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而比自己公公还要官高一级的黄俊熙的外公，直接让秘书打电话给她，警告她不要毁了他的外孙！
　　自己的丈夫，更是对自己冷了一张脸，要她离儿子远一点，不要将儿子也养成她女儿那个样子。
　　看来，自己不能暗中打着他们的旗号办事了。
　　只是，除了与那个她化成灰都不能不恨的人有关的人和事，她还真规规矩矩的，没有打着公公和丈夫的旗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妈，你不帮我了吗？”慕青看着车外秦哲栖逐渐消失的声音，闷闷地问。
　　“帮，怎么不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帮你！再说，还有秦哲栖，你怕什么？”
　　“妈......”慕青讷讷地低喊，第一次怀疑，母亲如此纵容自己为所欲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D市“今笙”珠宝总裁办公室，大班椅里一脸冷凝看着新闻报道的人，正欲要对没有敲门就进来的人发火，抬头看清推门进来的是提着保温桶的清瘦中年妇人后，立即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接过妇人手里的东西，扶着妇人的手臂，一改刚才的冷冽，笑容和煦温暖：“妈，您怎么又过来了？”
　　“阿骥，妈给你煲了汤，你胃不好，赶紧乘热喝了。”妇人被儿子抚到沙发上坐下后，抓回儿子手里的保温桶，张罗着给儿子盛汤。
　　妇人口中的“阿骥”，就是慕青不知其所踪的莫骥。清瘦柔弱的中年妇人，是他的养母。
　　“妈，给您安排司机，您不用。这样来来回回，中午又不能休息了！”莫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养母。自从十五年他在异国他乡差点横尸街头的时候，被养母救起，她就将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现在，换他来疼她。
　　“阿骥，妈知道你现在做大事业，不缺钱。但也不能乱花，能省就省，妈多走走，当锻炼！何况从东湖花园过来，也不远！”妇人左手端碗右手握勺将盛好烫递给儿子。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因而使得勺子和瓷碗轻轻碰撞，发出一阵微弱声音。
　　儿子看着母亲的右手，目光渐沉。
　　“妈，咱有钱了，不是以前了。您该享受就享受，别替儿子省钱。”莫骥埋头喝汤，挤回眼角的泪水。
　　今天，养母给他煲的是猴头菇鸡汤。这样的汤，是以前他们母子二人想都不敢想的。那时的汤，能飘一丁点绿色的蔬菜叶子，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奢盼，是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了。
　　“阿骥啊，你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姑娘，多接触接触。妈希望早些看到你幸幸福福地成家。妈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妈能回来，已经很满足了。你妹妹，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不要强求。别苦了你自己！”
　　“妈，我的事，不急！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妹妹的！”莫骥放下碗，盯着养母眼角的细纹，一字一句地承诺，思绪飘到了十五年前的F国。
　　当年，他随事业小成的父母出国游玩，谁知游船竟然会发生意外，父母双亡，仅留下年仅九岁的他和一笔巨额的保/险/金。叔父婶母来处理赔偿事宜，居然起了歹心，私吞了保/险/金，却将年幼的他抛弃在异国，甚至连他父母的骨灰盒都没有带回去。
　　他无依无靠，只能靠乞讨求生，后渐渐沦为小混混，凭拳头吃饭。
　　他就那样在棍棒刀枪下提着命混了两年。直到一次街头火/拼，敌强我弱，他浑身受伤无数，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之际，被同伙弃于墙角。
　　是在餐馆洗碗做工半夜回家的养母救了他。为了给他缴医药费，她倾其所有，因此被被赶出了狭小的出租屋，连个落脚处都没有。他醒来后，她对他说：你意识迷糊前叫了我妈妈，让我救你。现在，如果你还需要一位妈妈，我愿意当你的妈妈。当然，和我在一起，也许会很苦。
　　她用的是D市口音和她说话的，她说，他那声妈妈，那声呼救，也是用的D市口音。
　　他认了她为妈妈，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世。她抚着他的头说：那咱们就为了回家努力。那一刻，她的笑容如阳光，温暖了他冰冻的心。
　　随了她的姓，姓莫，仍然用了亲生父母取的名：骥。
