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翩翩暗自腹诽,这场面话说得还真好听,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呢。但想他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逢王命娶大司马府的千金,王命不敢违抗,大司马府他也不敢得罪,唯有夹着尾巴做人了。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路上不停有孩童追逐着迎亲的队伍,说着吉利讨好的话,讨要喜糖。走了约半个时辰,花轿终于停下,有喜婆在外面大喊:“新郎踢轿门啦!”
嘭的一声,轿门重重地被踢开,饶是钱翩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重重的踢门声仍是吓了她一跳,这哪里是踢轿门,简直是想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闹新房
喜婆笑着道:“踢得好啊!踢轿门越是用力,夫妻越是和美,恭喜公子和夫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和,百子千孙。”
钱翩翩透过喜帕往下瞄去,一只修长洁白的手递了进来,赫连玥的声音听着有些得意,“夫人,下轿了。”
做戏要做全套,钱翩翩将手搭了上去。
赫连玥牵着钱翩翩的手引她往宅里走,斜眼瞥了她一眼,她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宽大的喜服罩在身上,也能显出窈窕的身姿来,虽遮着脸,想必喜帕下那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也是极艳丽的,只是脸色估计不怎么好看。
他忽然想起当年她发过的毒誓,嗤地笑了一声,边走边低声道:“骗骗,还记得当年你发过的誓吗?你说今生只对我一个人好。”
钱翩翩冷冷道:“当然记得,我还说若违此誓,今后嫁腌臜泼才,可见毒誓不能乱发,今日果然应验了。”
赫连玥顿时一噎,他其实想说的是,这誓可真灵验,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生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了,可钱翩翩这么一说,摆明了讽刺他是个腌臜泼才。
他狠狠白了她一眼,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扯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将一旁带路的喜婆唬了一跳。
钱翩翩咬牙道:“公子可要扶好了,我身子娇弱,万一跌倒了你脸上不好看。”
赫连玥哼了一声,刻意高声道:“夫人且留意脚下,就要踩火盆了。”
踩过火盆,拜过天地,两人终于进了新房,钱翩翩马上将手抽回,掏出帕子擦了擦,赫连玥黑着脸转身要出去,突然又折了回来,在钱翩翩耳边揶揄道:“夫人且好好歇息,等为夫今晚回来和你……洞房。”
赫连玥一走,钱翩翩就扯了头上喜帕,终于明白了那天姬彤说的,这新娘子真不是人当的,头上饰物足有好几斤重,直压得她脖子发酸。
她龇着牙对娇花道:“快帮我把这堆东西拿下来。”
娇花有点迟疑,“这、这不太好吧?临出门时夫人吩咐过,要小姐您规规矩矩的,不可以任性。”
钱翩翩不耐烦地道:“母亲吩咐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了吗?你不说,谁知道了?”说罢见她仍站在那儿犹豫,气道:“你不帮我,还要我自己动手不成?”
娇花只得叫上玉蕴一起,将她头上饰物取下,发髻打散了重新挽了个简单的,连脸上的妆也卸了。钱翩翩本想连喜服也脱了,这回娇花却死活不肯了,说他们还没喝过合卺酒,这喜服万万脱不得。
钱翩翩无法,只得由她,又想着反正晚上还要和赫连玥摊牌,总不好现在换上家居服。折腾了一天,此时只觉又累又饿,吩咐娇花去厨房让人做了热食送过来。
她慢悠悠地吃着,一旁伺候的娇花却有些心神不安,一双大眼睛总往门外瞅,还险些把汤打翻了。钱翩翩瞥了她几眼,道:“母亲又吩咐你做什么了?瞧你这样子,魂不守舍的。”
娇花缩了缩肩膀,甩着手道:“没、没有,奴婢只是在想,偃月公子也该过来喝合卺酒了。”
按正理,这个时候新郎应该到新房来,揭了喜帕,喝杯合卺酒,再洞房花烛,两人这才算是正经结为夫妻。
钱翩翩想着娇花是得了母亲吩咐的,可自己此时还在悠悠吃着东西,她大概是怕一会儿自己和赫连玥闹得尴尬了,她不好向母亲交差。她用帕子抹了抹了嘴,吩咐她们将东西撤了,娇花一听像得了赦令般高兴,让玉蕴收拾东西,自己跑去准备合卺酒了。
吃饱了人就犯困,钱翩翩支着脑袋坐在月牙桌边,眼皮沉得直想阖上。玉蕴怕她睡过去了会着凉,一会儿新郞来了也不好看,尽拿话逗她,“小姐,今晚的宾客可多了,方才婢子去厨房时,听说顾公子、裴公子、方公子他们也来了,都围着偃月公子灌酒呢,那架势,今晚非要将偃月公子灌醉不可。”
钱翩翩只嗯了一声,那三人上次吃过亏还没学乖,还想灌醉人家呢,自己不倒下就偷笑了。
玉蕴又道:“听说三位公子上月都辞了羽林卫,过几日便跟着大公子去坞塬军营,在大公子手下当差了。唉,想想三位公子也是可怜,他们和小姐您都一块儿长大的,整个雍城的勋贵人家,谁不知道他们仨都钟情小姐您的,那时个个都以为小姐将来的夫婿定是从这三人里挑一个的,没想到先是杀出来个五殿下,接着又来了个偃月公子。哎,不对,最可怜的还是五殿下……”
钱翩翩的睡意一下没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玉蕴这才惊觉自己触到小姐死穴了,连忙住了嘴,打岔道:“咦,娇花姐姐方才说准备合卺酒,怎地去了这么久?”
