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坚这小子,真是造得哪门子的孽,倘若有哪个姑娘这么痴心情义的对他,那直接不用考虑的娶回家。
百慕伶则残缺不堪的心脏,早已无法完整的拼接,只怕等这小子回头时,再也弥补不了了。
“顾少?”
南厉川略有回神。
他看到百慕伶走过走廊,瘦削的身子消失在转角处,一道影子折在苍白刺目的墙壁上,南厉川佑喉间轻滚,似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又吞咽回去。
“去JC。”
“顾少,老爷子说半小时后必须见到您……”
南厉川伸手拍了下跟班的脑袋,哼哼,“哪那么多废话,跟坚哥的人生大事比起,我这都不算事儿。”再不插手,只怕百慕伶会恨许霆坚一辈子,那小子再怎么渣那也是自己发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情人分道扬镳啊,再说了,人家百慕伶人长得漂亮还心地善良个性突出,这年代打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媳妇。
百慕伶浑浑噩噩回到包厢,欣欣已搀扶着杨贺出来,三人临走时没忘记去结账。站在酒楼门口,尽管没有无雪无雨,但毕竟是寒冬腊月,算一算还有十几天就到除夕,扑在脸上的北风**而灼烫,百慕伶把冰凉的掌心贴到脸部,身子因方才的紧张还是未完全放松。
欣欣把断指捏在手里,说要拿到医院接回去,杨贺不依,他面色苍白的靠着车椅,喘着粗气道,“能救出贤胜,断根手指算不了什么。”
“邬先生真会放出来吗?”
“顾少是市长家公子,我相信他不会出尔反尔。”
“太好了。”欣欣即使激动又是难过,她不敢望杨贺的手,摸了把眼泪哽咽道,“邬先生这生有杨先生你这等肝胆相照的朋友,值了。”
百慕伶胸口堵得慌,她不敢把南厉川的话想法说给他们听。
她把车窗打开,车速卷着北风越发猛,刮在脸上不至于疼,但刺的厉害,她手掌按向腹部,从所未有的疲倦。
JC集团。
秘书把低头专心致志工作,没多久,一名男子从私人电梯走了出来。
秘书笑着迎上去,“顾少,又过来探坚哥的班呀。”
“哟,这话说得,我借着看坚哥的名义,实际上探的是你们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小蜜书。”南厉川走过去,罩着人姑娘屁股上一啪,“咋样,今晚有没空?”
“这几天很忙,今天得加班耶。”美女秘书俏脸羞红,“要不,明天好不好?”
“那不行,我可憋不到明天。”南厉川搂着秘书,掌心一把掐住她的胸,又捶又揉的,“这样,等会我跟坚哥打声招呼,你下班后来接你去我那。”
“嗯……好啊……”
“坚哥人呢?”
“会议室开会。”
南厉川推开办公室的门,将车钥匙放到茶几上,示意秘书给倒两杯威士忌,“顾少今天心情很好哦。”
“那可不。”不客气地拉开椅子,“我得发挥我酒量的本领。”
正说着,许霆坚一身休闲西装进来,“又来我这蹭酒喝?”
“话哪能这样说,”南厉川吊儿郎当搭起条腿,“我那么辛苦配合你演戏,不给酬劳不说还被你说成伪君子,我容易吗我?”“”
“不容易。”许霆坚亲自给他倒满酒,“但你便宜讨到的不少了吧?几天前那项目不是交给你了么,难道你们家老爷子没夸你干得漂亮?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瞅瞅你,”南厉川伸手指指许霆坚,“天生就一资本家,干什么都算计,累不累呀?”
许霆坚坐到南厉川对面,整个人慵懒地靠着椅背,气氛热闹而轻松,南厉川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完全融入进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寥落无比。
“哥们?”
南厉川将盛满的威士忌干了,把酒杯递去,“再给兄弟倒一杯?”
许霆坚勾起唇角,“要喝醉酒倒去。”
“切。”
南厉川兀自倒了杯,喝干,又掏出烟点上,边抽边神秘问,“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情,保管听了后打鸡血。”
许霆坚蹙眉,“有话快说。”
“猜猜我今天碰到谁,干了什么事?”
许霆坚不和他疯,伸手拿了本文件看,“谁?”话虽如何,但兴致也不高。
南厉川凑过去,把骑缝做到最足,“百慕伶!”
