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武功高绝,自是不屑耍不光彩的手段,但他的助战高手之中,却并不都作如此想法。
花如令挑战的那一场,正碰上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无耻之徒。他在比武前夜,竟将时年仅七岁的花满楼自花府掳走,不但在比武之时利用小花满楼使花如令分心,更是暗中施毒,企图将花如令毒死。
花如令一心想要夺回孩子,一时不察对方施毒,花夫人当时在场下助阵,眼见丈夫和孩子命在旦夕,自然不顾一切冲上去替丈夫挡了对方下的毒,自己则性命垂危。而年幼的花满楼虽得了救,但双眼沾染毒粉,自此不能视物。
其他门派的高手忿然威逼施毒之人交出解药,哪知那人竟自行了断,不肯为花满楼和花夫人解毒。
花如令为了爱妻和爱子,从此退出江湖,专心经营家中产业,二十年间竟至江南首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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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后来是我爹用陵川血莲替夫人缓毒续命?”陈圆满问道。
“不错,我与你爹二十年前便是结义兄弟,你爹他虽然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但我知道,只要他一出手,天下名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多亏了他培育出陵川血莲,才替佩云续命二十年,只是七童的双眼却是无力回天,从此废了。”花如令看向花满楼,满是心疼。
“原来我的眼睛并不是生病瞎的。”花满楼沉声道,“没想到个中竟有这么多前尘往事。”
“七童,是爹娘对不起你。”花夫人想起往事,不禁伤心落泪。
“娘,您何出此言,若不是您与父亲舍命相救,说不定孩儿在当日便已毙命,哪里还能拥有现在的种种。孩儿感激您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花满楼紧紧握住花夫人的手,神色动容。
众人一时无话。
良久,花如令问道,“圆满侄女,你爹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安好?”
“我也不知道。”陈圆满这才将父亲被掳走,陵川血莲被盗一事讲了一遍。因为花满楼,她觉得花家人都是可以信赖的。
“他被人掳走了?!”花如令和花夫人大惊失色。
“我猜测是这样,但我爹特意叮嘱我,若他不在药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必须在大雪节气之前赶到这里替伯母解毒。我爹这个人一向重诺,若是我不替他到这里来,恐怕他是不会原谅我的。只是现在陵川血莲已经被盗,我爹又不知所踪,我只能先想办法替伯母拔一拔毒,但若想做到像陵川血莲一样续命二十年的功效,圆满却是无能为力。待为伯母完成疗程之后,我会立刻启程寻找我爹和血莲,希望一切顺利,伯母的性命也可延续。”陈圆满据实以告。
花夫人颓然道,“我的性命又有什么要紧!这些年我夫妻二人一直寻找你父亲,不过是想好好谢谢他,我们欠他的实在太多。谁知一有你父亲的消息便是生死未卜,这叫我们做义兄义嫂的如何心安啊!”
“娘,您别担心,我们兄弟几个可以用手中眼线分头去找陈伯父的行踪,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花锦楼、花映楼等人说道。
“好,你们明天起就分头去找,陈兄弟一定要平安归来,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瞑目啊!”花夫人说着,又拭起泪来。
“多谢伯母相助,圆满感激不尽。只是您最好还是平复一下情绪,我看您所中之毒毒性此时虽尚未全发,但是情绪激动会催发毒性,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您切莫激动。”陈圆满劝道。
“好,好,”花夫人连声应道,“我本以为自己寿命将尽,这才急着替七童张罗婚事,希望走之前能看到他成家立业,哪知二十年后还能看到陈兄弟的后人,圆满侄女,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我还有一个妹妹,叫陈有馀。”陈圆满答道。
“圆满、有馀......好、好,”花如令喃喃道,“那......你娘呢?”
