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她耳边吼着,火辣辣的气息直喷她颈项,她扯着被褥往里挪了挪。
她有些理亏,眼睛不敢看他,语气也不似昨晚那么咄咄逼人,但同样让赫连玥气个半死,“我昨晚求你了?我有开口求你帮忙了?中毒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怎么的?我昨晚难道没说过,就算这世上的男人死光了,也不要你碰我一下?谁……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敢情他还是狗拿耗子了?赫连玥一口气噎在喉咙,两眼干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翩翩也不愿再这么继续尴尬下去,同时也害怕赫连玥一个恼羞成怒,甩出只蜘蛛什么的咬她,虽然不确定她的人会不会在外面候着,她还是高声喊了声“来人”。
门打开了,两排侍女端着洗漱用具一左一右鱼贯而入,钱翩翩看清右边那排为首的正是娇花,不由松了一口气。
娇花垂着脑袋,眼睛偷偷瞄了榻上两人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反观赫连玥那边的侍女,在看到钱翩翩后,一个两个苦着脸,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钱翩翩瞪了娇花一眼,娇花打了寒颤,眼睛不敢再乱瞄,还贴心地将屏风拉开,好让两人隔着屏风洗漱。
待收拾妥当,侍女们又端着一应用具退下了,钱翩翩望了眼镜中的自己,头上已梳了个妇人的堕马髻,她心里有些难过,一瞥眼间,赫连玥还站在那里,一脸的森冷。
昨晚的事,钱翩翩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可是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昨晚的事,你想多了。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我还是那句,就算这世上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要你碰我一下。再说,你难道没脑子?我早知你百毒不浸,如何会用媚毒算计你?”
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仍是黑着脸,自觉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抬脚便要走人。
赫连玥却伸手一拦,“站住,我还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挥汗~写肉无能,憋了几天终于憋出章肉末来,各位别客气,随意随意 =.=
☆、咏青是谁
钱翩翩本不想理他,奈何阿虎竟似知道主人心意,伸着舌头蹲在门口,俨然一条拦路狗。钱翩翩只好站着不动,保持沉默,她觉得此时她若主动开口,气势上便先弱了半分。
赫连玥沉着脸,踱着慢步走到她身侧,语气有点阴恻恻的,“咏青是谁?”
本以为他还拿昨晚的事说事,没想到他竟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钱翩翩怔了怔,反问:“你不是早知道了?明知故问。”
他一早就知道咏青公子就是她经营瑶台仙筑时对外的身份啊,她有点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赫连玥瞥了她一眼,“对呀,我早就知道你女扮男装时对外自称咏青公子,可你既然明知我知道,就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钱翩翩蹙眉,警惕地望了他一眼,赫连玥已俯过身来,在她耳边幽幽道:“你别装了,我要问的是,真正的咏青到底是谁?”
她的心猛地一跳,瞪着他道:“什、什么意思?那不过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赫连玥低笑几声,“给自己取的名字,呵呵,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到连昨晚和我欢爱时也喊着这个名字?”
昨晚自己喊了咏青的名字?钱翩翩大窘,“不可以么?我就是喜欢喊自己的名字,怎么了?”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从小就喜欢?我掳走你那次,你连做梦都喊着咏青,那时你不过六岁,六岁时你就想过今后要经营瑶台仙筑?六岁时你就打算将来替自己取这个名字?”
他居然还记得……那时自己被他掳走,伤心绝望之下又梦到了前世的事,不停地喊咏青等等我,醒来后他还曾问自己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又如何?我自小就聪慧过人,想得多想得远。怎么,你妒忌我?”
赫连玥嗤地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我本以为你和姬恒情投意合,心里只有他一个,没想到他竟是个可有可无的,你心里竟还有其他人。钱翩翩,我该说你是情深意重好,还是水性杨花好?”
