯上去。
明明说得热闹的人群,在见到她过来时,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有些诡异,她一脑子莫名。
仔细看去,见同事们并非看她,而是都望着她的身后,一脸的古怪。
她好奇,转过身看去,马上吓得直往前面走了几步。
只见程原东刚走了过来,正好停在她身后的几步远,他比她高大半个头,呼吸的气息都喷到她的头顶。
让她惊异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左边嘴角处,有一个牙印,牙印有点深,连周围都已经有些淤青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
她有点心虚,这貌似她的杰作。昨晚他吻她的时候,被她情急之下咬的。
当时也没顾得上力度的大小,没想到自己咬得那么用力。
而后又想,哼,活该,谁叫他吻她的。
一些与他相熟的同事,纷纷打趣他:“程总监,昨晚玩得这么激烈啊。”
“程总监,原来你口味那么重,喜欢受虐啊!”
“程总监,你有女朋友了?藏得够紧的啊,什么时候带出来亮亮相啊?”
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让人哭笑不得的各种猜测说词,程原东不气不恼,也没有半点难堪。
程原东微笑着对大伙说道:“哪里,众位都猜错了,昨晚只是不小心被一只小猫咬了一口。”
他说这话时,姚幺怜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是盯着她说的,因为她感觉到脖颈一阵温热。
不对,他说他是被猫咬了,他,他这是在说她是只猫呢。
她暗自腹诽,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而犯花痴的女同事则两眼放光,嚷嚷道:“哇,原来程总监这么有爱心啊,家里养猫呢,还对猫那么好,它咬了你,你都没气得把它扔门外去?”
“哪能呢,这只猫可爱的很,我很喜欢,怎么舍得把她扔了。”他嘴里的猫是她。
姚幺怜浑身像长刺般,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电梯的数字跳到了12,门打开了,可她站在最里面,得等别的同事都出去了才能走。
她耐心等着,终于走光了。
哦,不,还有一个,站得比她还里面的程原东。
姚幺怜没理他,抬脚就要出电梯门,被他从后边一把拉住了手臂。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留下的印记,我很喜欢。”
姚幺怜仓皇而逃,这人,这人是变态吧。
咬成那样子还说喜欢?
刚到到办公桌前,钱经理就把她叫进了经理室。
“幺怜,你赶紧把我们公司以往做得最出色的企划案找出来,记住,要快,急用。”
“是,经理。”
姚幺怜去忙钱经理交待的事去了。
把文件找出来,送到了钱经理手中,姚幺怜才有空去茶水间打水。
慢慢地,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多人知道程原东嘴角那牙印是姚幺怜咬的。
姚幺怜在茶水间里,见到她都露出一副暧昧的样子,更是受到了她们的围攻拷问,八卦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问她是不是接受了程原东的追求,又说进展的神速啊,吻都接上了。
最后还有人说她看不出来她是个重口味。
姚幺怜被缠得无法,忙否认。
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那牙印是她咬的,但不是她们想像的那样。
这话说出来她们会信吗?看那一张张八卦味十足的脸,她沉默了,她不想又引发新的一轮娱乐给她们。
好不容易等八卦的人群消去,她才接了茶水。
姚幺怜正弯腰接着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在后面重重撞了她一下,顿时手被开水烫得红肿起来。
她捂着手,愤怒地抬头,冤家路窄,是万娟梅。
姚幺怜怒道:“你太过分了。”
万娟梅一对吊梢眉,扬得老高,显得尖刻而凌厉,阴冷道:“过分?让你也尝尝手指钻心痛的滋味。”
姚幺怜说:“你有毛病,是你自己自找苦吃,还怪到别人头上,难道我就不该躲,站着不动让你打?”
她知道万娟梅说的是在夜总会的事,万娟梅是让她当傻子还是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不躲闪任由她打?真好笑,这么自大的人都有。
万娟梅正想翻脸,又想起什么,阴阳怪气地说:“哟,你是有能耐啊,姘头可不少,到处有人帮着了。哼,都不知道从多少男人的床上下来了,还装纯!”
姚幺怜被她的无中生有的话给气炸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何况她也不是一个泥人,只是平日里不想多事罢了。
她扬起手中茶杯的水,向万娟梅身上一泼,顿时万娟梅的尖叫声响起,开水正泼在她的胸前,薄薄的衣衫贴在肌肤上,把里面的内衣都显了出来。
姚幺怜看着万娟儿狼狈样,冷冷地说:“是你很想爬到男人床上去吧?可惜够不着,继续努力啊!”
说完,与她擦肩而过,不再理会万娟梅。
恼羞成怒的万娟梅一张扑克脸从方块Q扭曲成梅花K,她追上去一把扯住姚幺怜的衣服,扭曲着脸道:“你说什么?竟敢讽刺我。”
姚幺怜一把拂开她的手,冷笑道:“我这只是对你讽刺,而你却对我名誉的污辱与毁谤了。”
万娟梅尖叫道:“我毁谤你了吗?昨天在夜总会,你不是从那男人的床上下来,他凭什么会帮你?”
这个时候她们周围围着不少被万娟梅的尖叫声引来了同事,他们不知底细,都对姚幺怜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姚幺怜见她到这个时候还红口白牙,大言不惭地无中生有,气得满脸通红,颤着声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万娟梅对围观的同事们道:“你们不知道,她在夜总会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她搂着一个男人,整个人埋在那人的怀里,我可是亲人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