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不得不承认，黄副市长的说服能力是非常非常强大的。秦莫漓小朋友确实不想以后频繁应付这样的相亲，也不想让家人包括秦哲栖本人看出自己真正的情思，所以，黄俊熙的建议，无疑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几乎完美无缺的黄俊熙，确实是可能出现的相亲道路上一面不可多得的挡箭牌。
　　“那，会不会影响到你真正交女朋友？”秦莫漓讷讷地问。她对黄俊熙的提议动心了。
　　“你想得真远！”黄俊熙睨了秦莫漓一眼，心里实际上轻松了，因为鱼儿上钩了：“我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呢，完全有时间慢慢等待。再说，现在只是应付家里，遇到真正想交往的人，解释一下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弄得那么复杂？”
　　“会不会让人误会啊？”秦莫漓还是不太放心。
　　“我们不就是要让人误会吗？”黄俊熙反问，神情严肃。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欢快地喊：误会最好！我要的就是误会，要的就是你百口莫辩，无法抵赖，乖乖跟了我。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将来你女朋友误会！”秦莫漓见黄俊熙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
　　“我工作上很繁忙，至少五年之内不打算交朋友。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不过，会不会影响你啊？”黄俊熙如何不明白秦莫漓要表达的意思？他不过是故意扭曲、故意误导她罢了。
　　“不会不会！”秦莫漓急忙否定。她巴不得拥有黄俊熙这面挡箭牌，让自己安安稳稳长长久久地以妹妹的身份，呆在秦哲栖身边呢。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协议达成，咱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黄俊熙淡笑着，心里乐开了花。
　　“嗯！”秦莫漓最后犹豫了一下，大方地点头答应。
　　“那，我可以叫你莫漓？可以对家人还有对那些热心的外人汇报，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黄俊熙也端起水杯喝水，掩饰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
　　哟，搁平时，他嫌酸根本不喝的柠檬水，今天怎么这般甘甜可口哟？！
　　“嗯！”秦莫漓无可奈何地笑笑，心里莫名地不踏实。于是，也端起了水杯，佯装喝水。
　　“那，合作愉快！”黄俊熙举杯与秦莫漓的杯子“叮”的一声，轻轻碰了一下，深邃的眸光，一直锁在秦莫漓身上。
　　“嗯！合作愉快！”秦莫漓喝了一大口水，目光都不敢抬一下。所以，她也就没有看到前面斜右侧另一座位上的某位男子，用手机对她的脸连拍了好几张。
　　黄俊熙进入角色太快了。
　　秦莫漓小块切着牛排小口吃着的时候，黄俊熙一直含着笑用心地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大小均匀的肉丁装，然后起身，将切好的牛排与秦莫漓面前的餐盘交换，自己就着秦莫漓吃过的牛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呃......”秦莫漓双手分别举着打叉停留在空中，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那是我的！”
　　“我觉得，在外面，按协议内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省得让人怀疑！”黄俊熙切了一块牛排叉进自己嘴里，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可是，那是我吃过的。”秦莫漓结巴了。
　　“我不介意！照顾女朋友不就应该是这样吗？”黄俊熙睨了秦莫漓一眼，脸上写了几个字：大惊小怪！
　　秦莫漓咽了一下口水，把准备说的话也吞了下去：你不介意，我介意好不好！我介意！
　　可是，人家坦坦荡荡地说是按协议办事，她又能说什么？
　　“一会我陪你回去交差！”黄俊熙边吃边说，不看秦莫漓，也不管她答不答应。
　　“可是，那样的话，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秦莫漓迟疑。
　　“也是！”黄俊熙沉思了一下：“那我送你进院子，下次再拜访长辈！”
　　“呃......”秦莫漓再次语结：进院子和进家有什么区别？“呃，那个，我一会还要去我二哥那里！”
　　“我陪你！”黄俊熙说的理所当然。“还要，我有名字，不叫‘那个’！”
　　秦莫漓从来不知道，黄俊熙竟然也是个霸道的主，和三哥秦哲栖不相上下。以前离他远远的，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呢。
