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但,我问心无愧。”
聂安东摇头叹息:“你这脾气,跟师傅如出一辙。”
夜深,天空又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外霓虹刺眼,灯光恍惚。郭洁在屋里一个劲的来回踱步,自打傍晚醒来听福叔说许霆坚出去后,她就开始彷徨不安,许霆坚是她亲生儿子,那不服输的倔脾气和雷历风行的处事方式,让她很是担忧会不会是去找邬贤胜了。
幸好,两小时前郑晳贤来电话说许霆坚跟他在一起,郭洁这悬挂半空的心才舒坦一点,可,时钟一分一秒扫过,仍旧不见他们回来,郭洁更加焦心不安。
郭洁披着外套从屋里出来,下楼,在客厅里等着,看到院子里有车灯扫过,便急匆匆地跑出去,“阿坚,阿坚?”
一出门,便看到郑晳贤扶着一身酒气的许霆坚下来,郭洁眼眶内一烫:“阿坚,你终于回来了。”
可,这个一向被她捧在手心的孩子,这会怎么变成这样?他外歪叙叙地从郑晳贤身上滑下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身上不光有酒味,还有女人残留的胭脂味,身上那套平平整整的西装已经邹巴巴的,依然没有一点富家公子哥的模样,倒像极了马路边叫花子。
“阿坚,妈的心肝宝贝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郭洁眼泪簌簌,跪着去摸许霆坚的俊脸。
“阿坚,妈的好儿子……”郭洁去摇晃许霆坚的胳膊,可却没有任何反应,郭洁哭着,叫着,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凄凉。谁都知道许霆坚是她手心里的宝,可如今,现实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郑晳贤也喝了酒,这会儿也倒在旁边的椅子里沉睡,张妈听闻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得急忙跑上去帮着郭洁搀扶许霆坚上楼。
“张妈,快去打水。”
“好。”
许霆坚的脸色发青,手脚冰凉,期间一直呕吐不断,折腾到凌晨,终究是消停会儿了。
次日。
许霆坚醒来,发现睡在床上,昨晚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索手机,却碰到了母亲的手。
郭洁立即清醒,也顾不得自己昨晚睡在地板上,忙上去摸儿子的额头:“阿坚,你醒了?”
许霆坚伸手抹了一把脸,看到母亲一脸的疲惫:“妈,您怎么在这里?”
郭洁一夜没睡好,声音有些嘶哑:“阿坚,我都知道了.........”
许霆坚右手臂挡着额头,遮去了眼里的情绪,郭洁愤愤道:“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送给咱们家也不要,你没看过报道吗?她跟邬贤胜有一腿,现在又跟聂安东同居,这种女人,有什么放不下的。”
“妈,别说了。”
“妈是为你心疼。阿坚,妈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你爸跟邬慈那狐狸精打得火热,妈不也一样挺过来了。阿坚,要说痛苦,妈比你更多倍,也许吧,他们说得对,你爸就从没爱过我……”郭洁哽咽着,抽出纸巾把内心的委屈都擦去。
“妈。”
“明明知道你爸爱的不是我,可我还要努力陪笑,尽心尽力伺候你爸,就算心里多么痛,也要努力地大方宽容邬慈和许霆瀚。我以为你爸会看出来的,可我错了,容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输得一塌糊涂。”
许霆坚掀开被子下床,把母亲抱在怀里:“没事,妈,有我在。”
“妈知道。”郭洁抹着眼泪,把头靠在儿子的胸膛:“所以,阿坚,咱不能垮了,知道吗?如果连你都自暴自弃,妈还指望谁?”
“对不起。”许霆坚没想过要自暴自弃,只是百慕伶的选择让他难以克制的心痛,以及如今的失势令他有些彷徨,他不想把这些表面出来的,如果坚强能让母亲安心,那么,以后他会带着面具活着。
阴沉沉的天空罩住了一切,云层像坠了铅块似的,天色低沉得有些可怕。
辽阔的天空仿佛被一层灰色的幕布遮盖住了,压抑、低沉。
没一会儿,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
“老爷啊,我们来看你了。”郭洁由张妈搀扶,站在许泰华的墓碑前,亲昵地抚摸着他的墓碑,难掩对老爷子的想念之情。
“昨晚啊,又梦到你了,你还是老样子,咳嗽了也不知道吃药……你说你,走了,也不放人放心……”郭洁嘴里发出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了,那张精致妆容的面庞上,看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郭洁哭着,说着,深沉的眸望着许泰华的遗像,心下一阵心疼和憎恨,交杂在一起,突然,郭洁眼前一紧,惊声大呼:“阿坚!这是怎么回事?!”
