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东苑,玉蕴便迎了上来,邀功似地跟她禀报,今天西苑那边来了一拨人,是从燕国来的,除了带来几车应时的土产、绸缎、瓷器,还有十个美人。在提到那十个美人时,玉蕴语气激愤,还担忧地望着钱翩翩。
钱翩翩却只嗯了一声便回了房,她已经打听过了,燕国那边几乎每个月都有专门的使者过来,为他送来日常所需物品,也时常顺带送几个美人给他。
她心里根本不在意赫连玥这个人,自然也不在意他有多少个美人,倒是两个丫头替她不值,晚膳时在一旁嘀咕:“燕人也真是不通气,以前偃月公子还没成亲就算了,可如今既已成亲,哪还有不停往府里塞美人的道理。”
钱翩翩不屑地嗤了一声,“通常送礼的人,必定是按照受礼之人的喜好来送,既然明知那人爱美色,不送美人送什么?难道送几尊佛像?这怎么能怪送礼的人。”
娇花急道:“可偃月公子府上美人本来就多,若是将来还不断的送来,那岂非……唉,刚才奴婢传膳时,看到西苑那边今晚摆了宴席,那些个美人个个打扮得妖精似的,小姐你也不着急?”
“西苑今晚摆了宴席?”
钱翩翩微微一怔,随即将手中玉箸放下,怔怔出神,娇花和玉蕴还以为她心里不快,不敢再多说。
钱翩翩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匆匆吃过饭便推说自己累了,将两人打发出去,自己则换上一身利索的衣裙,避开众人耳目,从东苑后门绕了个弯,悄悄潜入西苑。
上次在赫连玥的书房,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找便坏了事,今晚趁着赫连玥招待燕国来使,正好可以再搜索一番。无论如何,灵犀圭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这一次她已是驾轻就熟,从书房的窗子翻了进去。上次心里慌张没留意,这次方才留意到,这书房原来大得很,一座六扇紫檀雕花屏风将书房隔成两边,她上次来的不过是前头半个书房,这次因是翻窗进来的,进来便是后半个书房。
她暗自腹诽,一个浪荡的登徒子,整日和姬妾们厮混,也不知
书房做什么。
她四周打量了一下,今晚的月色很好,即使不点灯,也能摸黑翻找,她正准备有所动作,忽听一阵极细小的声响从前半头书房传来,她顿时全身一紧,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声音又响了几下,钱翩翩屏住呼吸细细分辨了一下,那竟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她的心咚咚直跳,自己该不会是这么背运,赫连玥原本就在房里看书?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里瞎灯黑火的,赫连玥若是在此,应该点着灯才是啊。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在这书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
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可不管是谁在这里,她都不能暴露自己。她极力按捺住心里的惊惶,正想偷偷从原路退出,书房的门却猛地被打开,灯火大亮。
赫连玥的声音随即从门外传来,“卿卿若对我书房里的事物感兴趣,何不直接告诉我?何必大半夜的偷偷跑来这么辛苦?”
钱翩翩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正想着要不要自己走出去,一个小纸卷越过那屏风,正正落到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接住那纸卷,这才想起自己所在之处是书房的后半头,中间的屏风已将后半个书房挡住,赫连玥说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公……公子……”果然,一把娇柔的女声怯怯地响起,慌张失措,扑腾一声便跪到地上,“公子恕罪,我……我只是一时好奇……”
赫连玥的声音听着似乎挺愉悦的,“哦?卿卿对什么东西好奇?以至宴饮才刚开始就迫不及待的,连灯也不点一个?”
钱翩翩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赫连玥并没发现自己,只是自己也实在太背了,本想着他今晚有美人相伴,又要应酬燕国来使无暇分/身,不料他竟然在宴饮途中突然到书房来了。听那语气,这女子应是西苑的姬妾之一,本应一同宴饮的,中途却偷偷溜到书房来了。
钱翩翩打量了一下窗户的位置,窗户离屏风虽只有一丈远,但此时若从窗户离开,赫连玥极有可能会发现她,她不打算冒这个险,遂将自己隐身于一书架之后。
手中还拿着方才那女子惊慌之下扔过来的小纸卷,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将那纸卷打开。纸卷是羊皮纸,不过手掌大小,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了一纸,钱翩翩飞快地扫了几眼,惊得差点拿不住。
前头书房又传来赫连玥的声音,“说吧,你是谁的人?”