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容任何人窥探,钱翩翩怒目瞪他,“那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赫连玥的脸瞬间阴沉沉的,“与我无关?我昨晚就警告过你,既然你嫁了给我,就给我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你心里那些乱七八遭的念头,趁早死绝了,否则……别怪我不给大司马府留情面。”
他又俯过身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鬼鬼祟祟在我书房翻什么,你别做梦了,那东西……”
钱翩翩的心又是重重一跳,睁大眼瞪着他,他却没继续说下去,只阴阳怪气地哼哼了两声。
“阿虎,我们走。”他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突又停住,方才脸上的阴森冷意消失无踪,变戏法似的换了个风情万种的笑脸,“我说骗骗,既然你已嫁了给我,若是哪天觉得孤枕难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像昨晚那般大费周折,你若开口,为夫必定尽力满足你的。”
赫连玥趾高气扬地带着阿虎走了,钱翩翩憋着一肚子气回了东苑。
娇花和玉蕴正在布置早饭,可她看到那一桌的食物直想吐,吩咐玉蕴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娇花满脸堆笑,正欲上前替她宽衣,她冷冷瞥了她一眼,“你给我跪着,直到我叫你起来。”
娇花呆了一下,随即扑腾一跪,粉脸皱成一团,“小姐,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小姐不快了?”
钱翩翩不理她,径直去了浴房,足足泡了一个时辰,唬得玉蕴死活不肯再添热水,她将全身上下搓揉了十来遍,直到皮都快搓破了才穿衣出来。
娇花一直跪着,一见钱翩翩出来,圆圆的杏眼立时噙满了泪,哽咽道:“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求小姐原谅奴婢这回吧。”
钱翩翩坐下,抿了两口热茶,“你知道错了?错在哪里,说来听听。”
“奴、奴婢错在粗心大意,竟将……竟将那香囊弄丢了。”娇花两手绞着裙带,眼泪珍珠似的往下掉,“幸好老天保佑,小姐后来还是成事了,不然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她的眼睛忽地一亮,问道:“哎?小姐,您昨晚是怎么做到的?”
嘭!钱翩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娇花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不敢喊出声来。
“你……你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白养你十多年了!你老实说,那香囊打哪儿来的?你可给我想清楚了,若说得不尽不实……西苑那边的阿虎,最喜欢啃大腿骨了,你这身肉,怕是够它吃上十来天的。”
娇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惊惶,连眼泪也顾不得流了,吐珠子似的都招了,“是公主给奴婢的,公主说小姐和偃月公子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且小姐被迫嫁给公子,心里不痛快,公主还说小姐的脑子拐进了死胡同,转不出来了,她怕小姐心里还念着五殿下,不肯和公子……那啥,就给了这香囊奴婢,吩咐奴婢放进合卺酒里。哎,奴婢原来也不愿意的,可公主说了好多道理,奴婢也记不住那许多,只记得公主说,若小姐不肯圆房,今后便要守一辈子活寡什么的,公主说,她也是为了小姐了,为了大司马府好啊。”
钱翩翩抚额,她早就猜到了大概是这么回事,可亲耳证实了,还是禁不住堵心。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自己上辈子就是一个苦命鬼,一直在最下层挣扎求存,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更没坑害过哪个人啊,这姬彤是打哪儿跳出来向她讨债的呢?上回皇后寿辰她无意中祸害了自己,这回又是她……
她不由哀叹,自己大概就是个多灾多难的命,上一世,她和叶咏青命途多舛,大好年华之际双双就一命呜呼。这一世,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富贵是享了,可惜依旧情路坎坷,她和姬恒无论怎么努力,注定要天各一方。
娇花两手撑地,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奴婢知情不报是奴婢的错,可奴婢也是为小姐着想啊,之前夫人就担心小姐和偃月公子置气,不能夫唱妇随,怕小姐跟公子回了燕国后不得宠,晚景凄凉,可夫人又怕小姐心里难过,从不在小姐面前提起。都是奴婢笨啊,若奴婢早知小姐是打算和公子圆房来着,奴婢就不会答应公主了,公主这回是白操心了,那香囊也不知被奴婢丢到哪里去了,可惜了的。小姐若是怪奴婢,要责罚奴婢,奴婢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别把奴婢嫁给王麻子……呜呜……”
敢情这丫头还以为她昨晚是主动送上门的,这也难怪她误会,自己昨晚明明呆在东苑,却忽然跑到西苑的床上去了。
她被气得不轻,也懒得解释,颤着手指她,“你、你、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脸求我?”
娇花眨巴着眼,嘴唇嗫嚅了一下,怔怔地说不出话,大眼睛里满是委屈,钱翩翩无力地摆了摆手,又往外指了指。
这就让自己退下了?娇花大喜,“谢小姐不责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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