许霆坚浏览文件的目光停顿,手指也僵住,目光望向南厉川,南厉川气定神闲,那模样一看就知道干的不是好事。
“她估计以为我能救邬贤胜,约我在雨贤胜见面,没料当场我就把杨贺那小子的手给剁了,唉哟那绝望样子你是没看见,浑身都在发抖,看到我要剁杨贺两只手,她就跪地求我,看上去在哭,可能巴望我能念及旧情放过杨贺,哼,她当别人观世音转世呢。我一脚揣桌子,那些酒瓶啊杯子啊什么的摔得一地,溅得她满身,真他妈的爽!”南厉川添油加醋,说得得意忘形,手里的烟吸得威猛,“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啊,就这个下场。”
许霆坚不语,眉宇间隐见阴兀。
“简直大快人心!既替我报了仇,也替你羞辱了她!”南厉川举起酒杯,却见许霆坚不为所动。
许霆坚把文件往桌上放,漫不经心的开口,“在哪做的?”
“雨贤胜酒楼。”
南厉川望见许霆坚眼底的阴霾,便知这个军将得好。
南厉川随意找了个借口走了。
许霆坚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随后出门,吕妍汐跟在他身后,“坚哥,下午还有应酬。”
“嗯。”他随口答应,“你先过去盯着,我去去就回。”
吕妍汐未多回应,看着许霆坚消失在电梯,这才折回办公室。
许霆坚一路驱车来到雨贤胜,没见到百慕伶的身影,又把车开到人民医院,聂安东在这里住院,杨贺受了伤估计也来这里治疗。
聂安东醒了又睡着了,杨贺在急症室,这会儿欣欣陪在他身边,怀孕后百慕伶见不到这血腥场面,再加上医院消毒水的味,此时正走出医院向旁边一小花园而去。她昨晚没睡就在别墅堵他,看她精神不济本来是件很畅快的事,可许霆坚去觉得心口发堵,于是莫名其妙的请她吃早餐,直到现在许霆坚都想不明白早上为何神经病般押她去用餐。
交易做不了,南厉川再捅上一刀,估计她绝望到顶了吧?
许霆坚隐在黑暗的角落内,五官轮廓越发衬得疲倦不堪,百慕伶没有回头,她倘若只消看着一眼,便能发现,这个男人真是也有脆弱纠结的时候。
此时的许霆坚,活得肆意而张扬,随便一小手段都能令人牙痒痒,但他的头顶罩着的阳光尚有暖意。
他给她希望,又毫不留情将她推入绝望。
此时的他,在南洋市是避而远之的人物,在百慕伶眼里,他是毫无人情味的家伙,丧心病狂,所有骂人的话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百慕伶走到跟前,隔着黑色车窗,她并未发现男人。
许霆坚发动引擎,目不斜视望向远处,百慕伶也没扭头看一眼,出了拐角,彼此朝不同方向而去。
所谓的分道扬镳,便是如此吧?
许霆坚盯着后视镜,劳斯莱斯银魅加速而去,只能看到百慕伶瘦弱的身影变成一小团模糊的点。
百慕伶选择一把木椅坐下,抬脸望向天空,双手摸着肚子,紧张的情绪这会已经恢复平静,百慕伶身子适当往后靠,仍觉得压抑。
翌日,百慕伶睡到8:00还没醒,阿姨从家里带来了早餐,见百慕伶还在睡着便把早餐放下,去拉开窗帘。
突然射眼的白光令百慕伶感不适,她起来,却不想起的太急,胸口窜出的恶心无论如何压制不下去,她快步冲向洗手间。
阿姨听着里面传来呕吐声,心再度一沉,待百慕伶出来后,阿姨小心翼翼问道,
“伶小姐,你上个月的月经还没来吧?”
百慕伶低着头,“阿姨,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姨跟随百慕伶走出洗手间,“伶小姐,我是担心……”
百慕伶随意找了件衣服走进换衣间,避开阿姨疑惑的目光,“阿姨,不会的,我有做措施。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压抑,导致月经推迟吧。”
换衣间有面镜子,百慕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她顺着墙壁慢慢落座在地,眼里掩饰不住的心虚。
隔壁不大的客厅传来欣欣和阿姨的对话。
欣欣双手捧着牛奶,视线盯着电视屏幕,愤愤抱怨,“JC昨天又弄跨了间公司,你是没见,那老板带着老婆孩子爬到楼顶说什么也要跳下去,这坚哥非但没有让步,还逼着人家三天内全清所有债务,否则就递交法院,那不等于把人家往监狱里逼嘛!”
“也不怕被雷劈。”阿姨在旁边应了句。
电视里播报的是早间新闻,百慕伶换好衣服走出去,正好瞥见许霆坚出现在画面里,他被一堆记者围着,摄像机往上移,20层高的楼顶站着一男一女以及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110和消防兵官正想方设法救人。
画面拉得很近,几乎许霆坚脸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记者们的问题全是都是负面的,可他依然冷酷无情,丝毫没有半点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