　　她当他亲儿子般照料、爱护，千方百计送他上学，严格要求他上进。她说，她有位可爱的女儿，叫莫漓，若她的阿漓在身边，她也会这般疼爱并严格要求她。她还说，阿漓比他小，应该叫他声哥哥。
　　因为有了他，养母需要做更多的工，否则，他们没有吃的，连地下室，也会租不起。可是，就算是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养母都不许他为了生活停下学业去赚钱。她说，养家糊口的事，是作为母亲的责任。她说，儿子的责任是努力成长为优秀正直有作为的人。
　　他知道，支撑养母生存的信念之一，是他；另外，就是寻找在国内的女儿莫漓。养母千辛万苦赚来的钱，除了支付生活必须的开支，艰难地攒存回国的旅费，其他的，都花在打越洋电话上。
　　他看到养母一次又一次地抱着公用电话，伤痛失望后，再一次又一次抹掉泪水，努力对他微笑：阿骥，你妹妹一定会好好等我们回去的，是不是？
　　他慢慢知道，她是为寻找一个人才离开C国的。谁知，竟然会被骗，丢了C国国籍，没有钱，回不去。不仅如此，她的右手腕处狰狞的疤痕，是被人挑了手筋留下的。她因此不能再握笔，不能继续以前可以赖以谋生的技能——珠宝设计。
　　养母一身粗衣，虽刻意隐藏，却难掩她如兰的气质和如花的容貌。可是，她的右手不仅不能握笔，也不能精确地抓握物件，更不能拾拿重物。
　　她说，她没有学历证明，但有几年在国内小公司工作的经验，如果她的手没有坏掉，也许，他们可以不这样苦，他们可以早些送他的亲生父母回故土，他们可以早些回去找她的阿漓。
　　如今，他终于成长终于有所成就，终于陪父母养母回了故土，终于让叔父婶母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是，妹妹阿漓没有找到，一丝信息也没有。
　　他查到，当年那个先骗取了养母的信任，再将养母骗出国并伤害她的人，姓陆，是受人指使的。指使他的人，姓黄，是D市有名的“世玺”珠宝董事长的女儿黄艾琳，十多年前嫁入京都高官家庭。可是，他现在的能力，动不了黄艾琳分毫。所以，他动了他能动的她的女儿，慕青。
　　他原以为慕青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张扬跋扈的大小姐，虽有心机，但成不了大事，他可以通过损毁她的形象牵扯出黄艾琳。所有的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发展。谁知，看似有勇无谋的慕青，居然漂亮逆袭成功。
　　莫骥觉得，慕青所谓的男朋友秦哲栖不会如此帮慕青。慕青身后，应该还有为极其了得有手段的人物。这个秦哲栖和幕后的人，他都得好好查查。
　　“阿骥，你前几天又去找了你表姨夫朱建伟，他有没有说些什么？”养母的话，打断了莫骥的回忆和沉思。
　　“妈，他刚喜得贵子，忙着呢！”莫骥打心眼瞧不起那个叫朱建伟的男人。贫困潦倒的时候，只知道酗酒打老婆骂儿子。一年前妻子离奇车祸丧命后，得了一笔赔偿金，就迫不及待娶小老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
　　莫骥将他的儿子送到了最好的贵族学校寄宿，他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仿佛那就是他莫骥应该做的。可问他十七年前的事情，他始终一口一个不知道。若遇他心情好，多说几个字，也就是他死去的前妻好心带阿漓出去玩，谁知跑丢了。
　　莫骥问他，阿漓当年走丢的地点。他白眼一翻：又不是我带出去的，你自己去问你死去的表姨。
　　莫骥忍耐着问他有没有去找过。他反问：找？拿什么找？路费不要钱吗？吃饭不要钱吗？打电话不要钱吗？你出钱？
　　莫骥压制着打人的冲动，咬牙质问：“钱？你还要多少钱？我外公外婆给你们的钱还少吗？你卖了东湖花园的房子，外公外婆帮你买回来，你又高价卖出去！阿漓走丢那么多年，你哪年不是以我妈没寄钱回来，妹妹不愿去外婆家为借口，骗他们要一大笔钱的？！”
　　“他们愿意给，我有什么办法？”卑鄙无耻的朱建伟脸不红心不跳。
　　莫骥拿朱建伟没有办法，因为养母说看在表姨曾经接纳照顾过她们母女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但是，他总感觉，朱建伟应该是知道什么，隐瞒了什么。表姨意外车祸，所有线索到朱建伟这里就断了。
　　他买回再次被朱建伟卖出去的东湖花园11栋的住房时，房主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看在你出那么高的价钱上我透露给你一个信息哦，当年我们买这套房子的时候，简直就像被馅饼砸中了一样，比白菜价还白菜价。卖房子的人给我们说，唯一的条件，就是告诉来这里问朱建伟或者杨怡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小姑娘，就说朱建伟夫妇早就是有钱的大老板，不住这里了。
　　莫骥问房主那这些年有没有人来找过。房主说，三年前有位漂亮的小姑娘来过；有一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来过两次，分别是两年前和一年前。她都按卖房人的要求告诉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