“我和妹妹都是我爹收养的,据我所知,我爹一直都是一个人,并不曾娶妻。”
“唉,我这个做义兄的也是不够格,这些年对义弟的情况竟然一无所知,当真惭愧。”花如令愧疚道。
“花伯父言重了,我亦不知道,原来您和我爹是结义兄弟。”陈圆满说道。
“怎么,你爹从没跟你说起过我们?”花如令奇道。
陈圆满面上一窘,“我爹一向很少提及往事。”
花如令一脸失望,“当年我们少年意气,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是过命的交情。可救了佩云之后,他便不见了踪影,这些年我们遍寻江湖,也找他不到,还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我爹云游出诊时行踪一向飘忽,行走江湖亦从不用真名,要找起来确实不大容易。”陈圆满这几日一边赶往花家,一边沿路打听父亲行踪,亦是毫无所获,此时想起来,不禁黯然。
她强打起精神来,“事不宜迟,还是先让圆满着手替伯母疗毒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编编说要改文名和文案,于是就改了文名和文案。
然后花满楼被我改回七岁眼盲了。
☆、第八章
陈圆满替花夫人诊过脉之后,心下一沉,事情原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花夫人所中之毒是一种名叫“涅盘”的南疆之毒,陈圆满自小跟随父亲学医制药,也只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古老毒药,她读到之时,父亲已经明确地告诉她,炮制此种毒药很重要的一味原料已经绝迹,所以毒药也就算是失传了。但那毒药也与“涅盘”并不完全一样,想是后来之人根据该种毒药的炮制原理,选取了其他原料替代,研制而成的新毒。
花老爷说当年施毒之人自尽,他遍寻天下名医也束手无策,已说明“涅盘”是一种奇绝之毒。
就连父亲培植出陵川血莲当做药引,也只是达到暂时牵制“涅盘”毒性,续命二十年的程度,尚且不能将毒完全拔除,足可见此毒霸道非常。
而陈圆满替花夫人切脉之后,又细细检查了花夫人的全身状况,发现此毒经过二十年在人体内的盘伏,已经发展有如带倒刺的藤蔓,蜿蜒盘绕,紧紧依附在花夫人的全身经络,甚是难缠。虽然每一处毒性尚受到牵制,但就花夫人的脉象看来,快慢不匀,强弱不均,浮散无根,分散零乱,已是元气大损的标志,说明毒性已隐隐蓄势待发,一旦救治不及时,毒势趁机东山再起,必以摧枯拉朽之势卷土重来,到时就算是华佗在世,亦是回天乏术。
她从花老爷和花夫人的房间出来,站在院落中苦苦思量医治之法,冷风吹过,浑然不觉。
“陈姑娘,外面风大,这样站着不动,小心着凉。”身畔传来温和的声音。
“七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陈圆满怔怔出神,竟未发觉花满楼是何时走进院中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是你想事情太过专心,所以才没发觉而已。”花满楼道。
“是因为担心伯母的病情,所以一直等在这里么?”
“姑娘进去这么久,可是我母亲的病情太过棘手?”花满楼问道。
陈圆满看到花满楼关切的神色,并不想说些场面上的话来应付,于是如实说道,“公子要知道,不同病症在不同患者身上呈现出的症状不尽相同,不同阶段的病情亦不能按同一张药方盲目医治,所以医者一向是因人施药,量情施药,给不同病人开出的药方也不相同。因伯母体内之毒日久根深,此时毒势并不似二十年前那样猛烈,而是变得绵延顽固,就算陵川血莲没有被盗,我也断不能再用二十年前我父亲的治疗方法,必须要重新论症后方可用药,因此可能会耗费些时间,并非朝夕可愈。”
花满楼微微叹了口气,“花某也知道,要控制潜藏二十年的毒性并不容易,可私心还是希望母亲能够将生命延续得久一些。”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所幸的是伯母平日也有请名医施针拔毒,虽不能根治,但也于控制毒素大有裨益,所以毒性暂时还不会发作。而且这段时间我会为伯母进行一些针灸疗法,用以平缓毒性,还请公子切莫心急。”
“姑娘不顾家事,日夜兼程赶来这里救治我母亲,花某已是感激不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姑娘尽管开口,花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子言重,这原是父亲的承诺,我也只不过尽力而为。至于说到帮忙,”陈圆满也不客气,“花公子府中可有懂草药的侍卫和日行千里的快马?”
“有倒是有,只是姑娘要做什么?”
“我刚刚想到一味药草,对于缓解花伯母的毒性可能有帮助,只是那药草只生长在南疆奇暖的清抚湖,此地定然没有,而我又脱不开身,因此只好请公子帮忙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