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做以前,只怕百慕伶会一阵骨头熟软,可是现在,她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我不想回去了。”
许霆坚又凑过去,用舌尖去舔百慕伶的唇角,动作是该死迷人,那眼睛是该死的诱惑,百慕伶听到他沙沙的道:“也好,我妈这几天血压高升,我在城北还有一栋公寓,你先搬过去住,等我妈调节过来了,我再来接你回家。”
她轻声应:“夫君...........我的意思是,我要跟你离婚。”
许霆坚眸子里显出一丝惊讶,他猛地放开她,抽出一根烟,点上,猛抽一口,黑亮的眸子看着她:“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是的。”百慕伶点点头,心很累,只想快点结束这糟糕的话题。
许霆坚再次压过来,那倾长的身子低着她,他很高大,让坐着的百慕伶必须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他还是如妖孽一般好看,只是,那刀削般的下巴上长了青青的一片胡渣,让他看起来比较憔悴了些,也显得更成熟了些。
“为什么?”
百慕伶轻轻笑,眸子里是无比的坚定:“你们这里的法律,不是有协议离婚这条吗?”
“如果我不答应呢?”
“可我们这样很累。”
百慕伶回答得很平静,不知怎的,虽然心里很痛,但说起话来,却没有任何起伏。
许霆坚些许烦躁,掐灭烟,丢出窗外,转身又是捧起她的脸,俯首就要吻她的唇。
“你跟我虽然时间不久,但这段时间你也很快乐,为什么这个时候说累?”
“你心里清楚。”
百慕伶不动,任由他一颗一颗解开胸前的衣裳扣子。
“我心里清楚?”解她扣子的手骤然松开,许霆坚痛苦的看着她:“因为聂安东?”
“不是。”百慕伶揶揄的笑,心中却溢满了苦涩:“我的选择跟聂安东没有关系,不光是跟聂安东,跟邬贤胜也没有一丝关系。遗嘱的事情,确实是你爸的意思,我并没有做过什么愧对于你的事情。我请求离婚,仅仅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很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爱上你。”
“娘子,我不许你走,陪我,好吗?”
许霆坚毫不迟疑反应,让百慕伶觉得他好像真的很舍不得自己似得,她又是一阵揶揄的笑:“夫君,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真性情的男人,我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太优柔寡断。”
“看来,你是认真的了。”许霆坚身子一颤,可,意外地没有发飙,语气也正常得不像话:“好,很好。”
这是百慕伶第一次见他没有因为怒火而发飙,还没反应过来,许霆坚已经驱动车子,边开边问:“需要回去拿衣服吗?”
“不用了,谢谢,其实那里也没几件是我喜欢的衣服。”
“好。”许霆坚狭长的目光从后视镜睇住她,又要求:“那我送你。”
“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你这样走,万一碰到记者,怎么办?”
两人看似心平气和的对话,实则都暗藏着无边汹涌。
“和你在一起才会惹新闻,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再则,你们这里离婚的人也挺多的,不差我们这一对。”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许霆坚停下了车,许是心里烦躁,他再次掏出烟,透过零星袅袅的雾盯着百慕伶的身影,整个车厢内充斥尼古丁的味道,许霆坚呛了口,一时收不住便剧烈咳嗽起来。
“难道这些日子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感化你想逃的心吗?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确实挺混蛋的,也没顾及你的感受,包括上次在悬崖边,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后来我也很后悔,可是百慕伶,我以为你是我老婆,应该会替我想一想,应该也会明白许霆婷的苦。”
“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吧,我实话实说,我确实很在意你在悬崖边说的那些话,这些已经变成疙瘩存在心底,甭管何时想起,依然还会怪你。或许你会认为我自私,是的,我确实不是个高尚的人,我也挺卑鄙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依赖你活下去。可能吧,我这个时候提出离婚,有人会说我势力,无妨,我无话可说,你应该清楚,我一向比较现实。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互相利用,你想留下我坐上KKCEO的位置,我想你给我较好的生活,可如今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需要再继续扮演这个角色。”
话罢,百慕伶打开车内,头也不回便走。
狠劲地将烟头暗灭,许霆坚唰地拉开车门,大步追上来,拽住百慕伶的手臂往后一扯,“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遗产的事。可是百慕伶,昨日我让你选择,你为何说不会离开,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离开,说我是你的什么夫君,还说什么从一而终。才一夕之间你就改变,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别说这些了。真的,现在说这些一点意思也没有。”
傍晚的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凭空为现在的气氛更添几许惆怅,百慕伶回抬眸,目光对上许霆坚的俊脸:
“夫君,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快乐。”
“百慕伶,你可对我有过感觉?”哪怕一丝丝,一点点。
百慕伶思索片刻,不知怎么回答,索性甩手,兀自离开。
感觉。
有?
