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CCI…”他默念一遍,又默念了一遍,突然觉得这几个英文特别熟悉。
在哪儿听过呢?
周沉脑子里快速运转,突然轰隆一声像是有东西炸开,是前几天他收到的那个客服电话…
周沉掏出手机就拨了连翘的号码。
连翘正在画手稿呢,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捏着手机:“喂…”庄亩鸟才。
“连翘,PICCI是什么东西?”
连翘勾着嘴角,将画笔放下:“怎么?你要买张送给三宝?”
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周沉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门眼了:“快告诉我,PICCI是什么东西?”
“一个意大利的婴儿家居奢牌啊,怎么了,你突然…”连翘的话还没说完,周沉那边已经切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神经兮兮!”连翘被莫名其妙地撩电话,觉得动了感情的男人都有毛病。
……
周沉从储物间里冲出来,翻箱倒柜,他在找东西。
他觉得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肯定是!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周沉开始回忆,他回忆每天何欢都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吃药片…
对了,厨房!
周沉从二楼卧室又跑到厨房,厨房一排全是柜子和抽屉,他一个个打开,柜门被震得“砰砰”响……
那张婴儿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床褥和被子。
那张她带着兔耳朵发给他发的自拍照,照片上她的手刻意盖在小腹上……
还有那条短信:“如果你还在为那张婴儿床生气,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我已经把床挪到储物间里去了,我也为我那天的态度向你道歉,但是那天你也很过分,所以为了惩罚你,有个好消息我决定晚些再告诉你,哼!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真是混账东西!
所有的蛛丝马迹全部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仿佛想要连成一根线,可是偏偏又连不起来,像是支离破碎的碎片。
周沉只能拼命翻找,手都开始抖起来,心跳剧烈加速,好像随时都会蹦出来。
真要被这丫头逼疯了!
那翻找的功夫真像一场极刑,抽屉,冰箱,消毒柜…一片狼藉,最后还是在最上层角落里那个橱柜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小小白色的瓶子,就跟各类调味品摆在一起。
周沉狠狠压住快要吐出来的气,将瓶盖打开,倒了一颗出来在手心里。
淡黄色椭圆形的小药丸,他凑过鼻子闻了闻,一股清香的柠檬味……
何欢啊何欢,你终于扳回了一局,且是最关键的一局!
周沉捏着那只小小的瓶子,身子虚脱般靠在橱柜门上,这才发现后背汗渍淋漓,所有破碎的片段全都连起来了,这丫头根本没有乖乖吃避孕药,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瓶子里的药掉了包。
周沉内心的恐惧与其他怪异情绪交织在一起,连起码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狠啊,被她摆了这么一道!
浑噩间门铃又响了,周沉收拾好自己往前厅走,可视电话中显出门口站的是快递员。
“先生,这是您的快件。”
周沉签收,看到运单上显示寄件人是PICCI客服中心。
他忍着快要爆炸的情绪将信封拆开,里面飘出来一张纸,这是PICCI在邺城的门店给孕满一个月的准妈妈提供的免费产检单,上面登记了何欢的姓名,住址,联系电话,另外还有宝宝的育龄。
4天。
育龄那一栏,何欢填了“4天”。
抬头往门外看,阳光灿烂,光线穿透树荫投在地上形成斑驳一片……
快递员已经走了,留下傻愣在门口的周沉,他手里一直捏着那张产检单,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有震惊,有喜悦,有激动,还有恐惧。
这些矛盾却又复杂的情绪交汇在一起,让他措手不及。
神呐,让他如何是好?是该兴奋还是悲伤?是该后悔还是不安?应该是不安吧,因为他已经联系不上何欢,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抱着怎样的决心和心情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更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是留下他,还是已经处理掉?
周沉将手里那张产检单重新叠好插进信封里面,再次拨通了连翘的手机号码。
这回连翘接得没那么爽了,愣是让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
“喂,又有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于玮彤的手机号码?”