钱翩翩也觉得奇怪,这合卺酒还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两杯酒水么,怎么去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她正想让玉蕴去瞧瞧,便见娇花一边嘟囔,一边进来了,神色有些茫然,“明明之前还在的,怎地一下不见了?”
钱翩翩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嘴里嘀咕什么呢,什么东西不见了?”
娇花一怔,忙解释道:“没、没啊,哦,是婢子的帕子不见了,没相干的。”
钱翩翩狐疑地望着她,问道:“那酒呢?你去了这么久,怎地还空着两手进来?”
娇花又是一怔,神色有些慌张,眼睛转了转,一拍脑袋道:“哎哟,瞧婢子这记性!合卺酒在这儿呐。”她快步走到放着五色糖果、点着龙凤烛的圆桌前,取过桌上的酒杯倒酒,“酒在这儿呢。”
之前钱翩翩是没上心,可眼下见合卺酒明明早就准备好了,她还特意出去准备,神神化化的,心下更是奇怪,正要再问,赫连玥却推门进来了。
赫连玥身上仍是那套吉服,两颊因喝了些酒有些绯红,一双凤眸更是秋水盈盈似的,心情似乎不错,“让夫人久等了。”
玉蕴也是得了李氏吩咐的,就怕自家小姐任性闹脾气,让新郎下不了台,忙端了热水和胰子让赫连玥净手。
钱翩翩冷眼瞧着,待赫连玥净了手擦了脸,才向娇花和玉蕴道:“你们先下去,我和公子还有话说。”
赫连玥在月牙桌另一侧坐了,端起刚才娇花上的热茶抿了几口,神情愉悦,“今晚真是热闹,各方宾客赏脸,个个都喝得尽兴。对了,那青云坊三小杰,今晚也真是拼,喝起酒来毫不含糊,只这酒品却不怎么好,一会哭一会笑的,这会让你家大哥着人抬走了。”
钱翩翩知他是故意说话给自己听,也不理他,自顾端茶喝。赫连玥放下茶盏瞥了她一眼,嗔怪道:“夫人怎地这么心急,连喜帕也不等为夫揭了?是着急洞房不成?”
钱翩翩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如今只你我两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也别夫人前夫人后的了,大家心知肚明,这门亲事非你情我愿,不过是圣上一时兴起乱点鸳鸯罢了。我看这样,今后大家还各走各路、各过各桥的好,这宅子分东西两苑,以后就我东你西,我住我的东苑,你和你那群莺莺燕燕就住西苑。人前人后我们做戏做全套,既顾全了你的脸面,又顺了圣上的意,只私底下嘛,你我各不相干,如何?”
赫连玥歪着脑袋盯了她一会儿,逗趣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让我娶尊大佛回来?我只能光看着,碰也碰不得,还得天天供着养着?”他故意凑近了,呵着气捉狭道:“我还以为今晚能和夫人洞房花烛来着。”
钱翩翩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少恶心人,也休想碰我一下,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就是守活寡也不会让你如愿。”
赫连玥哼哼几声,阴阳怪气地道:“不知好歹,你以为我很想碰你?我赫连玥风流倜傥,我想要的女人哪个会对我说一声不?我知你心里想什么,你和姬恒本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可祈王赐婚,别说我一个质子,你们堂堂大司马府和五殿下也不敢违抗不是?你也别记恨我,你以为我很想娶你?你以为我就没意属的心上人?哼,若不是身不由已,我也不愿意趟这浑水,你以为我很想娶个泼妇回来?”
是啊,你的心上人不就是你父王的妃子?你父王若真的疼爱你这个儿子,怎地将那妃子赐了给你,却不许她陪你来祈国?可见老燕王是故意让这对野鸳鸯分隔两地受相思之苦,等你过上十多二十年再回去,你的萝萝都变成姥姥了。
钱翩翩在心里腹诽着,接过话道:“如此正好,既然两看相厌,今后就按我说的,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互不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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