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愣了一下,而后颤声说道,“抱歉,有人在追我,求二位帮帮我好不好?”
“好!”花满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无论什么样的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所以百花楼的大门总是敞开着,无论什么样的人到他的小楼中来,他都同样欢迎。
小姑娘四处张望,似乎正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花满楼柔声道,“姑娘不必担心,在这里,你很安全。”
“真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神色犹疑,“可追我的那个人功夫很高,危险得很,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的!”
“你放心,能在这楼里杀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陈圆满道,有花满楼在,她丝毫不担心。
小姑娘刚想开口问为什么,已有人追至楼上。
那人一脸凶相,手中还拎着把大刀。他身材魁梧,上楼时脚步声却很轻,显然轻功造诣不浅。
“跑,你倒是接着跑啊!”那人一开口,简直比他手中的刀更凶。
陈圆满将小姑娘护在身后,花满楼道,“兄台追了一路,想必也累了,坐下来喝杯茶可好?”
提刀大汉眼见花满楼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模样,凶神恶煞地吼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来管老子的闲事,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花满楼面带微笑,礼貌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那人头一扬,胸一挺,厉声道,“老子就是‘花刀太岁’崔一洞,老子给你一刀,你身上就多了一个洞!”
“这楼中的花花草草喜静,烦请这位兄台说话声音不要太大。”陈圆满走到崔一洞面前,凉凉说道。
“老子说话从来都是这么大声,我......”崔一洞突然梗着脖子,颈中青筋暴露,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举着刀,身形定在那里,动弹不得,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娴静的女子,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现在总算安静多了。”陈圆满揉了揉耳朵,“我七哥只喜欢养花,并不喜欢被人吼或者被人戳洞。”
崔一洞眼珠转来转去,花满楼微笑着坐在一旁,小姑娘满脸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我解开你的穴道,你马上离开这里,听见没有?”陈圆满对崔一洞说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上下转动眼珠,表示答应。
陈圆满解了他的穴道,哪知他不守信用,突然发难,提刀向陈圆满砍去,“老子偏要在你身上戳个洞出来!”
崔一洞话音未落,划出去的刀光却戛然而止,他只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花满楼已翩然跃至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刀。
他震惊之余,但觉腕上一麻,原来陈圆满也在同一时间出手点了他的麻穴,花满楼微笑松手,崔一洞手腕无力,根本握不住刀,于是刀“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花草性柔,见不得刀光剑影,兄台不如放下说话。”花满楼温和劝道。
“快放开老子!” 崔一洞冲他吼道,他居然又在一瞬间被陈圆满点了穴道,但这回没点哑穴。
“这个在下做不了主,你得问这位姑娘。”花满楼笑道。
陈圆满似笑非笑地看着崔一洞道,“放了你也行,刀留下,你滚,从此改名叫‘无刀太岁’,你看行不行?”
“圆满,别跟这位兄台开玩笑了,名字就不用改了,刀留下就行。”花满楼道。
“好罢,既然我七哥帮你求了请,那名字就不改了,回去配把菜刀什么的凑合用吧。”陈圆满跟花满楼二人一唱一和,听得崔一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肝火太旺,我建议你回去用菜刀切些苦瓜丝,用醋凉拌了吃,正好去火。”陈圆满解开了崔一洞的穴道,他看了看横躺在地上的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姑娘,最后忌惮地看了看面带微笑的花满楼和充满戏谑神色的陈圆满,终是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那小姑娘看着崔一洞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道,“上官飞燕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花满楼浅浅笑道。
“二位可真有本事,只用了一招一式就把他治住了。”上官飞燕眼中全是敬佩之情。
“姑娘过奖了,不是我们有本事,而是他太没本事。”花满楼道。
“姑娘是因为何事才惹上他的?”陈圆满问道。
上官飞燕闻言,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坦白道,“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
花满楼并没有觉得吃惊,反而笑了。
上官飞燕立刻辩白道,“崔一洞是个远近闻名的强盗,所以我才去偷他的东西,我从来不偷好人的!”