没有?
暮色渐渐升起,路边的灯光也相续点亮,那灯光照得百慕伶脸色很是苍白,也照出她眼里闪闪发亮的晶光,每走一步,只觉得脚下如灌了铅似得,百慕伶走得很慢,明明该庆幸终于逃离了,可,为何心里这般恋恋不舍?
郑晳贤接到郭洁的电话,说许霆坚神色匆匆出门了,怕担心出事,叫他跟着,可刚下车就看到这幕,着实有些莫不清楚状况。
“嫂子,你这是...........”
百慕伶朝立在跟前的郑晳贤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郑晳贤觉得奇怪,待靠近许霆坚,看到对方脸上如覆寒霜,漆黑的瞳孔死盯着百慕伶离去的背影,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将她不留情地刺穿,郑晳贤心里一颤,战战兢兢地问:“哥,嫂子这是怎么了?”
“离婚。”冰冷的二字从许霆坚的嘴里吐出。
“什么?”郑晳贤很是诧异,猛一把拽着许霆坚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什么离婚?难不成,嫂子见你一无所有,要跟你离婚?”
许霆坚的薄唇嘲讽地上扬:“是。”
“哼!果然是个势力的女人。”郑晳贤放开许霆坚,一脚踢向路边的花草,恶劣的语气嚷道:“坚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这女人才认识你没几天,就巴结着爬上你的床,摆明了就是一凤凰女,可是呢还偏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真是做作!我看过她跟邬贤胜的绯闻,看来这遗嘱的事情跟她还真脱不了关系!”
许霆坚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郑晳贤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眸光瞧见百米远外的百慕伶招手揽了辆出租车离去,深吸了几口烟雾,这才语气淡漠地道:“遗嘱跟她没关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这是事实。”
“我看你八成是被她迷晕了!”郑晳贤气极了,也没心思抽烟,他上前打开车门,然后将许霆坚手中的烟给夺走,丢弃窗外,随后猛一踩油门,嚷道:“啥也别想,走,兄弟带你去帝国逍遥解闷。”
百慕伶乘坐的出租车一路抵达小区,夜已拉开序幕,风凉丝丝的,就连月亮,似乎也带着忧愁。
百慕伶付了钱,从车上下来,穿过一小块花园来到楼下,聂安东住在三楼,所以不用电梯,她直接爬上去,在掏出钥匙的瞬间正好看到聂安东从里面拉开门。
“你怎么回来了?”
聂安东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待确定她完好后,才缓缓道来,“我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我怕你出事,便请假回来一瞧。”
“谢谢,我没事。”
百慕伶站在门口,聂安东并未让步,依旧紧张地问:“谁叫你出去的?是许霆坚吗?”
“恩。”
“伶,我说过这个男人危险,你...........”
“安东,我提出离婚,他也同意了。这段时间我会找个工作糊口,你也抓紧查一查那沙尘暴和咱们来这里的原因,等弄明白了,天时地利都齐了,咱们就回去吧。”
“你……”聂安东吃惊不已,“你真的想通了?”
“先让我进去,外面好冷。”走廊里夜风飘过,窗外的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很大,百慕伶觉得手脚冰凉。
临走时客厅一团乱,这会倒是被聂安东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百慕伶走去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面灌,她觉得很冷,浑身都在抖索,也许多喝点温水会好一点。
见她表现奇怪,聂安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的问:“伶,是不是不开心?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没有。”百慕伶喝完第二杯水:“我挺好的。”
“可是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只怕外面那些记者又要乱说,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