那女子的声音虽清脆悦耳,却有些颤抖,“公子何必再问,燕燕在来祈国之前,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今晚燕燕栽在公子手里,无话可说,只求一死。”
“原来你叫燕燕,这名字真好听。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让我猜猜,几位兄长里面,三哥最喜欢引用诗经给美人起名,上月便有个叫采蘩的被逮住了……你是三哥的人?”
那女子不答,只凄然道:“公子身边美人无数,以至公子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莺莺哪个是燕燕,哪怕夜夜同眠,公子也记不住她们的名字,见了谁都管她叫卿卿,燕燕在公子身边三年了,没想到竟是今晚让公子记住了我的名字。”
赫连玥轻笑了一下,声音没半点不快,依然轻松愉悦,只是钱翩翩听着却有点冷飕飕的,“啧啧,这倒是偃月的不是了,燕燕如此美人,我竟怠慢了,害美人伤怀,是偃月不对。燕燕也知偃月最是怜香惜玉的,对美人的索求一向不忍拒绝,既然燕燕一心求死,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恩爱一场,我便给你两个选择吧,人皮灯笼,还是制成人蜡,你自己选吧。”
钱翩翩不知道人皮灯笼和人蜡是怎么回事,但光听名字就让她毛骨悚然,她此刻真的很后悔,今晚不该来此。她再次目测了一下窗户的距离,考虑要不要冒险一搏。可是当她的目光移向窗户,便当场呆住了,一条小小的青蛇正盘在窗台上,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幽绿,它的小脑袋似乎正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只偶尔吐出鲜红的信子。
一丝寒意从她背脊升起,直冒冷汗,完了,她只能乖乖呆在这儿,祈求赫连玥处理完那个美人便离开,连带着这条小蛇一并离开。她咽了咽口水,不想惊魂未定之下又再遭重击,眼睁睁看着一只核桃般大小的蜘蛛,从梁上垂了下来,挂在蛛丝上,离她的脸只有半尺远。她惊得心跳都漏了几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不敢动弹。
赫连玥那愉悦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燕燕不愿意自己选?如此,便由偃月替你做主吧。对了,花厅回廊上新挂的那个灯笼,便是采蘩。我本想让他们做成一对的,但看来刑堂新来的行刑官手艺不怎么样,剥皮时浪费了不少,剩下的只够做那一个,孤零零的挂着也不怎么好看,既然你们都是三哥的人,也好,便让你凑成一对儿,姐妹俩也有个伴儿。”
那美人软软的倒下,苏宇和苏宙进来,利索地将人拖了出去。
书房里一时静了下来,钱翩翩只听到自己的心嘭嘭地跳个不停,那声音大得让她担心赫连玥会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钱翩翩开始怀疑赫连玥是不是已经离开,才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自前头书房缓缓移向她所在的位置。她的心都快跳到喉咙尖上,却半分不敢动弹,除了窗台上那条绿幽幽的小蛇,那只蜘蛛只离她的脸半尺远,她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动,那只蜘蛛便会闪电般咬她一口。
赫连玥背着手,绕过屏风,一步一步踱到她面前,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咦,原来是夫人啊,我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美人在和我玩捉迷藏呢。”
他的眸子泛着盈盈波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翻,“夫人今晚莫非……孤枕难眠,所以想起偃月了?”
钱翩翩表情僵硬,后背仍是紧贴墙壁,一声不吭。
赫连玥挑了挑眉,“夫人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翻窗进来,好不容易见了我,却木头似的,害羞也不是这么个害羞法的。”
钱翩翩的眼睛瞥了瞥窗台,又望向垂在两人中间的蜘蛛,脸上表情可怜巴巴的,赫连玥恍然的轻笑一下,“夫人别怕,月姬和青青最有灵性,只会对付那些对我心怀不轨的人。”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条叫青青的小蛇咻地一下从窗台消失,月姬也顺着蛛丝爬上了房梁。
钱翩翩松了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我、我听闻今晚有燕使来了,一时好奇,想过来瞧瞧,不料迷了路,走错了。”
“哦?真巧,方才那个燕燕也是这么说……那夫人方才来时,有没有经过前院的回廊?新挂的那盏灯笼上有我画的美人图,照着采蘩的样子来画的,也不知有没有将采蘩的神韵画出来。”他故意往前靠了靠,说话时的气息几乎喷到钱翩翩脸上,“采蘩和方才的燕燕一样,都是我三哥送我的美人,夫人觉得那灯笼好看吗?”
钱翩翩再次将背贴近墙壁,除了惊恐,胃里还一阵阵翻腾,“没、没留意,出自偃月公子之手,自是佳作。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宴席上招待来使,我就不过去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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