她说这话时神情激动,而后却又垂下头,蔫蔫道,“我刚才犹豫,是怕说了实话,二位瞧不起我。”
陈圆满莞尔一笑,淡淡道,“姑娘既然这么喜欢说实话,不妨告诉我们,你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上官飞燕闻言,脸色略显尴尬,笑道,“不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是为了躲避崔一洞的追杀才躲到这里的。”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我看到的是你被崔一洞追杀,真相却也有可能是你故意引崔一洞追杀你到这里,虽然呈现形式一样,可原因和目的却有天壤之别。”
陈圆满给上官飞燕倒了杯茶,“姑娘不妨喝口茶,把思路理顺,相信你还有很多话要对我们说。要知道,爱说谎的人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上官飞燕大大的眼眸中充满泪水,声音也很委屈,转向花满楼,“这位公子,你也不相信我所说的?”
花满楼为人处世总愿意为他人着想,本不想戳穿,但没奈何陈圆满丝毫不留情面地将这个局捅破,他也就只好实话实说,“花某是个瞎子,看不见,所以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什么意思?”上官飞燕问道。
“你知道,瞎子的耳朵总是很灵敏的。姑娘奔上楼梯时脚步很沉重,且从你见到我们时就一直气喘吁吁,一副很累的样子,但花某在姑娘踏上楼梯前便已知晓你在往这边跑,只不过那时你的脚步很轻,一听便知是个轻功高手,远在崔一洞之上,若要逃脱的话是绰绰有余,而你却没有。你上楼时故意放重脚步,为的是好让我们知道你来了。”花满楼解释道。
“我听力没那么好,听不大出来,不过姑娘的脉搏却不会说谎。你甫一上楼,我便过去扶你,那时我便已探过你的脉搏,十分平缓,全然与你气喘吁吁的逃亡样子不符。”陈圆满看向上官飞燕,眼神犀利,对她的假装柔弱毫不买账。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怀疑我了?”上官飞燕委顿神情已然消失,此刻她轻声笑道,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
“算是一个原因吧。另外我也想不通,如果真的偷了别人的东西,已经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为什么不选择往人多的地方逃,而偏偏是这么一间僻静的小楼。如果没人引路,这楼其实不太好找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冲着百花楼,或者说是他来的。”陈圆满指着花满楼道。
“真是难为你们配合我演了这么久的戏。”上官飞燕讽刺道。
“不客气,要知道真相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么,”陈圆满也讽刺道,“斗胆给姑娘个建议,我身边这位公子心地善良,喜欢说实话的人,你说一千句谎话,不如说一句实话。”
上官飞燕忿忿看向陈圆满,陈圆满亦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一时之间小楼中气氛不善。
二人僵持半晌,上官飞燕终于开口道,“不错,我确实是来找花公子的。”
“姑娘找花某所为何事?”花满楼开口问道。
“是我的叔父想请陆小凤陆大侠回去帮忙解决一件事,但他知道用寻常方法不一定能请动陆大侠,故特意让我来请花公子回去,你是陆大侠最好的朋友,他若知道花公子也肯帮忙,就一定会出面帮我们的。”
“需要请到陆小凤帮忙,此事一定很麻烦。”花满楼若有所思。
“这件事是我叔父一生的夙愿,若是不能了却,他死不瞑目。他还说,这件事若是连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办不到,那天下就没有人再能办到了。”上官飞燕声音低沉,美丽的双眸中尽是哀色。
“到底是什么事?”陈圆满问道。
“我叔父是金鹏王朝的国王,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们的国家,因为她建立在很遥远的地方,很古老,很富庶,然而五十年前,却因富庶而招来邻国垂涎,导致国破家亡。”上官飞燕说着,脸上浮现浓浓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