“你要她的手机号码做什么?”
周沉顿了顿,回答:“连翘,何欢极有可能怀孕了。”
“什么?”
“……”
☆、417 寻找,救命稻草
周沉从连翘那里要到了于玮彤的号码,可惜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
到了晚上于玮彤才回过来。
“喂,哪位?”她是不知道周沉这个私人号码的,所以口吻显得很生疏。
周沉却把于玮彤当成了救命稻草:“你好,我是周沉。”
“周先生…?”于玮彤明显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您找我有事吗?”
“我想问下,你知道何欢最近在哪儿吗?或者说知道她最新的联系方式吗?”
“……”于玮彤这回愣是反应不过来了,“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何欢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周沉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了,难道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用?
“周先生,您还在听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欢怎么了?”于玮彤也觉出不对劲了。拼命问。
周沉又开始用手支住额头,但是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他只简单是说了一点:“她怀孕了,辞职搬走了,我现在在找她。”
“什么?我只不过出来玩了一段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于玮彤简直不敢相信。
周沉却绝望了,问:“你在外地?”
“嗯,贵州,你白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信号不大好。还有你跟何欢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离开?”
这让周沉怎么解释呢。
“一言难尽,但是如果何欢有联系你的话,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于玮彤还一头雾水,周沉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突然生出巨大的恐惧。
如果连于玮彤都不知道何欢的去处。那么说明这丫头是铁了心要消失。
周沉以前就察觉了,何欢表面温顺,心有逆鳞,从小生长的环境造就了她坚韧的性格,平时看着极其隐忍。一旦她要反击,力量犹如磐石山洪。
如果她有心要离开,怎么又会轻易让他找到。
果不其然。
周沉把何欢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询问了所有与她有关联的人。沈家,江秀瑜,何欢幼儿园的同事,她大学的同学,老师。室友,甚至连她以前打工兼职的地方都一一问过了,但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何欢没有联系过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何欢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所有线索一下子全部断掉了,周沉这才感觉到强烈的,浓郁的,几乎可以令人窒息的悔恨,可是这种悔恨与他先前预料的不一样。
他先前也料到自己会悔,可无非就是夜深人寂之时自己会思想何欢,可是这种思念他至少能够扛得住,顶多思念浓烈的时候自己会痛不欲生,第二天醒来他相信所有思念都会回笼,他照样是以前的周沉。
可是怎么偏偏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呢?
任凭他算计谋略,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也苦苦收拾好了自己的不舍和情绪,却唯独没有算准那丫头会怀孕。
真是好狠吶,她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却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带着他的骨肉一夜之间消失。
这种悔恨简直能够让人一招毙命。
周沉那段时间找何欢找得真是一点心气儿都没有了,他算是被那丫头彻底逼疯了,狠狠的,日夜反复,四处无路,那种绝望恐惧简直让他喘不过气。
“愿你长活百年,孤老终身!”
猛然想起这句话,周沉只觉得毛骨悚然。
厉害的姑娘,你赢了!
沈澈几乎是一口气冲进周沉的办公室,后面跟的秘书怎么都拦不住。
“周先生,这位先生…”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沈澈已经过去一把揪住周沉的衬衣领子,“嘭-”地一拳抡过去,丝毫不留情。
周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斜撞在椅子上,椅子被滑出去老远。
“喂你怎么能够打人!周先生您怎么样?需不需要叫保安?”站在门口的秘书吓坏了,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知道回过神了,想要过去扶周沉一把,可周沉却干脆整个人都虚瘫在椅子上,摆摆手:“不需要,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可是…”秘书还是觉得不放心,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来势汹汹,满身杀气,好像跟周沉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没事,你先出去!”周沉又重复了一遍,那秘书才怯生生地看了沈澈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
走到门口又想起周沉的话,折回来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宽阔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一个杀气沉沉地看着椅子上的男人,一个歪着头,用手背擦了一下酸疼的嘴角,这才发现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