许霆坚和福叔上前一步,目光随着郭洁手指的地方,瞬间,目光皆为震惊和愤怒。
郭洁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许霆坚及时伸手搂住母亲:“妈!”
郭洁刚倒下去,后头便传来了邬慈的声音:“哟,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大姐。”
见到来者,许霆坚怒了,收起脸上的慌张之色,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把母亲交给张妈,猛地上前揪住邬贤胜的衣领。
“邬贤胜!是不是你干的事!”
“姐夫在死的时候把遗产留给我姐,可见姐夫有多爱我姐。反之,姐夫跟你妈夫妻感情不和,你以为,百年后姐夫还想跟你妈葬一起吗?”
“你给我闭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许霆坚抡起拳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邬贤胜的脸上,“嘭”的一声闷响,邬贤胜嘴角已见血丝,许霆坚还不放过,又轮拳扫出去,这次被邬贤胜躲了过去,邬贤胜也不是个吃素的料,扑上去揪住许霆坚,猛一拳头还回去……
“贤胜----”
“少爷!”
打闹声把昏迷的郭洁给吵醒了,睁眼,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心疼不已,接着撕心裂肺的叫喊:“老爷啊,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福叔是许老爷当年带过的士兵,退伍后跟随许老爷身边做事,虽然年时已大,但力气还是有的,所以费了半天劲终究是把许霆坚给拉开了,颤声喊:“少爷啊,老爷在这里看着呢,别让老爷走得不安心啊。”
“阿坚,妈的孩子,没事吧啊?”郭洁跌跌撞撞上去抱着许霆坚,许霆坚摸了一把嘴角的血,“妈,我没事。”
邬慈也被吓到了,愣了半响,才想起来去看弟弟,“贤胜,还好吧?”
“姐,没事。”话虽如此,但邬贤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往地上吐了一吐沫,全是血丝。
“少爷,夫人,咱们走吧。”福叔拽着许霆坚禁止他继续闹事,张妈则扶着哭泣的郭洁,几人愤愤离开墓园。
邬慈往地上啐了一口,冷哼:“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
“姐,别生气了。”
“唉,我哪顾得上生气?都过两天两夜了,阿瀚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这心里担忧得紧,晚上怎么也睡不好,老重复着梦见他被困在一个密室里,里面都是黑色,唯一的出口是三米高的一个窗户,阿瀚把周围的积木堆起来,好不容易趴在窗口那里,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把阿瀚往底下拽……”邬慈说着,已经克制不住的掉眼泪,伤心极了。
邬贤胜上前把邬慈往怀里带,安抚道:“姐,你太紧张了,阿瀚杰人天相,一定没事的。再说了,姐夫这么疼爱阿瀚,会在天上保佑他的。”
“真的吗?”
“真的。”
“贤胜,阿瀚不在,这段时间你得好好盯着许霆坚啊,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姐,我会的。”
“老爷,我来看你了………”邬慈摸了一把泪,把带来的花往许泰华墓碑上放,哽咽交代:“老爷,阿瀚失踪了,这跟阿坚脱不了关系。老爷,阿瀚是您的儿子,请您一定保佑他平安无事。也请您托梦给阿坚,让他别伤害阿瀚,毕竟……毕竟也是亲兄弟,就算心里不服气,也别拿他来撒气啊,我……我承受不了了,老爷啊,求您一定要保佑阿瀚平安……”
…………
…………
虽然聂安东租住的地儿是一栋普通民房,可周边消费很高,光凭他一个月7000的工资,哪里养活两个大人?
百慕伶好不容易接到有家公司打来的电话面试,便兴冲冲地换了身衣服,打的前去。
面试的人不多,百慕伶排在第三号,等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自己,她深呼吸,推门进入。
“你叫什么?”办公室老板一双严肃的眼睛盯着她。
“百慕伶。”
“百慕伶............”老板定定的看着她,口中喃喃自语。
以为还会问其他的,结果,老板一挥手,便让她走人。
没有任何理由,百慕伶还真的无语了。
“看见了没?就是那个女孩。”
“你说的是禁止录用的那位吧?”
“对,就是她。”
“恩,挺漂亮的。”
“是挺漂亮的,估摸着得罪了哪个大老板才被封杀的吧。”
“……”
百慕伶眸光暗淡,在经过公司员工身边时,她们交谈的话全部传进耳中,难道,真有人成心要跟自己做对?会是谁呢?许霆坚吗?看样子很像,但,他目前自身难保,只怕也没那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可,除了他,她真想不出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