　　也许，他从政掌权了，人的性格也变了？可是，爸爸不霸道，二伯父、大伯父都不霸道啊！
　　“呃.......当市长不是很忙的吗？”秦莫漓搁下刀叉，有些迷茫地看着黄俊熙。
　　“提醒一下，我只是副市长。而且，陪女朋友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黄俊熙也放下刀叉，用纸巾抹了一下嘴角。
　　“呃......只是协议女友！”秦莫漓也提醒黄俊熙。
　　“嗯！协议女友也是女友。所以，该做的，都要做到位！”黄俊熙的话，无懈可击。
　　秦莫漓泄气。非常后悔刚才头脑一热，就答应了黄副市长的协议！这是什么挡箭牌？她是高价为自己买了一张上贼船的船票！
　　“黄副市长，可不可以毁约？！”秦莫漓小心翼翼地问。
　　“秦总经理，你说呢？”黄俊熙双手抱在胸前，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莫漓：“秦总管理若大的苏氏百货，竟是如此的出尔反尔？”
　　“黄俊熙，咱们只是同学，仅止于同学，对不对？”秦莫漓幽幽地问。
　　“嗯！”黄俊熙肯定地回答：“现阶段需要相互帮助相互利用的同学！”
　　秦莫漓听了黄俊熙的回答，放心地点了点头。嗯，也许，是自己敏感了，想多了。黄俊熙比大哥从政晚，位置却比大哥高，他那样的家世那样的背景，岂能是自己这样的孤女能匹配的？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她，一切，不过他说的权宜之策，相互需要相互利用罢了！
　　秦莫漓和黄俊熙才走出咖啡厅的大门，尽职尽责的“解放军叔叔”就迎了上来：“莫漓姑娘，首长让我接您回家！”
　　“谢谢你了！我要去二哥那儿帮忙，你先回去吧！”秦莫漓婉言致谢，转身就要走。
　　“莫漓姑娘！”年轻的警卫员跨步上前，挡在秦莫漓的面前，“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首长说，您除了不能去画展那边，您要去哪儿，我都送您！”
　　“为什么？”秦莫漓疑惑。
　　“首长说，好男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年轻的警卫员哪里摸得透自家首长的心思，一切都遵照首长的命令办事而已。
　　站在一旁的黄俊熙闻一知十，立即就猜出了秦家老爷子急巴巴地要为孙女儿相亲的原因：秦家二少爷对自己的妹妹动了心思，而秦老爷子不允许，却又不能明面上阻拦，怕伤了与孙子孙女的情分。虽然，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解放军同志，你看，我陪着你们姑娘去帮忙，如何？”黄俊熙试探着问。
　　“那感情好！”年轻的警卫员不好意思地笑笑：“请你们上车吧！”首长说了，莫漓姑娘一个人不可以去，但若相亲的那位先生也去，就送他们二人去。他还以为老首长觉得他年轻保护不了莫漓姑娘的安全呢，越来老首长是要他们培养感情啊！
　　秦莫漓狐疑地看了黄俊熙一眼。
　　黄俊熙笑笑，拥着秦莫漓上车，什么也没解释。看来，只是秦二公子动了心，秦姑娘还完全不知道，没有感觉没有回应。
　　秦哲宇对黄俊熙充满了敌意：“妹妹，她是谁？”
　　“哦，二哥，她是黄俊熙，是我同......”秦莫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就是二哥啊？我同莫漓刚刚确定下关系，没来及及正式登门拜访，还请多多原谅！”黄俊熙看着意料中怒气冲冲的秦哲宇，伸出右手：“黄俊熙，莫漓的男友！”
　　秦哲栖轻轻与黄俊熙的手触碰了一下，立即转头喝问秦莫漓：“妹妹，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才多大？！谁让你交男朋友的？！你看哲栖回来怎样教训你！”
　　秦莫漓从来没有见到这样怒发冲冠的二哥，一下子被他唬得说不出话。
　　黄俊熙暗笑，秦家兄弟对他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还真不是一般的在意。
　　“二哥！”黄俊熙叫了秦哲宇一声，伸手环住秦莫漓，护在她的肩上。
　　“谁是你二哥！把手拿下来！不要碰我妹妹！”秦哲栖狠狠地拍黄俊熙的手，却没有拍开。
　　“二哥，莫漓叫你二哥，我自然也叫你二哥了！”黄俊熙不为所动：“我和莫漓也是才见面，是秦爷爷安排的相亲！”
　　“爷爷？！相亲？！”秦哲宇盯着黄俊熙，眼神明显非常吃惊。忽而又责问秦莫漓，声音、气势，倒是比刚才弱了许多：“妹妹，老三不在，你就傻了不是？相亲？靠谱吗？”
　　“二哥，其实，我们以前是同学。”秦莫漓弱弱地解释。
　　“爷爷让你去的？你今天没过来，就是因为爷爷让你相亲去了？”秦哲宇仍是不相信地向秦莫漓求证。
　　“嗯！”秦莫漓轻轻地点点头，不敢去看秦哲宇的眼睛。二哥眼中的伤痛，是为什么？二哥刚才不可遏制的怒火，是为哪般？
　　“你就这样答应了？”秦哲宇再问，却是仰着头看天。
　　“嗯！”秦莫漓心虚地应了一声。
　　“那你们先回去吧！估计爷爷等着呢。这边，也忙完了。”秦哲宇克制着所有的情绪，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